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寄生賊扶修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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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汐大人……”扶修莞爾道:“那個臉臭臭的、頭發白白的、穿得藍藍的,動不動就朝你丟飛蝶的?”

    “嗯,不過我可不允許你這麽形容我們家以汐啊。她跟我一樣一品,好妖做到底,你去骨山找她吧!”

    說完,獨以莫就一個準備開跑的架勢,但立馬被扶修用仞絲給拽住了,“你們這個以汐大人,我要投訴她!一見我就抄家夥,公職人員不應該時刻保持著職業性微笑嗎?可是她凶神惡煞,講道理完全不聽,動不動就是打打殺殺,實在暴力。”

    “哎喲,你誰啊?還職業性微笑呢。人界的警察會對嫌疑人微笑嗎?你個寄生賊臉皮厚到投訴我們的優秀公務員?”

    獨以莫白了個眼,繼續道:“你若是清清白白,我們家以汐是不會動粗的。”

    旁邊的衝天辮動了動,阿靈抬起腦袋,伸長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了抓扶修衣袖的一個小角,灰沉的眸子裏是滿滿的期待。

    扶修看了阿靈一眼,隨意道:“骨山?一個鬼去骨山幹嘛?”

    “哦,最近有大量鬼民失蹤,骨山那瘴氣有點重,被派去勘察一下。”

    扶修看著這一身悠閑裝扮的獨以莫,問道:“你呢?你怎麽不用去?”

    “我調休。”

    “哎喲,還調休呢。”

    扶修嫌棄地拍了拍剛才被阿靈抓黑的袖子,“骨山那一帶,陰氣重,前年去那玩過,不怎樣。”

    獨以莫繼續戴上他那剛買的高端耳機,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嘚瑟道:“你個窮鬼能有什麽娛樂體驗?”

    “那你借我點錢體驗體驗?”扶修立馬伸手,一副可憐兮兮。

    “你誰?我們很熟嗎?”

    獨以莫迅速後退十幾步,伸長胳膊,抬手露出職業性微笑,道:“好妖一生平安,去骨山請坐高鐵二號線,以莫大人為您溫馨提示,有緣再見,再也不見!”

    “……”

    扶修握拳冷靜了幾秒後,低頭看著阿靈,道:“你看,根本沒人要你。”

    喪失了語言能力的阿靈,隻能一直掉著那灰稠的眼淚。對於此刻的她來說,扶修就是她唯一的稻草,雖然不清楚是救命的還是喪命的,但無論如何,先抓住再說。

    “你還哭!”扶修內心已經接近崩潰了,畢竟這眼淚看起來實在惡心,就好像眼睛在流鼻涕似的。“砰”地一聲,貪吃鬼在扶修的肩頭炸了出來。

    這一炸,把阿靈給嚇愣了幾秒,晃過神後,淚眼迷離地擠成了一條彎彎的弧線,雖然發不出聲,但仿佛能感覺到阿靈笑得直咯咯。

    扶修立馬將貪吃鬼給拍了回去,重新將仞絲係上,剛觸碰到阿靈的手腕,本透明的仞絲迅速被墨黑色吞噬,這一次,還散發著淡薄的瘴氣,很明顯一個晚上,問題又加重了不少。

    “你到底是哪世惹了個這麽大的麻煩?”

    扶修將仞絲延長,與阿靈距離保持在三米遠,回頭看著一臉苦楚的小鬼,表情十分嫌棄,“就這個距離,不準靠近我,看看你剛才給我抓髒的袖子!”

    *

    妖界角獸長廊裏,螢火源源不斷上升著,一襲青衫隨風微揚。雖著古時衣裝,手持遊俠長劍,但身旁卻停著一輛川崎2r,仙風道骨與現代機械的碰撞實在灼眼。

    雖說已飛升妖神的妖界大佬,早就不需要借助什麽交通工具進行移動,但妖界大佬們都有兩個共同點:其中一個就是有錢,還有一個目前先不說,太戳妖心窩子了。

    錢太多,不知道怎麽花。

    這,是個問題。

    於是就出現了各式各樣、千奇百態、不可理喻的奢侈收藏癖好。

    億年老妖中,排行第八的秦術,常年稱霸妖界財富榜no1。

    他的癖好是收藏車,為此還專門買了幾座妖島,擺放他的愛車們。無論是人界現代化的機車、跑車、火車,還是早年的馬車、牛車、人力車,都絕不放過。

    秦術挽起衫袖,大長腿一抬,挎上他最近的新寵。這搭載排量998的機械增壓引擎,300p的爆發力,實在叫他愛不釋手。

    沉寂的角獸長廊再度閃過慘烈的火光,炸雷響起,在獸穀裏久久回蕩。

    待雷聲稍歇,又一道細長的鋸齒形電光,在穀間低處如利劍般直插而下。它的前端並沒有隱沒在悠閑的螢火中,而是變成恐怖閃灼的電火花,迅速朝正前方向直射。

    妖界最大的穀就數此處,但如今的獸穀早已不同往日那般生靈萬千,方圓百裏想尋一隻靈獸都是奇事。

    “秦術大人,早上好。”

    川崎2r劃過地麵摩擦出的痕跡還騰著熱氣,秦術聞聲停下,單腳著地,麵色肅然地看著前方泛著波紋的湖麵。

    見秦術停下,湖麵漸漸被水霧籠罩,隱約間若現一個少女的身影,那句問候,清脆悅耳得很。

    秦術氣質高貴冷豔,再加上有錢,一直是妖界眾多男孩女孩們傾慕的對象,其魅力已經跨越了性別,甚至種族。

    少女輕盈地踏於湖麵,身影愈來愈近,直至看清那張靈巧的麵容。

    古月笑起來宛如初春最早冒出的櫻苞,玲瓏剔透,“大人這是要去哪呀?”

    “人界。”

    “那可以帶上古月嗎?”

    “不行。”

    白霧更濃了些,很快便包裹住了整個湖岸。

    少女纖細的手指輕柔無聲地環住秦術的腰間,湊近秦術耳根,綿綿道:“妖界無趣大人您也是知道的,古月再呆下去真的要抑鬱了呢。”

    “你不過是想去找扶修罷了。”

    秦術將古月環著他的手解開,單手果斷地將古月拽下車,奈何古月怎麽撒嬌,秦術都是一副板著臉的否定態度。

    即便如此,白霧仍然沒有打算散去的意思,古月撅起櫻唇,眨巴著天真大眼,不斷朝秦術撒嬌賣萌,“扶修哥哥可沒欠大人錢吧?幫幫忙,求求了。”

    “他又叫你給他送錢?”秦術冷冷道:“靠偷竊生活,何須錢財,這麽多年也沒聽說他餓死了。”

    “可是上次我去看他,哥哥都瘦了。那俊俏的臉蛋,餓得都凹了呢,慘白慘白的……”說著說著,古月便一個勁地抹著眼淚,做為一個湖妖,哭這種事情,誰能比得過她?

    “你們都不要他,哥哥如今隻剩古月了,真是可憐至極。”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古月就在人界呆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好不好嘛?”

    沒等秦術拒絕,古月再次爬上了車,雙手緊緊拽住秦術的腰帶兩側,繼續撒嬌道:“大人,寇久失蹤了。若是尋常失蹤,哥哥定不會找我幫忙,一定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你若不帶我去,我呆在這裏隻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成天鬱鬱寡歡。到時候瘦了、病了,就不美了。”

    “你還沒習慣他找各種理由,然後哭訴自己混的有多慘,最終目的不過就是找你要錢。”

    “可古月的命是扶修哥哥救的呀,區區一點錢財又算得了什麽呢?”

    “你百年前就還清了。”

    “大人什麽時候變得跟界長一樣冷血了?”古月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簾,哽咽道:“大人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術深沉地看著前方,蹙眉冷峻,“他令我失望。”

    “古月相信他,大人相信古月嗎?”

    “知恩圖報不是這麽報的。”

    *

    濃瘴籠罩的山穀,漸漸被千隻藍銀鬼蝶點亮。姮以汐站於崖邊,聆聽鬼蝶拍動蝶翼而傳導的數據,清澈的眸子隨藍銀之火閃爍不定。

    隨著數據的大量導入,本麵色平靜的姮以汐眉頭漸漸微蹙,定眼於剛才在山穀深處,忽然閃過的那抹嫣紅身影。

    緊接著便是外守結界的鬼官,傳來的急報:以汐大人,剛有一妖物擅闖結界,屬下們愚鈍,甚至沒看清。隻知此妖身著一襲紅衣,身旁似乎還帶著一個不祥之物,瘴氣濃度頗高。

    ——紅衣。

    姮以汐腦海自然閃過不久前剛交手的花妖。

    難道骨山之事,與妖界也有關聯?

    此瘴氣不但吞噬小鬼,也同樣招引小妖,如此猜測,不無道理。

    然不出所料,那硬闖結界的妖物似乎引起了骨山的極大興趣,急報瞬間增多。

    ——大人!瘴氣濃度瞬間增升,已有四名鬼官出現嘔吐、暈眩、昏迷等症狀!

    其中一條,引起了姮以汐的注意,她抬手將這隻鬼蝶至於手背:大人,桃林勘察期間,撞見一妖物,好像……好像是……

    訊息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強行掐斷的,很快此蝶便愈漸呆滯,褪去了藍銀蝶翼,化為深褐色,最後似灰碳消散。

    此現象接連不斷發生,不到一分鍾,便消散了28隻鬼蝶。

    姮以汐怵目,身化萬蝶湧於桃林,強勁的衝擊力掃去欲墜桃葉,飄落滿地。

    周遭並沒有看見那襲嫣紅,驚現於姮以汐眼前的是分配於桃林的所有鬼官。

    他們四肢、喉嚨全部被錐釘鎮於桃樹主杆上,額處有紫色咒印,七竅不斷流著灰稠的液體。

    “叮鈴——!”

    “叮鈴——!”

    聲音從桃林四周接連不斷湧來,聲源不知出處。

    “姮以汐,是你害死了我們!”

    這不斷重複的聲音,沙啞、無助、撕裂。

    一隻隻早已枯萎的黑青色手掌,死命地想要掙脫出被施了術的堅固錐釘,掌心撕裂後爆起黑色的根筋,傷口裏不斷冒出的粘稠液體,順著桃杆,似病毒性感染的鼻涕般滑落,還伴隨著陣陣屍體腐爛的惡臭氣味。

    叮鈴聲的頻率越緊湊,桃林裏15名鬼官就掙脫得越厲害。

    不斷有失了心智的鬼官們手腳開始脫困,但咽喉那處的錐釘,堅固得很,還時而發出陣陣暗淡的紫光,同額處那道符文一樣。

    液體滴滑而下的聲音,似雨落。

    骨山陰沉地悶悶打著響雷,頃刻間,冰涼的雨水如盆而下,姮以汐還未以蝶化傘,眼前便憑空落下一襲嫣紅,那把被她沒收的紅傘傘柄,此刻正被扶修緊緊握著。

    “你……”

    姮以汐吃驚地看著眼前頭發已半濕的寄生賊,奈何此刻的她,周邊鬼蝶全失了色,身子也突然動憚不得。

    “很不巧,小妹妹,我們又碰麵了。”扶修甩了甩濕透的紅袖。

    由於傘小,扶修雖舉著,但其整個身子都在傘外,倒還蠻紳士地為姮以汐打傘,“這雨,你可半點淋不得。”

    扶修散漫輕笑間,右手背後,五指微微操控著仭絲。無名指操控的仭絲那端,突然被桃林深處的一股力繃直。扶修猛然撇頭望去,抬手有力往後一拉,能明顯感覺到,在仭絲的另一頭,正牽著什麽東西。

    而那本透明的仭絲瞬間被染黑,還散發著清晰可見的濃重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