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升級版鬼蠱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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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姮以汐站的位置,與那扶修有一定的距離,甚至提前將雙手背在身後,待周圍來往湊熱鬧的鬼民們,安靜得差不多了,才開口。
“起來。”
姮以汐死死盯著一副嬉皮笑臉的扶修,生怕他又來一句:以汐大人,我腿麻了,拉我一下憋。
接收到強烈危險警告後,臉皮再厚的扶修,在這鬼多嘴雜的公共場合,也不敢輕易玩笑。
扶修聳了聳肩膀,看著周圍這令他熟悉且頭疼的黑壓壓鬼群,無奈道:“以汐大人,在下可能一出這結界,就會被踩成肉泥。”
“不會。”
姮以汐話音剛落,周圍再瘋狂再憤怒的鬼民們,都退退退到了三米開外。這鬼界本就陰沉,這會,扶修的上空總算是能見著光亮了。
扶修感歎:有鬼界大佬擔保的格局就是不一樣啊!
扶修整了整衣物,慢慢地站了起來,瞬間就成了這殿前大街上,最亮眼的一抹紅。
扶修伸了個懶腰,用餘光瞥見站在姮以汐身後的那幾名鬼界高層幹部,挑眉笑道:“他們同意啦?”
“算是默認了。”姮以汐說完,便直接朝鬼蝶殿走去。
這鬼界界長身邊的紅人就是不一樣,領導意見都沒發表,就當人默認了。
扶修拐了個大彎,湊近那四個高層幹部,朝獨以莫笑著打了個招呼,“嗨,莫兄!”
站在閻冥身後的蘿以璃,已經沉迷美色無法自拔,身子軟綿綿地撐在她的大金勺上。
在這大街之上,做為從一品的鬼官,症以冭隻覺得有些顏麵掃地,特地身子往蘿以璃麵前挪了挪,撇頭蹙眉低聲提醒道:“蘿以璃,注意場合。”
“你讓開點。”蘿以璃煩躁地將症以冭推開些,繼續欣賞,“比書上帥多了呢,那圖到底是誰拍的,豈有此理!”
鬼界界長閻冥,一直都沒有什麽表態,隻是靜靜地站在那,但臉色明顯看起來就……並不太好。
但礙於姮以汐的麵子,他也隻好默認了。
至於獨以莫,他仍然是昨天中午那身椰樹大褲衩,晃晃悠悠地走到扶修身側,湊近壞笑道:“修修,可以啊,竟然能讓我們家以汐親自保你進來,其他換誰你都會被咱們界長轟出去。”
“在下雖然什麽都不會,但就是大腿這玩意兒,一抱一個準。”扶修嘚瑟道。
“你不是一貫喜歡旁觀或者搗亂嗎?怎麽,看上我們家以汐了?”獨以莫將聲音壓的更低些,因為這大街上越來越多鬼民,想湊上前偷聽八卦。
扶修微微一愣,擺了擺手,道:“莫兄,你這滿腦子都想著啥,我純粹就是個熱心市民,不說了,我的大腿都快走遠了!”
“熱心市民……”獨以莫重複了一遍,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虧他說得出來!他不參一腳就不錯了!
鬼蝶殿已經很久沒開門了,久違燃起的燈火闌珊通透,識路蝶已紛紛擾擾地飛竄至前方。
在周圍的一堆質疑聲中,扶修瀟灑自然地跨進鬼蝶殿的大門,在門關上前,回頭朝他的“鬼粉”們招了招手,然後一副貴客姿態,囂張轉身。
懵逼鬼問道:“這什麽情況?”
醋壇鬼憤憤道:“瞧把他給嘚瑟的!”
疑惑鬼問道:“以汐大人當值的百年來,可有外客進這鬼蝶殿過?”
妖品黨厲聲道:“這寄生賊憑什麽進去啊!果然是妖物!”
不服鬼搶話道:“憑什麽?因為長得帥呀!哎呀,這是什麽神仙顏值!寄生賊剛才好像是在朝我笑呢!”
顏值黨癡笑道:“妖界帥哥美女就是多,前幾年我有幸去過一次,隨便一個轉身都是美好的邂逅。”
症以冭扶額,隨手掏出個大喇叭,催促道:“骨山情況緊張,該幹嘛的趕緊幹嘛去!散了散了!”
“相信以汐大人吧,各位?”獨以莫看著愁眉不展的閻冥、滿臉嫌棄憤懣的症以冭以及沉靜其中的蘿以璃,無奈說道。
閻冥沉下臉,轉身回了冥殿,“我去批閱奏折了,勿擾。”
總算回了神的蘿以璃,急忙拍了拍有些翹起來的裙擺,特地回瞪了症以冭一眼,道:“散了散了,我也回孟橋去工作了,勿擾!”
“外交部很忙,勿擾!”症以冭說完,將手裏的大喇叭扔給獨以莫,憤憤地咬牙切齒道:“兩位正一品擔保寄生賊,我能有什麽想法呢?嗬。”
獨以莫輕挑右眉,單手轉了轉手中的大喇叭,朝他自己的骷髏殿走去,摁下擴音按鈕,喊道:“各位街坊鄰居們,聽著,今天寄生賊來我們鬼界之事,不準外傳。若發現哪個大嘴巴到處說,我獨以莫絕不放過。你們最帥氣的獨以莫大人,宣!”
說完,獨以莫將手中的小骷髏用力拋起。整個鬼界都能清晰看見,一環中心方向的界空,綻放出一個巨大的“禁”字。
頃刻間,鬼界上下所有居民,全部身體一傾。
某鬼剛要將今日拍的寄生賊照片發圍脖,手機直接爆炸,炸得其鬼滿臉灰。
“禁”字消失後,又出現了巨大的阿拉伯數字倒計時。
當數字歸零後,鬼界界線裏那道唯一的光點,被瞬間熄滅,整個界關大廳,一片漆黑。
人鬼兩界,從這一刻開始,強製性切斷紐帶,暫時封鎖。
扶修跟著姮以汐在這巨大的鬼蝶殿裏轉來轉去,當姮以汐再次推開一扇門,然後見裏麵空空蕩蕩後,又再一次關上後,扶修崩潰地靠在牆上,歪著腦袋看著姮以汐,唉聲歎氣道:“姮以汐,這是你開的第十八扇門。所以,你要找的到底是哪扇門?”
“書房的門。”姮以汐繼續一間一間找著,然後又是開門聲和關門聲。
這也許就是有錢的苦惱吧?
有錢到在自己的家裏迷路。
這種嚴重的方向感缺失是什麽毛病?
“你為什麽不在自家弄個示意圖呢?比如在每個路口或者門上,安個標誌牌也行啊。又或者像蝶汐穀那樣,固定留幾隻蝶帶路。”扶修已經生無可戀了。
“有很多年沒來了,我的蝶也忘了……”姮以汐繼續一間一間找著,“鬼蝶殿除了屋內陳設可以自行調整,但走廊和主殿大廳,不能隨意改動。”
“為什麽?這不是你家嗎?”
“這是規定,三個殿都一樣。”
“好吧……”
扶修現在算是徹底知道,閻冥為什麽買下蝶汐穀了,純粹就是怕姮以汐住這鬼蝶殿,會每天把時間浪費在找門上。
姮以汐再這麽找下去,扶修覺得能找到天黑,這鬼蝶殿的門實在太多了!
“這些屋子都用來幹嘛的?你為何不把書房什麽的,設在離大門最近的那幾間?”扶修開著右側的門,好幾間裏麵都是空的,偶爾幾間放著一個小盒子,他越開越覺得詭異。
“那些都不是空房間,你隻是看不見裏麵的東西而已。”姮以汐開著左側的門,但仍然沒找到她的書房。
這話聽起來,扶修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開門的手都慢了很多,每次探個小縫就好,“會不會哪間藏著什麽上古神獸?”
“不是。”姮以汐已經走到了這片區域的盡頭,“是連通著很多空間。”
扶修也走到了右側盡頭的最後一個門,但這扇門很特殊,怎麽轉都打不開,轉頭看向姮以汐,問道:“這間打不開。”
“原路返回吧。”姮以汐邊走邊喚著蝶,繼續摸索。
“你知道裏麵是什麽嗎?”扶修走前,好奇地一直盯著那門看,要是姮以汐不在這,這門肯定會被他踹開。
姮以汐朝最後一排沒查過的區域走去,又開出了一間空房,邊走邊淡淡回應著扶修,“不知。”
“這是你家誒,打不開的門你就不好奇嗎?”扶修繼續查著姮以汐對麵的門。
“鬼蝶殿隻有一半區域屬於我。”
扶修微微一愣,撇頭看向走廊對麵的姮以汐,道:“那還有一半,屬於誰?”
“右側的門你不必去開,應該都是空的或者打不開的。”姮以汐推開這片區域的第三間,輕聲道:“找到了。”
又是一扇打不開的門,扶修想試著用紅眸,看看門後有什麽,但竟然透不進去,感覺這間屋子的結界特別厚。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確定地問道:“這殿,原本是不是不叫鬼蝶殿?”
姮以汐已經將書桌邊的橘燈點亮,從抽屜取出許久未用的筆墨紙硯,挽起袖子,輕柔地磨著墨,那手法卻並不生疏。
姮以汐取下掛在筆架上最末尾的白玉純狼北尾,輕沾上等黑墨,字形字色,行雲流水,宛如雲煙。
扶修走近桌前,細細打量著,他已經很久沒看人寫毛筆字了,尤其是這麽秀氣的小楷,不覺眼前一亮。
這古時的女子,有學識的不多,能寫這等好字的,肯定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可他明明看見姮以汐眼中,那個叫朱小蝶的,隻是個小乞丐。而會去寫毛筆字的,應該是像獨以莫這種,在沒有硬筆年代當了鬼官的。
從剛才大街的吵雜聲中,他明明聽到有鬼說,這姮以汐當值隻有百年。
鬼官基本是在世時便選好的,死後可自行選擇投胎,或參考任職。
這姮以汐的鬼齡肯定至少五百年,那麽她沒當值的那些年,是何身份?
“是閻冥教你寫的小楷麽?”扶修並沒有直接問。
“不是。”姮以汐沒有抬頭,隻是繼續微皺著眉寫奏折。
扶修沒去猜獨以莫,因為獨以莫的毛筆字……簡直就是狂草。
那大概是獨以莫還活著的時候,有次不知幹嘛給他飛鴿傳信。
信中的字,扶修研究了半天,也沒懂寫的是什麽。最後他幹脆去獨以莫的府上問,才知,原來是一張欠條:扶修兄,你可還得,前年在醉紅樓賒的三兩酒錢,還未歸還。
一知是欠條後,扶修就笑著迅速逃開了。
但其實獨以莫那會隻是想試試,自家新買的信鴿,是否真能準確傳信。
畢竟他可是貴府少爺,根本不差那點酒錢。
扶修問道:“無師自通?”
“孩童時。”姮以汐正在趕著骨山的報告,沒有想太多,隨口說道。
扶修坐在了被擺成一張床的書堆上,側躺,右手撐著頭,看著姮以汐認真書寫的側顏,道:“你讀過私塾?”
“沒有。”
扶修放棄了,雙手枕著後腦勺,平躺看著天花板,閉上雙目。
在這密不透風、空寂暗淡的書房裏,溜不進一絲風聲,隻能偶爾聽見紙張翻頁的沙沙聲。
就在扶修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那難辨雌雄的聲音又突然闖入其耳中。
——扶修少爺,想回妖界的家麽?
扶修猛地睜開眼,側頭看向扔在奮筆疾書的姮以汐,微微蹙眉:你到底是誰?
——跟你一樣,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