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花境掛王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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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雪山化成河川淌過貧瘠的土壤,種子便依偎在此,直至生根發芽。

    食肉毒植粗壯的根莖開始紮根,它們將源源不斷的養分輸送至這個荒無的地方。

    天空下起血紅花雨,它們攜彼岸而來。

    “你們這些獨族,確實強得有些變態。”芍白已被眾多猛長的植被所困,“毒植即可作毒也可成藥,扶修之所以天生缺失圖騰,是因為單單隻有一妖界,根本無法存放他這龐大的境。”

    慕青抬手將纏身的密植除去,道:“還記得他成型時,天開了道口子嗎?”

    “難道,這裏就是那道口子?”扶搖將沉睡著的扶修枕在自己身邊,邊問邊整理著他濕透的玄發。

    “嗯。”慕青蹲下身,拖起扶修的下顎,用針瓣劃破扶修的唇,“與其說那道口子斷了毒植一族的命脈,不如說是被食肉一脈吞噬為己用,但他怎麽也沒想到,胃口雖大卻無合適空間儲存。”

    朱赫已經對周圍的植被放棄治療了,他無力地說道:“早說過任何食肉族係都不是什麽省事的東西……”

    “小修之所以在龐大的毒植族群中能成獨苗,不單是毒植自身問題,還有族內殘殺?”扶搖道。

    芍白被周邊各種植被折騰得渾身癢癢,撓著肩,道:“這麽說來,扶修還是全族的希望咯。”

    就在大夥正聊著天的時候,殊不知已悄然陷入迷香。

    唇血在風中凝固成珠,一貫怕疼的扶修在睡夢中皺了眉。

    這一皺,藏在深處的的刺根開始瘋狂,它們衝破被神境加固的地表,在眾妖仙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於湖心,直接刺穿了慕青的胸腔。

    “慕青——!”

    血濺紅了扶搖的衣裳,她驚慌地抬起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懷裏的扶修不知何時睜了眼,用那雙透著殺氣的紅眸,死死盯著她。

    慕青咬牙拔下這粗壯的刺根,捂著胸口隻身躍起,迅速將扶搖拉過,退至靈湖外。

    扶修像每次睡懶覺到午後那樣,散漫地從湖心爬起,他拉開衣領,花騰已爬到了肩側。

    他觀賞了好一會,才抬眼看向慕青等人。

    *

    故事說到這裏時,扶搖突然止了聲。

    已被提了興致的姮以汐,轉頭時才發現扶搖已是眼眶紅潤,思緒不安,似乎接下去將是件難以提及的往事。

    “之後,是不是如朱赫說的那般,慕青容不下他了。”姮以汐想起了在栗寒嶺時,扶修也像扶搖說的這般,將自己化作養料,讓本體與彼岸花紮滿荒山。

    “花境,比任何一個妖境都要貪婪。它竟強到能完全壓製慕青引以為傲的神境,境內甚至連一絲微風都掀不起來。當時在場的所有億年妖,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妖力,在瘋長的植被裏束手無措。”

    扶修的花境姮以汐見識過,確實很強,但並沒有如扶搖說的這般,能做到完全壓製,“可無論是在骨山,還是栗寒嶺,花境並沒有做到完全壓製歸尋和慕青。”

    “那你就要問小修了。”

    妖界的夜晚很短暫,姮以汐推開院門時,扶修已經醒了,他正坐於矮階上看著她。

    “何時醒的?”姮以汐止步於院內的桃樹旁,問。

    扶修指了指肚子,笑道:“大人我餓了。”

    “想吃什麽?”

    “麻辣燙,竹簽子串的那種。”

    “好。”

    姮以汐想起那時在人界,扶修能從江北一路吃到江南,估計這百年來在妖界都沒出過門。

    “可妖界沒有。”

    “那就去人界。”

    姮以汐上了台階,剛將手放在輪椅的推把上時,扶修轉過頭,抬眼道:“大人扶我起來就好,坐久了屁股疼。”

    “你能走著去?”

    “能,圖騰在你身上,隻要大人不鬆開在下。”

    姮以汐沒說什麽,依著扶修的意思將他扶起。

    如今,扶修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樣暖。

    起身後,他隨即反手牽住了姮以汐。

    但他力度不緊,生怕自己這隻剩皮骨的手抓疼了她。

    姮以汐自然是感覺到了,握緊了扶修貼著她掌心的指頭,“你出界需要請示嗎?”

    “不是長居不用,偷偷的。”

    但由於昨天姮以汐醒來時鬧的動靜實在大,導致這會兩妖才剛走出花穀不久,周邊來來往往的吃瓜群眾就沒得消停過。

    更是有妖認出了姮以汐的舊馬甲,“這不是鬼界一品官姮以汐嗎!昨兒雪可太大了,凍得我啥也沒看見,可惡!”

    “我說怎麽這麽眼熟,這年頭敢投妖道,勇氣可嘉。”

    “怕不是為寄生賊投的吧?”

    “難道寄生賊從閻冥手上強搶二把手,並逼其下台的鬼界傳聞是真的?”

    “不會吧不會吧!”

    擔心昨日血雨再現,朱赫、玳澤一眾億年妖蹲守於必經之路——獸穀長廊。

    玳澤盤腿坐於石階上,朱赫擦著不知從哪弄來的金框眼鏡,他們的眼神裏氣勢昂揚,兩袖早早就卷得老高,一副隨時都準備幹架的姿態。

    扶修拉著姮以汐從雪霧盡頭走來,被長廊這眾妖迎接的架勢給嚇了一跳。

    姮以汐喚群蝶將眾妖驅至主道兩旁,經過帶頭妖仙麵前時,扶修停下了腳步,撇頭看向玳澤,笑道:“你這氣色,看起來比我還差呢,要不要也去花穀養養?”

    “藥罐子,別高興太早,禾木去喊界主了!”玳澤嘴硬道。

    朱赫的目光都投向了姮以汐,他戴上眼鏡起了身,擋在道前細細打量了姮以汐一番,道:“不介紹一下麽?”

    扶修將姮以汐拉到自己身後,隻身擋了朱赫的視線,道:“沒點眼力,自然是花族少奶奶了。”

    “龍乃獨族,扶修,敢問弟妹跟界主是何關係?”

    朱赫這一問,立刻掀得周邊群眾開始議論。

    扶修微微沉眉,他今日若不給答複,妖界針對姮以汐的身世猜測就絕不會停止,要是鬧到慕青的耳朵裏,指不定那好麵子的假清高又要折騰什麽。

    況且他若說了實話,被世人知曉作為三界界主之首的慕青,竟擅自打破自己提出的嚴禁半妖令,對於其甚至三界都是一場具有浩劫的大新聞。

    歸尋這個恨不得將三界攪得一團亂的妖孽,在知慕青秘密後卻遲遲不公之於眾。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這底牌一但由他揭出,他定然抗不過以慕青為首的億年妖黨係的輪番□□。

    所以,他作妖多年就是一直在尋找那個出頭鳥。

    而這個出頭鳥,就是姮以汐。

    表麵看起來歸尋養小蝶是為混亂人界朝權,但回觀曆史長河,她一女子又起到了什麽作用呢?

    畢竟沒有什麽比小蝶這個半妖更合適的了。

    可他明明早在幾百年前就找到了小蝶,並養在自己的視線下多年,甚至在其厲鬼百年這最為恰當的時機裏,什麽都沒做。

    第一次被慕青關入栗寒嶺前,他更是半點風聲沒有透露。

    第二次被姮以汐釘入無色樹前,還讓慕青提前知其女活著,而當事人以外知曉秘密的,也不過是鬼界高層,這不明擺著打了場啞炮嗎?

    以他對那蠱母多年的了解,他不可能設這麽蠢的局,到底是蓄藏著更大的招,還是……舍不得了?

    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編個故事啊!

    “這事,跟閻冥突然退位有關係。”扶修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得已開口道。

    話落時,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姮以汐,見其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變化,心頭那塊石才得以咽下。

    朱赫陰陽怪氣道:“哦?竟還與前鬼界界主有關?”

    “好歹也是前鬼界一品官鬼蝶殿殿主,這投胎轉世肯定得上級批準才行。”

    “那這鬼官做得好好的,為何突然投胎轉世呢?”

    “說了你估計也不懂。”

    “你不說,我怎懂?”

    “這還用說?”扶修抬起牽著姮以汐的手,在眾妖眼下甚是礙眼地晃了晃,“自然是為了和我在一起咯。”

    眾妖:嘔——!

    姮以汐:????

    “……”見識扶修不要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朱赫很快便穩住了陣腳,繼續套話道:“既然隻是批準投胎,又為何要退位呢?”

    “那我問問大夥,閻冥在位時最受寵的是誰?”

    扶修將問題拋給了周邊妖民,當編故事時利用了與大眾互動的提問方式,再加以虛實結合,才能更好的做到令人信服。

    眾妖應之。

    “那自然是以汐大人了!”

    “以汐大人在位時,就傳有鬼界界花的美譽,今日一見,確實是當之無愧啊!”

    “那何止是界花,業務能力也是極強,可比那會當值千年的獨以莫強。”

    “隻可惜這麽好一姑娘卻被寄生賊給蒙了眼……實在是天妒紅顏呐!”

    更有一妖激動地握住姮以汐的手,哀歎道:“以汐大人,聽老妖一勸,寄生賊的臉不能當飯吃啊……”

    “到底是年輕人,沒有經曆過被愛情傷害的痛。”

    扶修:等等,為什麽話鋒突然就變了?!

    “行了各位,請不要答非所問,ok?”扶修一掌將那小妖的鹹豬手拍開,“既然是最受寵的官員,當領導的肯定是要備份厚禮。大家都知道,如今這妖道是越來越不好投了,作為一品高官加寵臣,投胎那不得投個最好的。於是啊,閻冥就送上了自己的萬修作為厚禮。”

    “區區一個閻冥的萬修就能轉世成龍族?”朱赫打斷道:“你覺得我們會信這種爽文橋段嗎?”

    “哪有那麽容易,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