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白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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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反派要如何活命!
救災不可怠慢,時間緊迫,一隊人馬披星戴月地奔波數日,終於趕到了郾城。
地震的災害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沿路能看到不少坍塌的房屋,席地而睡的枯骨人,一副殘垣斷壁,餓殍遍地的人間地獄。
蕭予安本還滿懷著回桃源村的欣喜,此時見郾城這副光景,便將探親的念頭拋之腦後,束起頭發挽著袖子和將士們一起在郾城設粥棚,給人治傷看病。
陳歌和一些將士不敢讓蕭予安幹活,處處攔著他拉著他,蕭予安一開始還耐著性子說“什麽位尊不位尊的,我來都來了,總不能當個吃白飯的廢物吧?”
結果陳歌還磨磨唧唧地攔他,蕭予安直接按著陳歌的腦袋拿手刀劈了他一頓。
小將士們永遠忘不了那天。
他們的帝後挽著袖子,提著棍子,滿臉如沐春風的笑意,他說“再攔試試?”
粥棚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半天就搭好了,蕭予安把將士們分成了兩隊,一隊在粥棚負責安頓傷者,一隊去幫百姓清理廢墟。
蕭予安留在粥棚裏,給將士們背回來的傷者敷藥治傷,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抹著眼淚,哭著說“還好你們來了,另一處藥材快用完了,如果你們沒來,都熬不過去啊。”
“另一處?”蕭予安疑惑。
老人說“是啊,郾城出事的幾天後,隔壁桃源村來了兩名姓張的大夫,都是大善人啊,救人治傷,一分錢沒要。”
蕭予安眼睛一亮,問“他們現在在何處?”
“城郊有一個塌了一半的道觀,他們就在那處!”
蕭予安尋了個空閑,往老人所說的城郊跑去,老遠就看見道觀外有幾根入地竹竿,竹竿上晾曬著紗布,竹竿旁還有放著三個大簸箕,簸箕上擺著許多沾著泥土的草藥。
道觀被改成臨時醫館,角落堆滿草藥和瓶瓶罐罐,幾名傷者躺在鋪好的厚棉被上,道觀中有一位老人,那老人正彎著腰,給一名躺在案桌上腿在流血的人看傷。
斜陽從殘破的牆壁縫隙裏透進,老人頭發花白,背有些佝僂,拿著藥罐的手遍布青筋,被歲月壓得輕輕發抖,他捋著花白的胡子,忽而高聲“張白術!幫我把門口的紗布拿進來,臭小子!快點!”
蕭予安環顧四周,發現張白術並不在,不知去哪了,蕭予安不敢怠慢,連忙去拿了紗布遞給張長鬆。
張長鬆接過紗布,正要讓張白術搭把手,抬眼看見蕭予安,愣了愣。
蕭予安知張長鬆不認識自己這副模樣,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下來。
案桌上傷者忽然呻吟,隨後無意識地蹬腿,他一掙紮,被刺穿的大腿又開始流血,若不趕緊止血,有可能生命垂危。
張長鬆不敢怔愣,連忙對蕭予安說“這位公子,麻煩你幫我按住他,傷口也壓著!”
“好。”蕭予安點點頭,連忙照做。
好一番折騰,傷者總算安靜下來,腿上的傷也被包紮好不再流血了,蕭予安和張長鬆累了個半死,各自長籲一口氣。
案桌旁邊放了一盆清水,張長鬆將沾了血汙的手洗淨,又喚蕭予安來洗手。
蕭予安應了一聲,上前將雙手浸入清水中,開始思索起如何開口。
哎,相逢不相識,欣喜無處安放。
蕭予安還在感慨,張長鬆緩緩開了口“請問這位公子,你認識蕭予安嗎?”
師父的聲音很輕,落在蕭予安耳裏卻猶如驚雷滾滾,蕭予安震驚地抬起頭,看向張長鬆。
好似有什麽堵住了蕭予安喉嚨,幾下吞咽,落在心裏,激起千層浪,蕭予安忽而喊道“師父。”
張長鬆先是一愣,然後猶猶豫豫地問“蕭予安?”
蕭予安頓時激動得不行,胡亂地擦淨手,語無倫次地說“是我啊,師父!你,你是怎麽認出我的啊?!”
張長鬆嘴裏罵人,眼見卻有重逢喜悅的淚光,他說“哼!臭小子!你剛才壓人傷口止血的方法,是我教的!我就教了你和張白術兩個人!怎麽會認不出!倒是你……是易容了?怎麽……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蕭予安說“……就宮裏…那什麽…咳,師父,這還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張長鬆沒有追問,捋著花白的胡子沉默半晌,突然伸手安撫似地拍拍蕭予安“你受苦了。”
蕭予安愣在原地。
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四個字。
忽然間,難以言喻的情緒攥住了蕭予安,其實也沒覺得受了苦,不過是想謝謝安撫。
蕭予安狠狠搓了眼睛兩下,然後抬頭笑道“師父你說什麽呢,什麽受苦不受苦的,都是自己的選擇,該受著的。”
張長鬆微歎,再次拍了拍蕭予安的肩膀,問“都還好嗎?”
蕭予安又伸手搓了眼睛一下,低著腦袋點點頭。
“那就好。”張長鬆長籲口氣。
忽而外頭傳來嚷嚷的聲音“爹!!我和你說,我剛發現西行數十裏的山上有田七,我們去挖些來,就不愁沒藥了。”
張白術邊喊著邊走進道觀,一眼看見蕭予安和張長鬆相看淚眼,不由地一愣“咦,這位公子你是?”
一見張白術,蕭予安頓時就樂了,他說“我是你兒子的幹爹啊!”
張白術“啥?啥玩意兒?”
蕭予安說“還認不出?”
接著把張白術兒子的乳名、生辰八字全部說了出來,那是張白術親自寫信告訴他的。
張白術“謔!你到底是誰!”
蕭予安“都說了我是你兒子的幹爹?”
張白術反應過來了“難道,你丫的是蕭予安?!”
蕭予安“沒錯,我丫的就是我!”
張長鬆吼他們“道觀裏都是需要靜養的傷患,要嚷出去嚷。”
說著一人一腳把倆人踹出了道觀。
張白術和蕭予安被踹出道觀,穩住身形,然後對視一眼,忽然大笑起來,少年意氣,恍若從前。
張白術一把勾住蕭予安的脖子,一手使壞地揉亂他的頭發“你真是蕭予安啊!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啊!?”
蕭予安不甘示弱地扭人“你猜啊,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倆人鬧了一陣,忽而聽見張長鬆在裏頭喊“鬧什麽呢?!都給我滾回來照看病人!”
倆人連忙鬆開對方,一同走進道觀,幫張長鬆照看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