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終篇 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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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漪的臉色清白了好一陣,卻又知道這個公主是她萬萬招惹不起的,最終隻得捂著腫脹的臉頰憤憤離開。

    而就在白止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織音叫住,“且慢,可否請太子妃到殿裏喝杯茶?”

    白止回頭看她,織音的模樣卻也誠懇,看起來就隻是單純地想請她去喝杯茶一般,而一旁的侍女卻拉住她,“娘娘,咱們可去不得啊,看這公主方才的作為,隻怕去了也不會有什麽好事。”

    正當白止猶豫的時候,織音又道:“隻是喝杯茶罷了,太子妃莫不是不敢吧?”

    較荷漪而言,白止反而覺得麵前的這個公主要磊落些,雖說其所作所為有些說不過去,白止卻也不知為何,竟對她討厭不起來。

    於是白止笑了笑,然後對織音說道:“也正好逛得有些累了,那便叨擾了。”

    見白止身旁的侍女也要跟上來,織音卻攔下她,“你跟著去做什麽?”

    “可是我們娘娘……”

    織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怎麽,難道害怕我吃了你們娘娘不成?”

    “這……”侍女還是有些擔心白止。

    白止則示意她,“沒事的,退下吧。”

    行至織音的殿中,織音邀白止坐下,然後命侍女下去泡茶。

    這樣坐下來,白止也得空去細細地打量織音,織音的姿色雖算不得上等,可眉宇間卻透著股英氣,大抵是隨了擎蒼的緣故。鼻子很尖,顯得十分精致,皮膚不算通透,是健康的淺麥色,由此可以看出,織音絕對是個好動的。

    見白止一直盯著自己,織音便將臉向前湊了一湊,“怎麽,我的臉色可比他人少些東西?”

    被織音這樣一問,白止隻能尷尬地收回了目光。

    “你可知我為何要責罰荷漪?”織音突然說道。

    白止不解,“為何?”

    “我到九華天的第一日便遇見了她,因為她沒有向我行禮,我當眾訓斥了她,她嘴上雖沒有說些什麽,心裏卻就此恨上了我。”

    這是侍女已經將茶端了上來,為白止和織音沏好茶之後,也就都退了下去。

    白止端起茶杯,“你方才說她記恨你,那今日之事……”

    “其實我並不怕這九華天上有人與我為敵,隻是這荷漪實在太笨了,我其實根本不屑理會她,”織音抿了口茶,然後繼續說道:“誰知今日她得寸進尺,竟然命人向我的飯食中投毒,我的飲食都是同帝君帝後一起,然後再侍者送到我殿中,這才讓她鑽了空子。”

    白止道:“你方才也說過,你的飲食是由侍者送過去的,你又如何知道是荷漪做得手腳?”

    “想要查出來是誰做的手腳其實並不難,隻要問過這其間經手的侍者就知道了,而且這九華天上,也隻有她與我結過仇的,也隻有她了,不過說回來,她若投的是讓我即刻斃命的烈性毒藥倒還好,我還會敬佩她些,像她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白止並不喜歡荷漪,可是她偏生是個安於太平的主,自從嫁給了顏塵之後,她的口頭禪就變成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正當白止準備將這句口頭禪說給織音聽得時候,織音卻打斷她,“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可是若是此番不給她些教訓,下一次她就又不知道要生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白止忽然發現,這個囂張跋扈的公主身上竟然有許多同自己相似的地方,而她,更像從前的自己,於是白止望著織音的時候,還頗有感慨,而更多還是惆悵,從前隻知道歲月催人老,在她身上則變成了歲月催人慫。

    織音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道:“我喜歡和聰明人交朋友,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要比同那些阿諛奉承,心口不一的人的交朋友更讓人舒心。”

    聽到織音將自己冠以聰明人的頭銜,白止還是十分受用的,於是說道:“我也正有同感。”

    織音卻緊接著說道:“不過說起來你可能不太喜歡聽,喜歡歸喜歡,可是我卻並沒有要同你交朋友的打算。”

    白止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方才對織音的好感,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然後幹笑著說道:“公主還真是幽默啊。”

    織音嘴角則揚起一抹狡黠的笑來,“承讓承讓。”

    聽到織音這麽說,白止覺得也實在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於是便對織音說道:“茶也喝過了,時間也不早了,那我便先回了。”

    “嗯,我叫侍女送你。”

    白止衝她搖搖手,“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織音也不同她客套,“那便不送了,太子妃慢走。”

    見著了織音之後,白止大概也明白了,兩個太相像的人是做不得朋友的。

    用過了晚膳,白止逗了一會腓腓,然後便上床睡覺,今夜,顏塵還是沒有回來……

    白止最終還是合上了眼睛,半夜似乎有人進來,恍惚中,白止以為是侍女進來為她熄燈,於是她也不理會,繼續睡去,誰知下一刻那人竟然爬上了她的床。

    白止一驚,也頓時清醒了,騰地從榻上坐了起來,“什麽人!”

    待看清了那人之後,白止一度認為是自己的錯覺,“顏……顏塵?你怎麽回來了?”

    顏塵回頭望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拖靴子,脫完了靴子,又去脫外袍,“怎麽,我還不能回來了嗎?”

    “不是……”

    白止覺得她在麵對顏塵的時候,她所有的小聰明,所有的小伎倆,都通通派不上用場。

    見顏塵脫完了袍子,就要躺下來,白止也不知是不是腦子進了水,竟然問了一句:“你做什麽?”

    “還能作什麽!”顏塵顯然有些不高興,“睡覺!”

    白止往裏麵靠了靠,給顏塵騰出地方來。

    顏塵扯過被子被子蓋在身上,沒一會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確定顏塵已經睡著後,白止慢慢挪到了顏塵跟前,映著微弱的燭火,打量著顏塵,望著顏塵那張精致的麵孔,白止恍惚想起兩人從前的日子來,那些日子是白止最為珍貴的記憶。

    可是他們兩個,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鼻子有些微微地發酸,白止伸出手去,手指觸上顏塵高挺的鼻梁,見顏塵眼皮輕皺了幾下,白止慌忙又縮回手去。

    可是已經為時已晚,顏塵一把捉住白止的手,眼睛睜得很大,也很精神,絲毫沒有被驚醒的迷茫,讓人不禁要懷疑方才的熟睡都是他裝出來的,“怎麽還不睡?”

    “我睡不著。”白止沒有撒謊,她的確有些睡不著。

    “怎麽,是因為我在的緣故嗎?”

    聽到顏塵這樣說,白止急忙狠狠地搖了搖頭,“不是的。”

    “那是因為什麽?”顏塵有些微微皺眉,“這些日子一直都睡得不踏實嗎?”

    白止點了點頭。

    顏塵頓了一會,然後將白止拉進懷裏,顏塵的身子很暖,白止覺得很舒服,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兩人像是久未見麵的戀人一般,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躺在顏塵懷裏沒多久,白止就已經微微有了睡意,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上眼皮同下眼皮正在打架的時候,顏塵的聲音卻從頭頂傳來,“你方才是要做什麽?”

    白止困得厲害,含糊答著,“什麽?”

    顏塵撈起白止,然後在白止額上,眼皮上,臉頰上輕吻,顏塵的動作很輕,像是親吻一件藝術品一般,“承認吧阿止,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白止被他啄得很不舒服,奈何抵不過睡魔,手上竟使不上一點力氣,隻能任顏塵為所欲為,“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你別,這樣。”

    顏塵似乎輕笑了一聲,在白止唇上輕啄了一下,然後將白止重新攬在懷裏,“忘了從前的日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白止被顏塵這話弄糊塗了,什麽從前的日子,他是想說從前那些和他鬧別扭的日子嗎?其實她也想同他好好的,可是真的可以做到不去介懷嗎?

    白止想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隻能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晨光大照,白止睡得很舒服,醒來的時候顏塵竟然還在睡覺。

    白止的腦袋一直枕在他的手臂上,她想他一定很不舒服,於是便抬起身子,想要拿來他的手臂,卻不想下一刻身子就又重新被顏塵攬在懷裏。

    顏塵將下巴枕在白止的腦袋上,低聲道:“再睡一會。”

    “可是我已經醒了。”白止抗議道。

    顏塵卻道:“可我還沒有醒。”

    白止不禁感歎顏塵說瞎話的水平是越來越高了,不禁要翻白眼。

    正在這時,門外的侍女走了進來,準備伺候白止起身,侍女知道平日裏白止都是這個時候醒來的,於是便同白止說道:“娘娘,該起身了。”

    而看到榻上的顏塵,侍女顯然有些驚愕,昨夜顏塵是深夜過來的,侍女顯然還不知道顏塵昨夜是宿在這裏的,“太,太子,奴婢不知太子在這……”

    顏塵擺了擺手,“沒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