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花境掛王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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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扶修的這句話,姮以汐自然地皺起眉,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好處?”扶修收回了一直看著姮以汐的目光,抽過桌旁還有些熱度的擦嘴巾,抹淨嘴角不慎沾上的一點油脂。

    這一刻,姮以汐清晰地從扶修的眸子裏,感受到那一瞬間襲上的暗影。

    不知為何,她看著難受。

    “若這樣便能讓你放心,那就……成婚吧。”姮以汐認真道。

    她不忍,也不再敢表示出自己的一絲困惑和疑慮。

    她從長眠的黑暗中醒來,空落落的記憶使得她心底裏隻有惶恐和不安。

    對於這個陌生的世界,她憑著完全不穩定的感覺去相信旁人。

    可是,她又見不得扶修露出些許不悅。

    這感覺,壓得她很是痛苦。

    看著姮以汐這一臉不情不願的模樣,扶修小心地收起臉上的神情,左手撐著桌邊,準備起身。

    或許是回了妖界,被旁人叫了百年的少爺,臥病太久,導致性子嬌了不少。

    “起身不便的話,坐椅上就好。”姮以汐扶起扶修,但由於對方身型高大,還是有些踉蹌。

    扶修搖了搖頭,緩緩撩起姮以汐披在頸後的半簾銀發,那火紅的彼岸圖騰悄露小角,“也許是你在旁邊,還好。”

    扶修握緊了姮以汐攙著他的手腕,輕輕撫過這泛著櫻紅,猶如白瓷的的臉頰,俯身貼近,莞爾,“大人,還請允許在下存有一點私心。”

    姮以汐微微抬頭看著扶修一點一點燃起的紅眸,清澈得像初生的晨夕。

    肩後逐漸灼熱的圖騰,使她思緒開始渙散,腦袋有些不穩地晃了晃。起初還能控製住的身子,最後在愈漸濃烈香薰下,跌入了扶修的懷裏。

    皇城的斷頭台,在姮以汐的夢裏,再次重現。

    但這一次,周身不再是皚皚白雪,也沒有那滲人的血紅頭顱。

    就在姮以汐不解地觀察著周圍時,耳旁,是扶修的聲音。

    “上一次,您就是在這,將在下拋棄的。”

    姮以汐側頭看著扶修,他穿著那件深藏於櫃中的嫣紅大氅,體態端直,麵容豔俊,眉目裏似含著糖,一改往日裏那蒼白的病態。

    “你病好了?”姮以汐十分疑惑地問道。

    扶修抬手捏了捏姮以汐的臉頰,笑道:“大人,什麽感覺?”

    “有點癢癢的……”姮以汐思索了一會後,道,“夢境?”

    “嗯哼?”

    姮以汐從頭到尾打量了扶修一番,最後認真地評價道:“我怎麽覺得,你似乎變得更好看了。”

    扶修被這突然的誇耀,整得有些猝不及防,但習慣性厚臉皮的他,還是十分穩重地接住了波糖衣炮彈,“更?”

    “嗯,臥病的你多少帶有些許憔悴,我喜歡你這身紅衣,但不知為何,你剛才那一笑,我心裏頭難受。”

    夢境似酒,配香更甚。

    灼熱的彼岸,悄然將花鏡打開。

    “是想起了什麽?”

    姮以汐擔憂地拉住了扶修的衣袖,“就是什麽也想不起來,可卻好像看見了你滿身是血的樣子。我很生氣,很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

    姮以汐的聲線有些焦慮和緊張,她皺著眉,呼吸漸漸急促。

    “對不起,把你嚇到了。”扶修溫柔地看著姮以汐,“不過沒關係,忘了它就好。”

    花境將熏香與夢混合得更加濃烈,姮以汐乖巧地點頭,輕輕恩了一聲。

    扶修止了斷頭台流淌著的血液,淺淺一笑。

    ——以汐,夢魘不見得是惡,或許也有它美的一麵。

    請容許我將它們拾起重塑。

    不是憑空捏造,是沉澱過濾。

    封閉的深穀,是怎麽也繞不開的死亡嚎叫。

    慕青散著發,褪至銀白的發絲早已被血水染透,一貫潔淨的長劍,直直插在屍堆之上。

    他依著劍起身,布滿了紅色血絲的藍眸,死死盯著站在前方,與其平視的女子。

    而他身下的屍堆,都與這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是夢魘,是心魔,是詛咒。

    他屠不盡。

    蠱蟲頑強地在屍堆中穿行,它們不再貪戀血與肉。

    婉婉用冰涼的手,笑著捧起慕青沾滿了血的臉。

    劍,仍然毫不猶豫地刺穿婉婉的心髒。

    可這無限的生命力,將慕青的身心侵蝕殆盡。

    “夠了!”慕青將劍從已經僵硬的屍體上抽出,朝屍山下那又一重生的婉婉吼道:“區區蠱母,枉自以為撿一皮囊便能與我抗衡。”

    “多虧拾得這一皮囊。”

    婉婉這溫婉的笑顏被歸尋演繹得淋漓精致,就好像婉婉還活著的時候一樣,“攻城必先攻其帥,界主大人,婉婉說的可對?”

    “你比婉婉還難纏。”

    慕青漠然自嘲,握劍的手被凍得通紅。

    一抹紅蝶悄然從兩人視線前掠過,歸尋眸光一顫,淺笑道:“我的小蝶似乎醒了。”

    “……”

    對於歸尋這般的耿耿於懷,一貫不喜將內心露於言表的他,頓時無語。

    “界主大人難道已經不在意自己這不堪的情史被公之於眾麽?”

    或許是本體被釘在鬼界無色樹上多年太過無聊,歸尋的挑釁是越發口無遮攔。

    相比於困在碩大的栗寒嶺,錐釘的封印使歸尋的本體動憚不得,蠱蟲的再造功能受到限製,就連□□窺視都十分艱難。

    他每一次挑釁的時間都很有限。

    他就是要刺得慕青像當年那般抓狂。

    當然,他最期待的,還是與小蝶再次相遇。

    畢竟,小蝶是他目前為止,感興趣最久的獵物了,他又怎舍得放手。

    “那你就該去扶修那尋,而不是在我這浪費時間。”慕青腳下的屍堆還在流著血,那是蠱蟲們最愛的溫床。

    歸尋總算是褪去了婉婉的皮囊,由於本體還封在陰間無□□,麵容微青淡紫,但眉宇間仍是那股淩然的自得,好像一切局麵,他必是贏家。

    “看來,界主大人這是明知卻裝不知了。”歸尋的眉頭隨著話音的落下蹙起,停頓一許後,沉聲道:“縱容,可不是件好事。”

    見狀,慕青瞬而冷冷一笑,“在意,也不是件好事。”

    “是興趣。”歸尋立刻調節好神態,自若道。

    “興趣也好,在意也罷,你在我這不斷提起又有何用?”慕青緩緩走下屍堆,看著歸尋愈漸有些撐不住的身子,繼續道:“但是我警告你,扶修動不得。”

    “難怪那花妖敢隨意將圖騰獻出,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麽感天動地的犧牲,而是恃寵而驕。界主大人,我的不死之身與那扶修的花境,不也同樣是世間絕有嗎?”

    “一個見不得光的蠱母,哪來的資格與億年妖相較?”慕青蔑視地看著歸尋,“比起我那不堪入目的半妖雜種,你這種混雜了上千萬罪孽的東西,更令人作嘔。”

    如此紮心的話,非但沒刺激到歸尋,反而令他的內心發自肺腑地欣喜若狂。

    “這麽說來,小蝶應是同我比較合適了。”

    “……”慕青再次無話可說。

    “慕青,我知道你的底牌是什麽了……”

    伴著話音的落下,歸尋麵不改色地隨著幻像消失不見,隻留下一隻死去的紅蝶。

    它靜靜地,輕輕地……

    飄落在慕青跟前。

    他再清楚不過,與其說閉關,不如說是逃避。

    殊不知這放任,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