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楚默一行人飛遁離開。
    成平道深處，一位老者緩緩睜開眼眸，渾濁的目光中帶著滄桑和古老。
    “這一世虛界提前開啟，又如此浩蕩，實乃億萬年未有之局麵，怕是已然到了天驕輩出的大爭之世！”
    “誰能奪取大道”
    “誰又能爭得超脫，贏得這一世道果天命”
    他輕聲開口，不知是自語還是對某人說話。
    隨即。
    老者閉上略顯疲憊的眼眸，再度陷入閉關狀態，洞府中陷入寂靜，唯有許久後，一道歎息悠然響起，而後落下。
    不僅是成平道。
    此時此刻。
    整個浩瀚之地，不知有多少隱居許久的老怪物睜開眼眸，看向那虛空中的成道路，發出歎息和感慨。
    但這些，都不曾為人所知。
    ……
    門戶中。
    楚默置身於一片浩蕩的大門之前。
    莊嚴，肅穆。
    蘊含著古老和浩蕩氣息，無比恐怖的力量從中升騰，令人忍不住心中敬畏。
    “仙門！”
    大門正上方，懸掛著一道牌匾，其上烙印著兩個古老的字符，哪怕就算是浩瀚之地最為古老的強者都難以辨認。
    楚默自然也不認識。
    但他還是能通過其上所交織的道韻氣息，知曉所蘊含的信息。
    “仙門！”
    “難道走過此門，就能真正的成仙嗎”
    楚默暗暗想著。
    他邁步走出，徑直越過仙門。
    轟隆隆！
    周遭天地變化，仙門隨之消失，眼前所出現的並非是恢宏華麗的成道路，而是一條布滿屍骨的狹窄小道。
    地麵到處都是隨意伏倒在地的屍骸，其上傷痕累累，地麵還有著暗紅色的血液，早已經沁潤到土地中，將大地都給浸染得暗紅一片，哪怕曆經億萬年歲月，都難以將其洗淨。
    從這些屍骸上，楚默能感受到強大和古老。
    想必每一位都來頭驚人。
    要麽是驚才絕豔的天驕，要麽便是無上的至強者。
    但如今，這些存在都已經隕落，連屍體都變成累累白骨，隨意地倒在路上，僅剩下屍骨中所殘存的氣息，彰顯著他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怨氣、不甘、恨意、懊惱的情緒，在屍骨中交織。
    “這些……是倒在成道路和虛界中的武者！”
    楚默立刻就明白了他們隕落的原因。
    無論是何人，又曾是何等驚才絕豔，隻要進入仙門之中，博得無上機緣，首要便是在虛界中存活下來。
    踏入仙門不是終點。
    成道路也並非盡頭。
    虛界也非是單純的機緣之地。
    唯有走到路的盡頭，以大毅力大智慧大天資存活下來，才能爭得虛界道機，取得一世天命，在未來擁有一線超脫的機會。
    否則。
    任何你是何等的風華絕代，都要成為路邊的一具屍骨。
    當然。
    這些屍骨並非是真正的屍骨，而是無數年來，虛界將所有隕落其中的天驕強者痕跡全都烙印下來，散布在成道路的起始之處。
    一來警示後來者，二來也是作為震懾。
    “或許有很多人麵對這個景象，會動搖、懼怕，從而心生退意。”
    “但這，絕不包括我！”
    楚默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他本就想要走到武道巔峰，見識更高的風光且不提，後來又明確自身所肩負的某種因果。
    在這樣的情況下。
    如論是什麽原因，他都應當矢誌不渝，堅定前行！
    而今好不容易離開宇宙，踏足此處，又豈能輕言放棄
    一念至此，楚默踏步前行。
    轟隆隆！
    似乎有感楚默的意誌，隨著這一步落下，這道狹窄的小道陡然間劇烈震顫起來，道旁的無數屍骸紛紛炸裂，天穹之上更是風起雲湧了起來。
    哢嚓！
    忽有一道驚雷劈落。
    紫色電光交織，毀滅氣息彌漫，仿佛裹挾著滔天之力，朝著楚默橫擊而來。
    這是大道所化的力量。
    想要阻擋楚默繼續前行！
    但楚默卻並不為之所動，甚至連神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早就有所預料。
    “滅！”
    唇口輕啟，一言吐出。
    仿佛言出法隨，隨著這一字落下，無形的大道威壓鎮壓而來，整個空間都仿佛被凍結，那憑空彌漫出來的神雷當場湮滅，如風微風般消散。
    天地複古如常。
    楚默依舊緩緩前行。
    隨著走動，眼前閃過一幅幅可怕的畫麵，有神魔交戰，有天地崩塌，有大道隕滅，有萬靈泣血，也有屍山血海……無數景象接連浮現，企圖將楚默拉入到幻境之中，阻擋他前行的步伐。
    但對於這些。
    楚默目不斜視，腳步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停頓。
    這些東西，根本就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忽然。
    所有的幻境消失，一切都平靜下來，但楚默的腳步卻為之頓住。
    因為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長河。
    古老神秘，奔湧不休，歲月氣息彌漫。
    正是時間長河！
    河水滔滔不絕的向前流淌著，浪花激蕩，閃爍出一道道生靈的身影。
    擎蒼戰神。
    追風。
    莫珊珊。
    蘇昭昭。
    關寧寧。
    莫老祖。
    凝霜戰神。
    夜狂歌。
    徐韻兒。
    還有陳昔微。
    ……
    一位位楚默的親朋，還有在他這段人生中有所交集的生靈都浮現在眼前。
    時間長河奔湧下，浮現出這些親朋未來的景象。
    擎蒼戰神老死於藍星。
    追風隕落於破境天劫之下。
    蘇昭昭於秘境中身隕。
    關寧寧孤獨中死去。
    凝霜戰神遊曆星海時遭遇宇宙風暴。
    徐韻兒身影如風消散。
    而陳昔微……更是在他不斷追尋道路的時候，漸漸被甩開，直至遙望不見。
    紅顏白發，乾坤顛倒。
    無數曾經的故人都紛紛離去。
    一切所熟悉的事物，都盡皆化為塵煙。
    “停下吧，到此為止吧！”
    “成道之路多艱，縱使踏足巔峰又如何未來一片混沌，回首不見故人，雖世間無敵，卻隻能獨享長生，又當如何”
    “就此駐足吧！”
    一道誘惑之音自耳畔響起，想要引誘著楚默就此停留，不在前行。
    楚默心中掙紮。
    那堅定的道心和意誌，也在這樣的景象下，隨之出現裂痕。
    “這樣的路，當真是對的嗎”
    “與其獨斷萬古，追尋武道巔峰，卻落得前路茫茫，身旁無人，當真就值得嗎！”
    楚默沉默，猶豫。
    一時間。
    他遲疑了。
    那前行的步伐，停留在半空，再也難以踏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