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這得多深的仇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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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集訓5

    乘風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給她出的題, 總歸是惡意滿滿。

    她跑了一圈回來,找沈澹確認了各個科目所有任課老師的名字。為了保險,還順道記下校長、院長等幾位主要管理員的大名。

    三省吾身後, 她胸有成竹地去找周教官,不料分到的第二道題目是:聯盟大學校徽上, 左側的圖標是刀還是筆?

    乘風表情有一秒猙獰, 咬牙切齒地道:“筆!”

    周教官歎息:“……再見。”

    乘風心態崩了。這比讓她跑十圈還要令人沮喪。

    周教官也是瞠目結舌。送分題砸臉都能躲過去, 這孩子太不尋常。

    他懷疑地問:“你真是聯盟大學的學生嗎?我記得聯大曆屆校長都自戀得很,把校徽的圖標掛得滿街都是啊。”

    後麵的校友勇敢捍衛己方領導的顏麵,叫道:“教官!沒有的事!”、“我們聯大的宗旨就是謙虛內斂!”

    周教官麵部肌肉抽了抽, 把身份卡還給乘風。

    這次乘風兩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再次回來時,終於抽到一道正常的學術題。

    總算結束這場波折的戰鬥,乘風沒剩多少勝利的愉悅了, 隻低垂著頭,腳步虛浮地去往中間的空地。

    沈澹已經在裏麵休息, 仰頭一臉新奇地望著她。表言又止, 但出於對友誼的考慮,還是沒有出聲打擊。

    兩人背對著做肢體拉伸。等身體的不適逐漸消去, 準備回宿舍休息時, 遠處傳來一陣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

    一軍跟二軍的隊伍姍姍來遲。

    六十來人有序走進活動大廳, 看見橫七豎八躺了滿地的學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又不敢大聲出氣, 隻有一雙眼睛咕嚕嚕地四處亂轉。

    周教官揚了揚手, 高聲道:“都讓讓啊,把活動空間給人家騰出來。躺屍的滾去中間。”

    領隊教官抬手向後一揮, 讓隊伍停在門口,去物資處領了瓶水。

    周教官問:“怎麽來得那麽晚啊?”

    那教官脫下帽子,回頭斜睨一眼自己的學生,冷哼著道:“路上有人私藏光腦暴露了,帶他們下去參悟了會人生。”

    周教官笑道:“這一屆學生的想法還挺大膽的。”

    領隊教官沒什麽好脾氣,狹長的雙目朝操場一瞥,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跑吧。”

    這幫學生顯然是被操練過了,也不敢多問,埋頭沿著邊緣位置跑起步來。

    幾位還在要死要活完成任務的學生心中一陣狂喜,忽然間就穩當了起來。

    跟聯盟大學那幫牲口爭什麽第一?有人墊底不就行了嗎?

    於是還在跑道上的同學對新加入的朋友們可謂和顏悅色,被他們從身邊超過時,在後麵熱情鼓勵道:“加油啊!”、“這是一場耐力賽!大家一定要堅持住!”、“前後隊伍的同學不要破壞節奏,咱們比的是整體的成績!不要做那害群之馬!”。

    一聲聲殷切又真誠的歡呼,讓本就不明真相的學生脊背發寒。

    周教官略帶羨慕地注視著他們,回頭掃一眼邊上嬉皮笑臉的眾人,嫌棄道:“看看別人,他們多有規矩。我就是對你們太仁慈,一個個沒個正形。”

    聯大學長們不服,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道:“教官,我們不優秀嗎?”

    周教官咋舌,無情指向門口:“答完題的趕緊滾。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食堂還有半個小時關門。”

    乘風跟沈澹趕緊起身,互相搭著肩,前往食堂吃飯。

    令乘風感到欣慰的是,軍區食堂的夥食還算不錯,她就著醬肉吃了兩大碗米飯,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治愈。

    邊上學長受她激勵,跟著多扒了幾口飯。撐得扶牆走出食堂。

    兩人吃得發困,見還有時間,火急火燎地跑回宿舍補眠。

    一個半小時後,二人在被鈴聲吵醒的心悸中,拖著生鏽了的兩腿,去往三樓上文化課。

    機房裏一片沉寂,一群人耷拉著腦袋,半趴在桌上萎靡不振。

    七點半正式開課,教室裏還有一半以上的座位是空的。教官提著光腦走進來,與眾人頷首示意。

    負責給他們上專業課的是一位女教官。身姿挺拔,製服穿得一絲不苟,坐到講台上,側臉被燈光打出清晰而優美的下頜線。說話輕聲慢調,帶著婉轉的尾音,叫人聽起來覺得很舒服。

    “我們今天講一講如何完善動態模型。大部分同學應該已經學過這一門專業課,但隻是剛剛入門,理解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她翻開光腦,直接將課件發到公共平台上。

    “我看過你們的卷子,90以上的學生都還是習慣用基礎知識點去論推動態模型,雖然就學生的知識儲備來說,這是一種不錯的解題思路,但我希望你們能盡早修正。因為結果雖然正確,卻很浪費時間。不能保證效率的方法,在數據分析這裏,就是絕對的錯誤。”

    乘風揉了揉臉,定睛查看文檔上的條目。這就是她卷子上兩眼抓瞎的題目類型。

    然而課件裏並沒有記錄十分係統的模型代碼,隻有各種零散的,針對不同情況、不同攻擊的修正代碼。

    教官兩手交握放在桌上,緩聲道:“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數據分析是一項很依仗實戰經驗的技能,尤其是在添加多項變量之後。為了保證數據的時效性,b類指揮自己要有一定的敏感度,這需要在日常就培養出足夠的觀察意識。具體可以參照我文檔中所述的方向。”

    乘風大致掃了一遍,發現條目羅列得十分詳盡。

    她的建模風格已經屬於細致的級別。合適的掩體、視角的盲區、最優的進攻路線等等都在考慮範圍之內,但教官的關注角度與她大為不同,更注重地形與變化。

    她偏頭瞥了眼沈澹,見對方神色無常,表情沒什麽波動,抿了抿唇角,把幾個要點記錄下來。

    不會沒關係,但不能不學。

    教室裏有一些輕微的窸窣響動,是衣物摩擦與私語交談的聲音。

    教官說話的聲音分明不大,卻極有穿透力,清晰地壓過各種嘈雜,傳遍角落。

    “今天我們先從機甲分析來入門。為什麽那麽多學生不喜歡做機甲對戰分析?因為在這樣的模型裏,除了客觀的數據之外,還摻雜了一部分主觀的判斷。如果標準從嚴來的話,整個分析報告需要拆分成多個角度、多個層次。千萬不要覺得麻煩,我們的工作不允許懈怠跟失誤。現在我們一起來看一下實例。”

    她說著又往公共平台上傳了一段機甲對戰視頻。將畫麵投映到教室中間,隨後領著眾人將視頻前一分鍾的動作逐次拆解出來,係統性地進行記錄,給出大致的參考框架後,讓學生自己上手。

    她則在教室裏來回走動,審查學生的作業情況。

    機甲對戰分析是沈澹的強項。

    她雖然實操玩得菜,但背地裏的研究做得很深。不眠的夜裏曾挑燈奮戰出近百個的針對不同型號機甲、圖文並茂、旁征博引的攻略,一係列貢獻被網友評價為“可以淹沒在曆史潮流中的又一裹腳布巨著”

    ——既看起來很長很豐富,但其實大部分內容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他作死,於是他死了。

    另外沈澹麵臨的困境他們基本上遇不到,畢竟他們有腳,會躲。

    此類嘲諷讓沈澹大為惱火。

    當然這並不影響她在數據分析領域打下堅實的基礎。

    至於乘風,她在這一塊簡直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格鬥機器人的教育方法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乘風從小在那麽一個環境下長大,培養出來的格鬥思維也帶有機器強烈的循序漸進的特點。

    她按照教官給出的框架進行代入,很快發現自己在格鬥中的思考過程與所謂的動態分析高度契合。區別在於她以往的分析對象並不是三夭現版本的傳感機甲。

    教官從她們兩人身後經過,彎腰觀察片刻,很快轉身走了。在空氣裏留下一點淡雅的花香味。

    沈澹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起,唇角噙著一抹冷笑,臉龐被屏幕的幽光照得陰惻惻的,不知道攥寫分析報告時在想些什麽。

    乘風在用心體會這其中微妙的感覺,探尋背後的門道。

    進度發展到一半時,基地裏的鈴聲再次響起,提醒眾人已經到晚上九點半,課間可以休息片刻。

    座椅推拉聲響起,幾位學生趁機出去上廁所。

    乘風循聲抬頭,粗粗環視一圈。

    上課之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一批學生,但教室裏還有三分之一的空缺。一軍的同學始終沒有到位,估計是拿到了難得的人生體驗券。

    不完成體能訓練,就真的不能上文化課,乘風覺得這規則怪殘酷的。攔在她一心向學的路上,就很可惡。

    然而這個念頭隻是短暫地閃現了一下,便離開了勝利者的大腦。畢竟她不應該煩憂這些事情,她那麽優秀。

    乘風轉了轉脖子,繼續手上未完的事業。

    十點左右,走道上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腳步,臨近教室時放輕下來。

    大門被人從外麵拉開,隨著冷風一同灌進來的,還有一股隱約的臭味。

    乘風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鼻翼翕動,捕捉到那不尋常的氣息。眼皮猛地一跳,向上睜開,一瞬間表情從困倦轉變到驚悚。

    她跟別的學生一樣迅速扭頭,望向後門,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這幫掃豬圈歸來的難友相繼走進教室。身後自帶一片陰沉氣壓,像是飽受風霜的孤苦幼苗。

    基地開著暖氣,不大通風。那股味道很快混雜在流動的暖風裏傳遍各個角落,並隨著時間逐漸加重,營造出很不美好的氛圍。

    乘風左手邊就坐了位一軍的朋友,導致她無法集中注意力。想表以慰問的同時又想離他遠一點。隻有教官麵不改色,語氣平淡地道:“課件自己下載自己複習。下次爭取早點過來。”

    沈澹用手肘碰了碰乘風,指向她左斜方向的那位青年,介紹道:“那個就是陶睿。好臭啊。優等生鏟屎也要爭第一的嗎?”

    那乘風也不知道哇。

    不過這群人確實已經換過衣服鞋子了,否則不讓進機房。應該是趕時間沒來得及認真清洗,也可能是醃入味了。

    沈澹說話的聲音有點大,陶睿聽見了,頂著張滄桑的臉轉過身,朝她們的方向悠悠飄來。

    但其他人的嘲笑更為直白且不加掩飾。二軍的朋友爽朗大笑,很快帶動聯大的學長跟著幸災樂禍。

    “豬圈大嗎?設備先進嗎?”

    “你們不會一直摸魚到現在吧?真幸福啊。不像我們,一直在學習。”

    “你們今天晚上要住那兒嗎?打好地鋪了嗎?”

    “為什麽可以那麽臭?教官是讓你們進去打滾了嗎?”

    一軍同學狠狠咬牙,礙於教官在場不能動手。

    相比起他們的不善良,沈澹都顯得特別委婉。

    教官見眾人心思渙散,幹脆收拾起光腦,說:“下課吧。沒做完的分析可以假期做。有問題及時給我留言。明天早上六點一樓大廳集合,別遲到了。”

    學生們跟著起身,想趕緊離開這個封閉空間。

    等教官走出大門,一軍同學立即縱身上前,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攔截擁抱別的軍校生。

    “來啊!”一軍學生脫掉外套,一臉猖狂地道,“關門!”

    “靠啊!”

    “滾——!”

    “你不要過來啊!”

    慘叫聲在三樓久久回蕩,兵荒馬亂中各種唾罵四起,其中被點名次數最高的還是“陶睿”。

    別的同學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隻能委屈他代為受過了,反正都是一軍的人。

    乘風怕受殃及,抓緊時間溜了。

    ·

    洗漱時間不多,乘風匆匆收拾妥當,躺到床上。體力耗費過大的一天,讓她沾到床板就困意連連。

    熄燈之後,同寢的學姐跟她們聊了聊今天晚上的模型,簡短交流幾句,語速開始減慢,癡癡地發笑,看起來意識遊離於半夢半醒之間。

    乘風以為她睡著了,就聽她得意地喃喃了句:“陶睿喂豬……哈哈哈哈哈!”

    乘風不懂,但大為震驚。

    這得多深的仇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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