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派死於話多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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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鈴——鈴……”

    跟著節奏跳動的步伐隨著時間愈漸消條,最後隻剩正東、正南、正西、正北四個方向,各有一鬼畜的玩意兒在獨舞。

    而叮鈴聲還是跟初聽時一樣,不斷變方向,一會東,一會南,一會北,一會西,基本沒有任何規律可尋,隨性得很。

    骨山藏匿著的東西,並沒有因為兩個億年妖的介入而退縮,反而更加猖狂,充滿著挑釁的韻味。

    那憨瓜在鬼界時,還叫喚著扶修別多管閑事,可這會多了個秦術,反而叫起了喧。

    姮以汐彎腰拾起身側倒下殘枝上的泡泡,觸摸到的時候,她的手指頓了頓。

    因為她怎麽也沒想到,這看似柔軟易碎的泡泡,碰起來竟是又冰又硬的,而旁邊裂開散落的泡泡,就像玻璃渣子一樣,刺手。

    姮以汐看著自己被紮了個小口的食指,淡淡的黑氣從裏麵冒出,用拇指抹去,如玉般的膚麵留下一層靉靆的灰。

    這傷口姮以汐呆呆地看了許久,死後五百多年來,她已經差不多快忘了皮膚被劃破的感覺,隻是傷口再也不會流出那活物才該有的鮮紅血液。

    姮以汐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這麽個碎渣割破了手?

    扶修抬腳在旁邊樹杆上蹭了蹭鞋底,十指交叉壓了壓指關節,鬆開後又將一根根指骨按壓出脆響聲,好像剛才幹了場異常艱辛的大仗。

    秦術自然是看不慣扶修這成天一副懶散的模樣,冷冷轉過身別過臉,幹脆眼不見為淨。

    “進穀。”秦術扔下這兩字後,便朝瘴氣最濃的方向走去。

    扶修完全沒有進穀的打算,那極為好看的大手,趁姮以汐還在疑惑的時候,悄然包住了她受傷的指頭。

    姮以汐一時間來不及抽開,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抽不開了,扶修將她的指頭包裹得很緊,那掌心是溫熱的。

    “這泡泡……”

    扶修一貫安然的琉璃眸子微微動了動,他情緒微動時與秦術不同,常年板著臉的秦術,隻要神情一沉,川字紋馬上就會浮現,給人一種特別嚴肅、不苟言笑的印象。

    也許是常年笑顏的緣故,外人一般不太容易察覺到。

    扶修輕喚一紅蝶,停在姮以汐左肩,傳音:“也不知這憨瓜是誤打誤撞,還是刻意為之,骨山這事怕是會發展到三界都受牽連。”

    姮以汐眼前的扶修神態平緩安靜,感覺不出內心有什麽波瀾,但就是如此,她才覺得不太對勁。

    繼扶修上山時在地上寫的那幾個字,姮以汐便也以鬼蝶傳音回複:“一個古月會牽連到整個妖界?”

    “如果是無意的倒沒什麽。”姮以汐肩上的紅蝶拍了拍翅膀,淡淡螢火騰起後漫繞在姮以汐耳邊,發簾下的陰影被燎浸。

    扶修鬆開了姮以汐的指尖,用另一隻手捏起掌心的那團黑灰色粉末,湊近眼眸細看著。

    姮以汐指尖的傷口已經愈合,淡淡的黑氣不再往外散,那抹灰此刻也正在扶修指尖。

    “你的骨灰怎麽是這顏色?”

    扶修攤開掌心,將那灰黑色的粉末現在姮以汐麵前。

    “嗯?”

    姮以汐有些不解地抬起頭看向扶修。

    這粉末是她的……骨灰?

    看到姮以汐的反應後,扶修臉色愈漸沉下,輕將手中的粉末用食指隨意抹去,粉末剛接觸到地麵時,馬上亮起一束短暫的火光,灰跡瞬間無蹤。

    “不能再讓那泡泡傷了你……”

    姮以汐肩上的紅蝶停頓了一會,似乎是由於扶修短暫思考而導致的傳音延誤。

    隨著扶修彎腰拾起地上殘落的泡泡碎片,紅蝶繼續扇動起蝶翼:“古月的泡泡一但這個狀態,基本三界就沒有什麽東西不會被克製的。而你們鬼,若是被這傷了,不止魂魄受損,更重要的是,骨灰散盡……”

    骨灰,是陰間人在陽間留下的唯一證明。

    是每個鬼的“命”。

    一個鬼,可以沒有墓沒有棺沒有碑,可以不知道自己死後被葬何處、是土埋還是火化。

    因為這些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在每個鬼投胎轉世之前,前世的骨灰絕不能見光。

    要麽入土為安,要麽石沉大海。

    這也是為什麽鬼民投胎有時間限製,因為拖的越久就越不保險。

    至於鬼官,他們有官職保障,基本鬼官的屍骨都有結界庇護,不易遭到破壞。

    為何是“不易”,而不是“不會”。

    姮以汐當值的時候,鬼蝶殿那個另一半的主人,隻剩書中的記載了。

    閻冥、獨以莫及所有鬼界長者都對此隻字不提,似乎一提便是痛心疾首之事。

    而那個叫陸道的一品鬼官,書中記載:屍結遭破,骨魂散盡,三界尋無,留一枯蝶,存於側殿。

    姮以汐下意識地捏了捏剛才被劃破的指尖。

    停頓些許後,扶修才終於挪開了他的腿,朝原溪穀頂部右側的槐林走去。

    一路上,兩蝶繼續傳音交流著。

    扶修:“但奇怪的是,這憨瓜是鬼界的,為什麽知道妖界如此隱匿的事,還能利用古月製造出這種泡泡……”

    姮以汐:“你怎麽就斷定他是鬼界的?”

    “他自己說漏嘴的。”

    “也許他有幫手呢?”

    “普通小妖自然不懂這個,那幫妖仙妖神吃飽沒事幹把這毀天滅地的秘密告訴別界?想多了,他們成天想著做三界老大,哪會把這種滅全家的弱點爆出去啊。最多就是某個嘴碎的說了出去,但方法可不是誰都會的。”

    姮以汐撇頭看了眼扶修,臉上微呈極其少見的含笑。

    藍銀鬼蝶撲騰了兩下:“那個嘴碎的不就是你嗎?”

    “咳咳……”扶修將手輕觸下唇,咳了兩聲。

    這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也是蠻尷尬的。

    於是,扶修趕緊為自己填坑:“那能一樣嗎?您可是鬼界一品官,現在這情況,我不解說那能繼續開展工作嗎?而且我既不是妖仙,也不是妖神,慕青那老東西都把我驅逐出妖界多少年了,我吃飽沒事幹腦子一抽,突然就心生怨念開始報複,這反射弧也忒長了吧。唉,在人界自由自在吃好喝好的,閑來無事給自己整什麽破爛事……”

    “行了,不是你。”

    姮以汐覺得,自己若再不強行打斷扶修,怕是走到槐林他都止不住這張叨個沒完的嘴。

    想來他孤苦伶仃被妖界驅逐出境,三界名聲又一直傳得不太好,平時應該沒幾個能說上話的,所以才這般話癆吧。

    “但是你說可能有幫手,也不是沒道理……那個憨瓜我覺得他沒那麽聰明。這種傻乎乎,隨便就能套上話的家夥,一看就是幹不來大事的。”

    這骨山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明顯牽動的事物太多,基本把三界上上下下都給搭了進去。

    簡直是分分鍾想改界換代的節奏。

    “他們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姮以汐邊走邊注意著周邊大量散落的泡泡碎,剛才扶修那一封符,是如何做到瞬間將這幾裏泡泡都給震碎的。

    停頓幾秒後,鬼蝶繼續傳音道:“按你的角度來說,這事三界都沒撈到好處。驅鬼陣、黑血症針對鬼界,蠱蟲、蠱母針對人界,你說這泡泡能克三界萬物,那又是如何克人的?”

    “妖封力,鬼破魂,人可控。”

    “控?操控?”

    “嗯,操控其人的思想及行為。”

    “這個有點像你說的蠱母,假借逆天改命,實則為養蠱母而製造傀儡。所以,骨山這事的中心,我覺得還是應該放在鬼蠱身上,也許他隻是為了製造傀儡,並不清楚這泡泡克的是三界,也的確誤打誤撞地將妖界拖下水。而他突然挑釁你們億年妖,怕是因為這骨山是他的地盤,而你們妖界一貫喜歡單打獨鬥。尤其是你,根本挑不起全妖界的重視。”

    姮以汐前頭的分析扶修覺得特別有理,但這最後一句……

    “你這麽一說,我好像被看不起了。”

    “寄生賊被滅,他說不準還會被三界讚頌。”姮以汐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雲淡風輕。

    扶修微微同姮以汐挪開了些距離,“你跟他不會是一夥的吧?整這麽大陣仗就是想滅了我?三界命運共同體什麽時候偷偷達成了?還專門派個鬼界界花來引我入局?”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還立馬遭受其冷冷的一撇。

    “避諱。”這兩字姮以汐沒有用鬼蝶傳音,說完便同扶修拉開大約三米的距離。

    “你們真這麽想滅了我?”

    “他們確實想,但沒什麽實質性的意義,怕浪費勞動力。”

    大概意思就是,抓都懶得抓,他已經被三界徹底放棄了。

    姮以汐見扶修神色有些傷感,便好心補充了一句,“其實你的存在還是挺有意義的,比如在三界娛樂圈裏,若是幾周熱搜前十沒有你,不少群眾都會擔心。”

    “擔心我!”扶修的琉璃眸子瞬間閃爍起星星般的光芒。

    然而,姮以汐又來了句峰回路轉,“擔心你會不會在哪裏餓死了,要不要去找找屍體,然後愉悅地踹上兩腳。”

    扶修眼裏的那束光芒,就像流星一晃而過,重重地跌入穀底,“我發現你嘴挺毒的。”

    “我不善用毒,獨以莫比較在行。”

    “以汐大人,賺您兩百萬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