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骨山浪漫之旅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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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以汐想抬手推開扶修為她撐的傘,但她法力盡失,身子也無法動憚,連一隻普通的鬼蝶都喚不出來。
此刻,扶修明顯感覺到仭絲的那頭,牽著的是個活物,而且那活物似乎在小範圍裏亂蹦亂跳,不知道是在掙脫仭絲的束縛,還是在開狂歡的patry。
那活物大概是跳累了,漸漸變得安靜。
不一會兒,熟悉的叮鈴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的節奏變了,似乎在打著節拍:鈴兒每“叮——!”一聲,那活物便動一下,動得還有些機械;“叮——叮——!”兩聲,就動了兩下;當那鈴兒被搖成三十二分音符時,那活物就跟開了震動模式似的,抖個不停。
用不了多久,仭絲束縛的活物便掙脫了。
“什麽玩意兒……”
扶修真想衝過去看看那是什麽鬼畜的東西,但他得先解決鬼蠱的事。
扶修蹙眉道:“你可記得一個叫阿靈的小鬼,本該今早卯時在人界出生的。”
“記得。”姮以汐現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隻剩嘴了。
阿靈……
姮以汐眼角間掠過一絲波動,這叮鈴聲並不陌生,難道是阿靈發出來的?可那不過是係在她腳踝的一條紅線鈴鐺。曾聽阿靈提過此鈴,說是生前爹爹留給她的信物。
人界有句古話: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這鈴鐺是個死物,死物是沒有魂的,無魂之物本不該隨著逝者來到陰間。但若逝者生前執念太深,給這死物注入了魂,便也就有了可能。
所以,當阿靈死後,這被注入魂的鈴鐺,便一直係在她的腳踝處,隻要她一走動,“叮鈴叮鈴”的聲音,就會不停地響著。除非喝了孟婆湯,穿過狹長孟橋,忘淨漫漫前世,誕於新世人間,才能徹底解開羈絆。
“她是個鬼蠱,你不知道麽?”扶修問。
“不知。”姮以汐答。
扶修有些疑惑地轉身,饒有興趣地看著沒法動彈的姮以汐,這狼狽模樣跟前兩次同他碰麵時,可謂是大相徑庭,於是便笑道:“妹妹你終於肯回答我的問題了。”
扶修這話一說出口,姮以汐的臉色立馬刷地就沉了下去,跟此時周遭的陰暗環境如出一轍。
“一品鬼官都不識鬼蠱,難怪這施術者越來越囂張。”扶修說這句話時,神情是少見的嚴肅。
姮以汐隻有短短一百多年的官齡,在閱曆和經驗上,的確還不夠豐富。這花妖畢竟活了億年,且喜歡常年到處瞎湊熱鬧,吃飽沒事總上三界熱搜榜首,混得人盡皆知。
所以,姮以汐覺得他的話還是有一定可信度,多問問也無大礙。
再者,三界傳來傳去也不過就是說他:騙吃騙喝,借錢不錢,品行不端。但這都是些為妖處事的作風問題,真要說他十惡不赦、罄竹難書,也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
對此,姮以汐說話的語氣明顯客氣了許多。
“何以見得?”
“鬼蠱是死者生前在人界被下的詛咒,本該是人界之事,與你們鬼界無關。”
“那現在為何有了關聯?”
各界很少有人會這麽認真地詢問扶修問題,而且前幾天,這鬼官才為一把傘和他大打出手。
姮以汐態度的巨大轉變,令扶修還挺不習慣的。
“這不都欺負到你們鬼官頭上了麽?”扶修指了指周邊那群被釘在桃樹上的鬼官們。
從不斷掙紮著的鬼官們流的灰稠液體上判斷,跟給阿靈下咒的,應該是出自同一手筆。
姮以汐這才注意到,每棵桃樹原本的位置其實發生了變動。骨山的驅鬼陣在許久前,因為長期的地殼運動,改變了最初的陣盤,使得這驅鬼陣沒了效性。但現在,卻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地將此驅鬼陣複原!
所以這瘴氣隻是啟到了輔助的作用,並不是骨山有變的核心。
此瘴完全就是為了掩蓋整個骨山正在被複原的陣盤,以及吸引周圍的小鬼小妖而已。
若有人故意將此陣複原,並加以利用,定然會成為鬼界的一次浩劫。
骨山的驅鬼陣陣仗,相傳特別浩大。是千年前,為除從栗寒嶺外逃,禍害人間的惡鬼設的。此陣由人界上百名高修道士共同定製完成,基本不存在什麽bu,對鬼的殺傷力極強。
“是我大意了。”
姮以汐沉著臉,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神情裏滿是自慚形穢。
做為鬼界的一品鬼官,竟沒看出這其中的端倪。還帶著這些信任她的下屬們,赤手空拳蹚了這渾水。
可如今,她也中了陣法,雖不像這些鬼官們失了智,但身子一點也動憚不得,還沒了魂力,連最基本的鬼蝶都喚不出來。
既然這複原的是驅鬼陣,那麽施術者就斷然不可能是鬼。
姮以汐靜看側對著她的花妖,問道:“這驅鬼陣被複原需要多少時間?”
“複原速度跟操控者的修為有關係。”
扶修側耳回應,深邃精致的側顏被木製傘柄遮半,嘴角緩緩勾起,語氣輕挑,“大人這是在向我討教嗎?”
“是。”
雖然扶修這句話挺欠的,但姮以汐的神情仍然保持著不變的嚴肅和認真。
姮以汐是一個品學兼優、勤奮刻苦的鬼,隻要是對偵查有幫助和提升的知識,就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種尊貴的學習品質和態度,一直是陰間教育界的楷模。
這點和扶修是恰恰相反的。
大概就是,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一個自己家的孩子。
扶修完全沒有料到,姮以汐會是這個反應,本還計劃著讓她覺得自己麵子掛不住,繼續作首詩嘲諷他,然後他就可以賤賤地坐觀成敗。
反正他來骨山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把那個鬼蠱甩開。
可現在,那鬼蠱他牽丟了,這鬼官又少見的好問求教,他若是丟下這等好看的女鬼隔岸觀火,有失他這麽多年來苦苦經營的風度。
換個比較洋氣的說法就是:很low。
接地氣一點就是:損色兒。
這顯然影響到了扶修的聲譽,萬一這事上了熱搜,三界鍵盤俠肯定又要對他開噴了。
反正閑來無事,陪這鬼官玩兒玩也挺好。
“此陣並沒完全複原。”扶修將有些擋了視線的右側玄發,撥至耳後,晶瑩剔透的水珠子,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線,不斷滴落。
姮以汐看著眼前已經完全被雨淋得濕透的花妖,微微鎖了鎖眉。
這本就常年陰雨的骨山,被陣雨洗刷得泥濘不堪。雨水打落在地上濺起的泥花,將扶修幹淨的月灰衫擺染濁。
“你……”姮以汐不大擅長關心他人,但更不願欠別人人情。掙紮好半天,憋出了一個便秘臉,語氣上聽起來也不太溫和,“全身都濕了。”
扶修一愣,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身子微微後傾,繞開那擋了臉的傘柄,撇頭看著姮以汐,道:“無礙。”
“驅鬼陣是針對鬼設的,並不代表對妖完全無害。而且這瘴氣毒性雖不算強,但也吞噬了不少妖民。”姮以汐蹙眉,繼續道。
這雨確實對普通的小妖有害,甚至不低於鬼。但扶修是誰?他可是億年老妖啊。古往今來,誰能奈何得了他?區區人界的一個驅鬼陣陣雨,還不夠他泡澡的。
不過扶修難得被關心,自然還是要配合地演一下,於是立馬戲精上身。
可他這一但演起來,就刹不住車了。
“你別說,這雨淋得我頭開始有些昏沉。”
扶修故意沒站穩地歪了歪身子,撩起衣袖捂著頭額,偷偷一抿唇,使那唇色迅速變得蒼白,活脫脫把自己整成一副氣若遊絲的樣子。
“你沒事吧?”
常年跟著冦久看了不少泡麵劇的扶修,清楚地知道,這種時候,一定要故作堅強,而且還要演出毫無血色的虛弱狀態來。
“無礙……我還能……堅持一會。”
扶修麵容漸漸痛苦地扭曲起來,借著這冰涼的雨水,似細細冷汗從他額角滲出,好像每說一個字,都飽受著巨大的折磨。
見花妖如此狀態,姮以汐開始有些擔憂起來,“你大可不必管我。”
“不……獨以莫知道我來骨山找你,你出了事……我又跑了,定會懷疑……這事跟我脫不了關係。”畢竟他已經被大家習慣性地扣黑帽子了,這三界每次出了破事,他永遠是第一個被拉進嫌疑名單的。
“人妖兩界界長都恨我……若再加個閻冥,那我怕是涼了……”
“我會同閻冥大人細說,此事與你無關。”姮以汐表情十分認真。
“你都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