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輸家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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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有幾成把握可以殺死王遠?”

    英布抬手,撩起散落的發絲,露出一個猙獰的“囚”字,回頭看向一側。

    在那裏,正站著一名尋常百姓打扮的男子,一對雙手隱藏在衣袖之中,全是老繭。

    楚君——熊吟!

    也是曾經楚懷王的子孫,現在楚國暗地之下的領導者。

    英布曾經是項羽和項梁的好友,武力高強,是六國之中為數不多可以和項羽一對一的狠人。

    這一次熊吟冒險帶著英布進入鹹陽,所求就是想要讓其好好看看王遠,確定有多少把握可以將其殺死。

    六國餘孽被逼到現在這個淒涼地步,王遠可謂是“功不可沒”。

    現在暴君病重的消息傳出,熊吟就迫不及待帶人而來,想要終結王遠,和已經是楚國叛賊的項羽。

    項家,這本是楚國大世家之一,現在卻淪為整個楚國的恥辱!

    項梁身死,項羽成為暴君的走狗。

    熊吟無法忍受,想要借助這一次東巡的機會清理門戶和殺死王遠!

    經過那麽多的事情,六國對於王遠早就已經是空前重視。

    明白就算是暴君死亡,可隻要有王遠在,有他輔助扶蘇,那麽他們的起義成功的可能性就依舊渺茫。

    這也是張良當初會如此絕望的原因,嬴政和王遠兩人,給六國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還有即將成熟的紅薯,六國根本就沒有希望翻盤!

    這一點,現在的六國還不知曉,所以他們依舊想要竭力一搏!

    “沒有把握!”

    英布站起,拍了拍亂糟糟的衣袍,語氣平靜。

    “有項羽這廝在,王遠很難被刺殺。”

    “而且王遠此人本身就深不可測,和情報上的描述完全不一樣。”

    “什麽意思?”

    熊吟皺眉,無法理解“他不就是一個快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嗎?”

    “就算有些武力,就那個弱不禁風的模樣,但也不可能高深到哪裏去。”

    “這是我的疑惑的地方。”

    英布眼神開始變得凝重,看著不遠處,剛才扶蘇被踢出大門的地方。

    “扶蘇此子雖然不善武藝,但也已經成年,可以騎馬彎弓。”

    “但麵對王遠的這一腳,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並且隨隨便便就被踢飛了數米之遠!”

    “這絕對不可能是假扮,而是王遠真有這個氣力!”

    “什麽!”

    楚君熊吟深受震撼,差點失聲驚呼。

    他剛才沒有靠近,並沒有看到王遠踢飛扶蘇的場景。

    “如果你說得沒錯,王遠既然會有如此實力,為何暴君還會派玄鳥衛來保護他?”

    “可能,是想要等待我們……

    說著,英布沉默片刻,才接著道

    進入圈套!”

    “王遠這塊骨頭,絕對遠比我們想象之中要難啃!”

    聞言,熊吟也沉默,雖然這都隻是猜測,但的確存在著很大的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容許失敗。

    隻要一次失敗,那迎接他們的就是敗亡的命運!

    “楚君,臣建議,還是先和其它五國好好商量,刺殺王遠之事必須要布置妥當!”

    英布理了理頭發,重新將“囚”字蓋住。

    熊吟點頭,收斂訝色,主動攙扶著英布離去。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助人為樂,沒有在意。

    ……

    “阿嚏!”

    西市的街道上,王遠打了一個噴嚏,眉頭緊皺。

    他怎麽感覺,自己好像又要被盯上了?

    【難不成我又被六國餘孽盯上了?】

    【不應該吧?東巡他們的首要目標應該是政哥,和我有什麽關係?】

    【以政哥的手腕,現在的天下估計都在流傳他病重的消息,和我這條鹹魚有什麽關係?】

    王遠略微想了想,便把這個擔心丟到腦後。

    隻要六國不傻,那麽就明白盯著他是沒有什麽結果的,真正重要的節點始終都在政哥那裏。

    所以這一趟東巡,他應該隻是一個醬油的角色。

    而且比起擔心六國餘孽,還是多擔心一下諸子百家比較實際。

    【六國餘孽的主要矛盾是和政哥,但諸子百家的矛頭卻是對準著我。】

    【隻要建立學宮這頂功勞帽子一天還在我的頭頂,那麽這個鍋一天也甩不掉。】

    【知識的壟斷被我打破,那些家夥肯定會找我算賬。】

    雖然大多時候王遠都顯得沒什麽所謂,好像是一個傻子。

    但實際上,隻是他不願意去用腦想而已。

    一旦事關自己的安危,被迫認真起來的王遠很容易就會進入狀態。

    畢竟他可是穿越者,而且還是僅僅三年,就能夠結識大半個大秦朝廷的白板穿越者。

    “師尊,我們現在要去那裏?”

    扶蘇看到王遠愣神,連忙上前詢問,其他人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都想要知道,王遠會帶著他們去哪裏,又會教導什麽。

    “這還是用說嘛?”

    “自然是去……”

    王遠正想要說去渭水,劃水釣大魚。

    既然諸子百家沒有來找他,那麽他也可以借此避開風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前麵突然有著一陣吵鬧聲響起。

    “官人求求你了,我家孩子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這塊羊肉你要是不吃的話,可否扔給我們吃?”

    西市的一角,一名灰炮男子也大口吃著一塊羊肉,大罵騷味太重,就要讓扔到地上。

    一名衣衫襤褸的婦女立刻拉著一名骨瘦如柴,快要昏厥的稚童上前乞求,討要那塊已經被啃,沾滿了唾沫星子的羊肉。

    “這是怎麽回事?”王遠皺眉,這可是大秦國都的西市,居然也會發生這種事情?。

    扶蘇猶豫,解釋道“最近魏地發生了動亂,很多百姓都人心惶惶,四處逃亡。”

    “估計這個婦人也是其中之一。”

    王離等人也點頭。

    因為天機閣胡亂屠殺,並且拖延消息的上報,使得魏地很多百姓都害怕逃離,拋棄田地,都想要遠離那塊災禍的隕石。

    這個婦人很明顯就從魏地而來,丈夫可能死在路上,隻剩下孤兒寡母。

    “滾!”

    灰炮男子直接拒絕,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老子可是公輸家的門客,你這個賤民,有什麽資格吃我的羊肉!”

    “官人,求求你了!”

    婦女被吼得麵無血色,下跪懇求,額頭都磕到了地麵上。

    “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王離有些忍不住,他本來就出身軍旅,性子無比耿直,向來都看不顧這種行徑。

    女子為母則剛,這個婦人都卑微到了這個地步,把羊肉給她又怎麽樣?

    尤其是這個灰炮男子明顯就想要扔掉羊肉,還不如施舍給這位婦人。

    “你是誰?”

    門客目光不上,王離直接拔劍!

    “家父通武侯王賁,王家王離!”

    “什麽?居然是王家的王離?”

    “難怪可以持劍,原來是王賁將軍的獨子。”

    周遭的百姓聞言,連忙退下。

    公輸家可是諸子百家之一,王家也是大秦的將門,兩家他們都不敢惹。

    這個熱鬧看不得!

    百姓們後退,而那位灰炮門客臉色也有難看。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隻是街上等候公子,吃個羊肉而已,居然還會引來王離。

    “這都是什麽鬼運氣?”

    罵罵咧咧,灰炮門客直接將手上的羊肉一旁的溝渠之中,無數蒼蠅被驚起,羊肉上幾乎上全是臭水。

    “吃吧!算是爺賞賜給你的!”

    灰炮門客無比傲慢,雖然礙於王離的身份,不得不給這個賤民羊肉,但還是想要惡心回去一道。

    你逼我送肉,我送到溝渠裏麵,這算是扯平了!

    惡狠狠想著,門客就要走回一旁的酒樓內,雖然很惱火,但他也沒有膽子和王離對著幹。

    王離氣急敗壞,但也知道不好阻止。

    按照大秦的律令來說,這個灰炮門客的確沒有做錯什麽。

    “多謝官人!多謝官人!”

    婦人連連道謝,感動不已。

    雖然扔進了溝渠,可隻要剝開表麵的臭肉自己吃,那麽她的孩子還是可以得救。

    一邊感謝,婦人一邊走向溝渠,想要把羊肉撿起。

    可是剛剛走出幾步,就被阻止了,抬頭望去,正是王遠。

    “沒有必要。”

    少年露出和藹的微笑,從口袋中拿出一袋銅錢,放在了周圍一間食館的桌上。

    “還有人嗎?趕緊出來!”

    “有有!”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影出現,對著王遠一陣點頭哈腰。

    “趕緊讓庖廚準備,這位姑娘想要吃什麽,通通算我的!”

    說罷,王遠又拿出了一袋銅錢!

    那三十萬貫銅錢,已經全被王遠送入了係統空間。

    現在的他,是真的財大氣粗!

    “好勒!”

    掌櫃不敢遲疑,拿走銅錢,回身準備。

    “這位這位公子?”

    婦人雙眼發紅,幹枯的雙眼艱難濕潤,落下眼淚。

    這一路上,她吃了無數苦,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肯幫助自己。

    “別哭了,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

    王遠略微安慰一番,待到婦人情緒冷靜,才轉而看向了那位灰炮門客。

    他此時還站在酒樓前,冷眼注視這一切。

    發現王遠看來,立刻怒斥

    “看什麽看?怎麽著?你難不成想當俠客?”

    聲音色含內斂,灰炮門客略微後退。

    他不是鹹陽的人,並不認識王遠,但其畢竟跟著王離而來,所以還是不敢太過得罪。

    當然,他也沒有多少畏懼。

    諸子百家地位超然,大秦和六國餘孽都想要拉攏。

    尤其是公輸家更是超然,門客無數,差不多有五千之多,而且死士也是眾多。

    這一切都讓灰炮門客有足夠的底氣,隻要不冒犯秦法,那怕是在鹹陽,他毫無畏懼。

    “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想要當這個俠客!”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王遠指著溝渠中已經被蒼蠅覆蓋的羊肉,走到王離的身邊,拿走他的青銅寶劍,淡然道

    “把肉撿起來扔掉,然後和這對母女道歉,此事就這樣算了!”

    “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話語落下,項羽上前,抽出了天龍破城戟。

    三位玄鳥衛也是如此,皆是拔刀上前!

    “你!”

    灰炮門客臉色一白,似乎沒有料到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居然會這樣剛猛。

    既然直接就讓手下亮出兵器!

    看著麵前明晃晃的大刀和戰戟,所有囂張都徹底消散,全都化為了懼怕!

    “公子!”

    抬頭慌張求救,隨即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見過王縣令,可否給我公輸營一個麵子。”

    “公輸營?”

    聽到這個名字,眾人抬頭,就在一旁的酒樓二樓窗口上,看到一名神色恭敬的青年,認出其的身份。

    當然,無論他神色多麽地恭敬,隻要還在酒樓二樓上,還在站在窗邊,還沒有下來迎接,就代表著他的傲然!

    公輸營,諸子百家之中公輸家家主的幼子。

    而諸子百家,向來都看不起大秦,認為大秦和蠻夷無異!

    “公輸家的曆史極其悠久,傳聞由傳說中的木匠鼻祖魯班所創立,距今差不多有著三百年的曆史。”

    “作為木匠鼻祖的後裔,公輸家一直都有著很多傳聞。”

    “傳聞他們曾經和墨家一起研製出可以飛天的木鳥,攻城的雲梯,以及可以自由活動的木頭人,可以衝殺一國!”

    王離,扶蘇和胡亥先不論性格,可都是接受過完整的教育,對諸子百家十分了解。

    看到公輸營之後,把相關的消息說出。

    這些都是百姓們口耳相傳,有眼有鼻。

    當然,這些在王遠看來,都不過是一些笑話而已。

    諸子百家為了爭奪百姓的支持,擴大影響力,都喜歡搞這些神神秘秘。

    就好像儒家喜歡立聖人,立亞聖,搞神化。

    這個公輸家很明顯也是如此,隻是他們走的神秘路線,借助先祖的威名,散布一些似真似假的流言。

    通過流言來製造神秘,然後通過神秘來引發眾人的向往。

    人,總是一種喜歡追求未知的生物。

    因為預料到自己會有一天被諸子百家盯上,所以王遠也查閱了很多資料。

    越是查閱,他就越是覺得大秦的所謂諸子百家,很多方麵都和前世的宗教類似。

    通過各種手段,拉攏百姓,壟斷知識,神化先祖。

    然後擴大影響力,進而影響七國的高層貴族,傳播理念和治世經驗。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諸子百家最初都是為了治世才會被創立,隻是隨著歲月的推移,很多東西都在逐漸變味。

    比如孔子當初的有教無類,而現在的儒家,卻還是被孔子的後人以及當初孔子那些門徒的後裔所掌控。

    孔子做到了有教無類,背叛了自己的階級。

    但儒家的繼承者們,那些既得利益者們,顯然是沒有這種氣魄。

    不過也是可以理解,畢竟如果人人都可以和孔子一樣,那麽聖人就不會是聖人了。

    聖人之所以為聖,就是在他們眼中的尋常,在尋常人眼中,全部都是顛覆。

    【前世很多人都說諸子百家再這樣發展下去,很可能會演變出資本主義的苗芽。】

    【可我怎麽覺得再這樣發展下去,反而會成為一種宗教?】

    這都是王遠腦海一瞬間閃過的想法。

    他沒有回應扶蘇,胡亥和王離的提醒,也忽視了麵前這個灰炮門客。

    有過那麽多次被釣魚的經驗,讓他很清楚,這個門客就是一個魚餌而已!

    一個竭力販賣著囂張,吸引自己而來的小醜!

    抬頭看著公輸營,就這樣看著。

    “王縣令,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公輸營露出微笑,和王遠前世公式化的笑容一模一樣。

    灰炮門客也鬆了一口氣,目光重新變得傲慢和凶狠。

    “嗬嗬!”

    公子都出麵了,那麽他也算是安全了。

    而且公子也說出少年的身份,不過是一介縣令!

    “哈哈!”

    王遠大笑,然後啟動霸王之力,邁步單手猛地一揮!

    “啊!”

    劇痛傳來,門客視野分離,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的後背。

    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

    收起帶血的刀刃,王遠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迎著周圍凝固的空氣,燦爛笑道

    “你算老幾?配我給你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