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雙更合一】(我不要你仰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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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o的化妝舞會已經開始了, 現場的名媛紳士們,穿著風格獨特的主題晚禮服,陸陸續續走進了頂層的舞會酒廳裏。
蔣思迪端著酒杯, 在整個舞廳裏逡巡了一會兒,四處觀望著,並沒有看到陸呦的身影。
想來是放棄了吧。
她其實還挺欣賞陸呦這股倔強的勁兒,不過, 誰讓她遇到了蔣鐸這禍殃。
這時, 一陣悅耳動聽的鋼琴曲傳來。
蔣思迪回頭,看到陸寧坐在鋼琴邊, 低著頭, 認真地彈奏著曲子。
盡管是作為兼職鋼琴師的身份出席酒會,但他這一身白西裝的優雅氣質,在io諸多帥哥模特中, 還是非常搶眼的。
在鋼琴方麵, 蔣思迪相當精通,也非常有興趣,家裏擺滿了古典樂的卡帶和唱片,算是她個人的愛好。
所以她能夠聽得出來, 陸寧水平非常高,指尖的快速跳躍、沉浸的情感,無意識的技巧完全不像他這個年齡的小孩能到達的水平。
陸家可真是藏龍臥虎啊。
蔣思迪走到了鋼琴旁,將雞尾酒杯放在感情上,同時朝著他的盒子裏投了幾張紅鈔。
陸寧禮貌地對她點頭:“謝謝。”
蔣思迪好奇地問:“肖邦的《小調回旋曲》, 會嗎?”
“會。”
“來一首吧。”
陸寧指尖快速跳動著, 沒有停頓,很輕易地便將兩首曲子自由地切換了, 這也是相當考驗琴師的技術。
蔣思迪聽著鋼琴傳來的流暢旋律,越發覺得麵前這小孩,真是不簡單。
肖邦的《小調回旋曲》被稱為剁手曲,難度非常高,但是在陸寧這裏,卻是遊刃有餘、輕而易舉,一點錯漏都沒出。
“你練琴多少年了?”
“從小就練,不過這兩年生疏了。”陸寧解釋道:“家裏鋼琴賣了,隻能課餘去學校音樂教室練練。”
“不錯啊,聽說你今年剛考完,將來想當鋼琴家嗎?”
“不想。”陸寧不假思索地說:“我準備報法律專業,當個律師什麽的。”
蔣思迪不解:“你喜歡當律師?”
“不喜歡。”陸寧漫不經心地說:“學鋼琴太費錢了,我們家耗不起,聽同學說律師專業畢業出來比較掙錢。”
蔣思迪笑了笑:“想掙錢還不容易,來娛樂圈當明星唄,可比律師掙錢多了。”
陸寧這才抬頭望向她:“當明星,聽說很燒錢。”
“看你當那種了,一無所成的鹹魚富二代明星,的確燒錢;不過你有這彈鋼琴的才藝,唱歌肯定也不賴,再加上你這顏值,好好練練,指不定真能紅。”
“真的?”
蔣思迪其實也就隨口一說,但她看出陸寧是真的意動了。
這小孩現在正處於人生十字路口,既要考慮家庭負擔,又要兼顧自己的喜好,但凡走錯了路子,便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蔣思迪也不好隨便去引導他,索性說道:“也不一定,你能看到的明星,光鮮亮麗,粉絲擁護但你看不到的,還有千千萬萬不溫不火的十八線,可能連自己都養不活,一輩子都出不了頭,這一行是非常殘酷的。”
陸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欲再詢問她更多信息,蔣思迪卻岔開了話題,問道:“你姐姐今晚沒來嗎?”
陸寧解釋道:“昨晚熬夜改裙子,白天很累了,估摸著還在房間裏睡覺。”
“裙子不是壞掉了嗎?”
“嗯,壞掉了。”
“那她還回來嗎?”
“不知道,看她心情不太好。”陸寧警覺地反問:“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姐?”
“我關心一下還不行,現在io的員工們,都聽說了陸呦和他們老板傅殷的賭約,都等著要看你姐怎麽接招呢,我當然也好奇咯。”
陸寧悶悶不樂地說:“煩死了,好端端的遊輪度假,我姐連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
“你們家想要東山再起,豈是這麽容易的事。”
陸寧的鋼琴旋律逐漸從悠揚轉為激烈,蔣思迪看著少年不甘的神情,也是無可奈何。
一朝風來如山倒,任何巨擘之家都不可能永遠長青,而絕大多數豪門之家的後輩,被擊倒之後,也沒有爬起來都力量和勇氣了。
晚上十一半點,化妝舞會已經過了半,陸呦還是沒有出現。
傅殷看著身邊麵色冷沉的蔣鐸,問道:“三爺心情不好?”
蔣鐸飲盡了杯子裏的紅酒,然後將酒杯倒扣在了服務生的托盤裏,冷道:“沒有。”
傅殷察言觀色,自然也不好多問,隻說道:“之前跟我打賭那小姑娘,估計是來不了了。可能我提的要求,也確實強人所難了些。”
這句話,讓蔣鐸心如針刺,疼得難以自抑。
的確是強人所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陸呦偏偏做到了,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她便能夠輕易拿下io的項目。
蔣鐸知道自己卑劣、不擇手段,作為不被待見的私生子,想要什麽都得自己去搶、去爭,也是好不會覺得愧疚。
但偏偏是陸呦,他越是算計她,那種錐心刺骨的痛,便越是會反噬在他自己的身上。
但他若不這樣做,他就會和五年前一樣,臨走時,連她的一條回信都等不來。
他永遠等不到她的回應,因為她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才是他最大的意難平。
蔣鐸又端起一杯紅酒,飲盡了。
“三爺,您可悠著點。”
蔣鐸放下酒杯,望向了傅殷,沉聲道:“即便她今天沒有來,你也不需要懷疑她的實力,因為那條裙子”
話音未落,隻聽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周圍甚至有女人低低驚呼了一聲:“天呐。”
蔣鐸順著傅殷的目光,朝著花欄大門望了過去,隻見一襲黑裙的陸呦緩步走了進來。
她臉上化著蔣鐸從來未曾見過的濃妝,宛如午夜盛開的黑牡丹一般豔麗逼人。
原本小美人魚的長款禮裙已經改成了短款,後背白皙的肌膚坦露,露出了翩躚欲飛的蝴蝶骨,前麵的v領同樣開得很低。
同時,原本清純的劉海也變成了極有女人味的斜分黑長直。
蔣鐸幾乎已經快要認不出她了,認不出她就是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蔣哥哥”、憨態可掬的小姑娘。
今晚盛裝登場的陸呦,從小美人魚蛻變成了邪惡女巫,危險而性感,令人心跳都要停滯了。
隨著午夜鍾聲的敲響,陸呦踩著尖細的高跟鞋,邁著從容的步伐,走到了舞會的中央,來到了傅殷麵前。
傅殷深深地看著他,似乎也被她今晚的盛裝鎮住了,片刻之後,才愣愣說道:“三、三爺說的沒錯,我真的不需要懷疑你的實力。”
陸呦沒搭理身邊的蔣鐸,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得體地對傅殷微笑著,道:“那我是不是讓傅總眼前一亮呢?”
“何止眼前一亮,簡直驚豔。”傅殷好奇地問道:“你之前做的裙子,我聽人說被損壞了,那你這套是”
陸呦冷冷掃了蔣鐸一眼,蔣鐸心虛地移開目光,將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原來的裙子沾染了大片墨跡,索性我便將整套裙子染黑了,並且在樣式上做了改製。”
陸呦知道傅殷想要了解她乃至整個鹿風的水平和實力,所以非常詳細地跟進行了一番講解,同時缺點也沒有避諱――
“不過這裏的衣料護理服務間的熨染設備不太專業,所以顏色沒有特別均勻,如果是我們鹿風專業的工作室來做的話,還可以做到更好。”
“你今年多大啊?”
“24。”
“這麽小,就有這股衝勁兒。”傅殷欣賞地看著她,笑說道:“捫心自問,換了我,在衣服損壞之後,估摸著也直接就放棄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會放棄。”
蔣鐸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的確不會放棄,朝著目標奔赴,哪怕以出賣自己方式,也在所不惜,對嗎。”
想到那晚的事,陸呦心裏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憤恨地看著他――
“三爺說得對,我就是這麽迫切地想要成功,哪怕出賣我自己。至於出賣給誰,我都無所謂。”
陸呦最後的這一句“至於出賣給誰,我都無所謂”,一下子誅了蔣鐸的心。
是不是他也無所謂,任何男人都可以。
所以她這些日子以來,求他幫忙,僅僅隻是因為他剛好出現了。
並不是因為他是她的蔣哥哥。
一聲脆響,蔣鐸手裏的玻璃酒杯,已經被他捏碎在了掌心,玻璃渣頃刻間刺入了掌心,嫣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陸呦表情有所動容,下意識地從手包裏摸出了紙巾,然而一轉念,她又放回了紙巾。
這男人,不值得她再關心了。
他早就不是她熟悉的蔣哥哥了。
蔣鐸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手上流淌的鮮血,最後望了她一眼,眼角挑起幾分荒誕的笑意:“任何男人都可以,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麵色低沉地離開了化妝舞會的大廳。
心都碎成渣了。
那一晚,陸呦自然得到了傅殷的親口允諾,說下個月io的潮流狂歡節,推薦位一定會有鹿風的一席之地。
同時,她也收到了很多張名片,有io的、也有其他的電商平台和時裝公司。
因為傅殷對她的青眼有加,使得這些公司的人也都紛紛前來了解鹿風的品牌。
陸呦喝了些酒,拍下這些名片的照片發給了尚嫻淑,讓她也跟著高興高興。
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以後肯定也會更好。
陸呦回到房間,換下了這套禮裙。
看著床上的這套禮裙,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蔣鐸房間裏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的逼迫和壓力,不是出於對他最後坦白的那番話的憤怒,也許陸呦已近放棄了,根本不可能釜底抽薪地想出全染禮裙這一招。
這會兒心裏的火氣,倒是消散了些。
不過蔣鐸還是很可惡,禮裙的損壞雖然和他沒有直接聯係,但他終究是算計了她一遭。
盡管最後良心發現,坦白了真相,但算計就是算計,換了別人倒也罷了,又不是沒被算計過。
但偏偏那個人是蔣鐸。
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哥哥。
陸呦很難說服自己,不去計較,不去難過。
昨晚加緊趕工,禮裙在接縫的地方還有些瑕疵,陸呦睡了一天,這會兒精神狀態不錯,索性便去了衣物護理室,重新縫紉接線處。
卻沒想到,蔣鐸竟也在裏麵。
他背靠牆倚著,淺色襯衣勾勒著他挺拔的上半身,白熾燈在頭頂照著,在眼廓處投下一片陰影,五官越發顯得深邃,看不清神情。
陸呦走進去,便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精氣息。
他鮮少喝酒,但今天晚上倒是一杯接著一杯,就沒停下來過,這會兒不知道醉成了什麽樣子。
陸呦經過他身邊,視線下移,望了眼他剛剛被酒杯碎玻璃割傷的手。
此時手掌已經包紮過了,沒有什麽大礙。
她也懶得理他,徑直走到了操作台邊,拿起細針穿了線,縫合著禮裙的接線處。
男人便這樣遠遠地望著她,眸色很深,嗓音低沉:“傅殷答應你了?”
陸呦細長的指尖穿著針,漫不經心道:“答應了,上了io的平台,那一千萬,我很快就能掙回來。”
蔣鐸移開的視線,低頭點了根煙,不鹹不淡道:“恭喜你。”
陸呦對他這樣的態度,莫名心裏有些窩火:“我說過,遲早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知道。”他頷著首,嘴角揚了揚:“我們小呦一向要強。”
“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她極力抑製著翻湧的情緒,說道:“你也從來不覺得,我靠我自己,能夠成功。”
蔣鐸聽出來了,小姑娘好沒和他吵夠。
他邁著歪斜的步伐,踉蹌地走到工作台,雙手一撐,便坐了上去:“我算什麽,你需要我相信嗎?”
“我”
為什麽一定要讓他相信,陸呦也說不清楚,但她就是不想在他麵前認輸、想要的到他的認可。
可能是因為青梅竹馬的關係,他現在站的高了,她不甘心站在泥土裏仰望他。
她想要努力追上。
“我不需要你相信。”她違心地說:“但我一定會讓你看到。”
“是啊,不需要我相信。我隻是在你落魄的時候,剛好出現。”
蔣鐸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什麽男人,都可以。”
這句話,著實把他傷得不輕。
“被男朋友綠了,又被渣男小三聯合欺負了。剛好我回來,成了你的避風港。換了別人,任何人,這時候對你施以援手,你也會緊緊抓住,對嗎?”
陸呦死死瞪著蔣鐸,那句話本來就是她故意說出來,報複他昨晚的“侮辱”。
陸呦咬牙切齒道:“怎麽,三爺很在意嗎?還是覺得被我利用了,沒麵子?”
蔣鐸低下了頭,自嘲地笑了笑。
怎麽會不在意,這句話快把他的心都吞噬了。
“明白了。”
他跳下了操作台,帶了幾分醉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千萬必須按時還,還不清就拿你自己來償。但從今往後,我蔣鐸不會再像條狗一樣追著你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就在陸呦失神的片刻間,忽然船身像是遇著風浪一般,猛地抖了抖,陸呦重心不穩,後腰撞在了操作台上,左手被針線給刺了一條口子。
殷紅的血珠子滾了出來。
她疼得呲了呲牙,趕緊找紙巾擦拭指尖的傷口。
卻不曾想,男人沉著臉、大步流星地又折返了回來。
他眉心緊蹙,不由分說地抓起了他的手腕,看了看指尖的創口,下一秒,低頭吮住了她的食指尖。
陸呦感受到指尖一陣陣收縮的疼痛,在他溫暖的舌尖,開始慢慢地放鬆。
她嚐試著抽回手,但男人用力地緊縛她的手腕,沒讓她掙開。
陸呦想起了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在操場跑步,不小心摔了跤,膝蓋被磨破了皮,疼得直哭。
蔣鐸立刻拉著她來到階梯邊,坐下來,也是這般,不顧及她膝蓋創口處的沙石和泥巴,用嘴一點點幫她清理傷口。
他們之間有那樣深摯的過往,所以陸呦才那般信任他,遇著任何解決不了的事情,她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人,便是蔣鐸。
對他的依賴是天長日久養成的。
所以剛剛說,除了他,任何人都可以。
怎麽可能
隻有他啊。
陸呦抽回了手,用紙巾包裹住受傷的手指頭,低著頭,表情不太自然。
蔣鐸剛剛放完狠話,沒過一秒鍾便打了臉,麵子上也有些過不去,揉了揉鼻子:“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這是條件反射。”
“條件反射”四個字,倒把陸呦逗笑了,不過立刻忍住,板著臉道:“那你要趕快戒掉這種條件反射。”
“在戒。”
蔣鐸低頭抓起了她的衣服:“酒會都結束了,還縫什麽?”
“這套衣服是我花了心思的設計,縫好之後,讓模特穿了拍照,掛在店鋪裏當禮服款賣。”
他想了想,拿起了針線,準備幫她穿針引線、縫合接口。
不過陸呦一把奪過了衣服:“你又想搞破壞嗎。”
他冷笑了一下:“是,一分鍾不給你搞破壞,我就渾身不自在。”
便在這時,船身又晃動了起來,蔣鐸立刻將她護在懷中,避免踉蹌著摔跤。
廣播裏傳來了船長的聲音:“女王號撞上了暴風雨的風口,船身有些晃動,我們的每一間房都配備了安全間,請各位乘客前往安全間,等待暴風雨過去。”
緊接著,船身又是一陣東搖西晃,蔣鐸將陸呦護在懷中,帶著她踉踉蹌蹌地來到了衣物熨燙室內部的小型避難安全室。
每一件安全室都非常狹窄,僅容納兩三人同時站立,四麵都是軟牆,避免晃動的船身,造成遊客身體的損傷。
他們剛進入安全室,頭頂的燈光便暗了下來。
停電了。
蔣鐸就在她對麵,因為空間的狹窄,兩個人幾乎麵對麵地貼在一起,她的臉便正好對著他的胸口位置。
她嚐試著動了一下,結果手肘便直接碰到了他的腹部。
“別亂動。”
他醇厚有磁性的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帶了幾分溫熱,刮著她的耳廓。
她立刻靜止不動了。
黑暗中,她甚至能夠聽到對麵男人和自己心髒噗噗直跳的聲音。
船身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陸呦雖然極力穩住身子,但還是被推得撞在他的身上。
他倒也是“來者不拒”,直接將她護進了懷中,緊緊地縛著,避免她被撞得東倒西歪。
陸呦隻能夠抓著他腰間的衣角,尷尬地在他懷中撞來撞去,低著頭,閉著眼睛,等待風浪平息。
兩人的關係,從小便親密無間。
在少不更事的幼稚年紀裏,他甚至常常和她躺在同一張沙發上睡午覺。
所以即便是這樣的親密相貼,雖有尷尬,卻並無不適。
陸呦摸出手機,想給陸寧打電話,讓他呆在安全間裏,不要亂跑。
不過手機信號暫時中斷了。
蔣鐸低頭,看到手機屏幕的微光,倒映著女孩乖巧秀氣的臉蛋。
舞會上的極具攻擊性的妝容,此時此刻,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對於家人,她永遠以溫柔相待。
“那小子機靈。”蔣鐸不動聲色安慰道:“他比你更會保護自己。”
“我們不會遇到事故吧。”她嗓音有些顫抖地問他:“以前坐遊輪,也常發生這樣的事?”
“這種萬噸級遊輪,一般的風浪都沒感覺,這種程度”
話音未落,船身又劇烈地晃了晃。
“這種程度,我們可能會上演泰坦尼克號。”他玩笑道。
“你、你危言聳聽吧!哪那麽多泰坦尼克號!”
手機的微光中,蔣鐸低頭淡笑了一下。
“你還笑得出來!”陸呦是真的緊張了起來:“還不快想想辦法!”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蔣鐸倚靠著牆,從容說道:“在災難和死亡麵前,人力是多麽微不足道的東西。”
“我我不信。”陸呦倔強地說:“不到最後一刻,我才不要放棄。”
蔣鐸不由得將她抱緊了些。
是啊,小青梅從小便是這樣,倔強而堅強。
所以這些年,她靠著一己之力,生生地將家族負債還清了大半,還從死神手中將母親留了多年。
所以蔣鐸才害怕,做下這一係列的蠢事
他害怕有朝一日,她真的不再需要他。
黑暗中,他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女孩甩開他,他便又固執地抓住,如此幾番之後,她便任由他攥著。
他掌心還纏著紗布,讓陸呦又想到了剛剛酒會上兩人的一番針鋒相對的“相互傷害”。
小時候,他們之間其實沒少發生這樣的爭執。
相互之間說一些違心的狠話,你一言、我一句,尖銳的言辭直往對方心裏鑽。
說過之後,他有沒有後悔不知道,但陸呦總是後悔。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該欺負蔣鐸,因為他沒有媽媽,在蔣家又總是被其他人欺負。
但是有時候,真是被他氣得腦子發昏,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冷靜下來之後,陸呦也想明白了很多。
“蔣鐸,其實昨天晚上,你可以不用告訴我實情。你想盡快結婚,拿到公司的實權,我也答應你了,裙子的事,瞞著我不是更好嗎,為什麽要坦白?”
蔣鐸按滅了她的手機屏幕,讓房間重歸黑暗,過了一會兒,才沉聲道:“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想讓你做什麽?”
陸呦不是少不更事的單純少女,雖然沒有經曆過,但什麽都懂,心裏有數。
“隱約知道。”
“知道,你也願意?”
“以為走投無路了。”她腦袋微垂了下去,斂著眸子:“我不想讓合夥人失望、不想讓爸爸失望,我必須拿下io,不計一切代價。”
蔣鐸頭皮有些發麻,這才是他最害怕看到的事。昨晚那一刻,看到她臉上屈辱的表情,內心洶湧的情潮和,頓時煙消雲散。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想要的從來不是占有和享用。
他想要她的心,想要看到她莞爾的笑,想要讓她親手在紙上寫下一句:蔣鐸,我也喜歡你。
而不是他拙劣地模仿著她的字跡,自欺欺人。
暴風雨漸漸平息了,船艙恢複了供電,蔣鐸放開了陸呦。
她沒有等來他的答案,收拾了一下,轉身便要離開了。
蔣鐸終究是心軟了,看著她的背影,說道:“陸呦,我不要你那樣”
陸呦不解地回頭看著他。
“我不要你仰望我,因為我永遠在你腳邊,低頭就能看到。”
他才是心甘情願呆在下麵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