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滅村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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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金河嗬嗬笑道:“蘇大人說的這是什麽笑話,自疫患之後,江州就為賊寇所累。下官何止是見過賊寇,那幾乎就是天天在和賊寇過招啊!”

    “既然陳大人對賊寇知曉的如此清楚,那就應該清楚一件事。”蘇揚將地上的馬蹄印和腳印,記在心中,起身接著說道,“賊寇劫掠村鎮,重在出其不意,以搶劫為主。”

    “四十裏官道,哪怕是騎馬也需要走近一個時辰。就更別說一個少年的腳力了,他醜時進的江州城,那至少也是子時左右出發的。”

    “前後約莫兩個時辰的時間,陳大人以為賊寇會老老實實在這裏等著官兵到來?”

    陳金河這才恍然,原來蘇揚說這麽多,隻是為了反駁他。

    “凡事總有例外。”他嘴角輕撇,說道:“來的及時一些,興許還能救下三五百姓,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一定是什麽都無濟於事了。”

    蘇揚沒有反駁,隻是沉著臉點了點頭,“陳大人說的是,你應該想盡一切法子叫醒本官的,哎。”

    陳金河:……

    你瑪德,你是真不要臉啊。

    “進村吧。”蘇揚揮了揮手,說道。

    韓韌率人越眾而出,腳步謹慎的率先走進了村子。

    蘇揚目光微動,還真是意外了,韓韌今天竟然這麽懂事。

    大股人馬進村,驚得寒鴉撲騰,繞樹哀鳴,聒噪成了一片。

    蘇揚抬頭看了一眼樹冠上幾近成團的烏鴉,心中狠狠一沉。

    大清早的,這麽多的烏鴉就籠罩在了村莊上空,一定是死人的氣息吸引來的。

    烏鴉出沒,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就在這時,前麵的韓韌忽然停下了腳步,周圍的士兵也戒備了起來。

    蘇揚快步上前,一邊喝問道:“怎麽了?”

    “大人,你還是親自來看看吧。”韓韌說這話的時候,蘇揚已經來到了身邊。

    眼前的一幕,讓蘇揚的臉上瞬間籠罩了一層寒冰,陰沉的幾近能滴出水來。

    隻見在村口的幾顆歪脖子槐樹上,像是掛燈籠一般,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

    有男有女,不分老幼。

    一瞬間,蘇揚直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下不去,出不來。

    “將人放下來!”許久,蘇揚這才沉聲說道。

    “大人,他們的衣服上有字。”韓韌提醒了一句。

    蘇揚沒有動靜。

    那些字,他早就看見了。

    隻是心頭悶得慌,出不得聲罷了。

    憤怒和沉痛,填滿心壑,讓蘇揚的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

    那些字,更像是一把把的利刃,狠狠紮在他的心口。

    “狗官蘇揚,草菅人命,為兄複仇,屠村八百裏!”

    “血債血償,蘇揚不死,百姓不寧!”

    這簡短的兩句話,寫在足足二十九具屍體上。

    每個屍體上一個字,全都是用血跡寫出來的。

    這二十九個字,兩句話,讓蘇揚如遭雷擊,心中反複念叨了千萬遍。

    這些村民,是因他而死!

    因他而死!

    顧世清忽然一把抓住了蘇揚的胳膊,低聲說道:“撐住,你應該親手手刃了這些混蛋!”

    神魂好似掉進了深淵的蘇揚,猛地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顧世清,輕輕點了下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我,一定會的。”

    這二十九個字,兩句話,字裏行間寫的全都是和蘇揚的仇恨。

    蘇揚雖初來乍到江州,可結過仇怨的人卻已經不少了。

    這些話中,最直接表現出的意思,好像是這些賊寇,給昨日死去的那些水賊報仇。

    但,蘇揚並不認為僅僅隻是如此。

    水賊為殺聞人紅山而來,背後必有主使。

    而他破壞了那些人的計劃,還把水賊給明正典刑了。

    這恐怕才是他們屠村,逼迫自己的真正根源。

    顧世清看蘇揚的神智好像清醒了一些,這才放開了抓著蘇揚胳膊的手,瞬間又變成了那個懶散的貴公子,折扇在手中輕輕拍著,他沉聲說道:“這些人,還真是夠心狠手辣的,連婦孺竟然都不放過。”

    “幫忙登記造冊,弄清楚被殺的都是些什麽人,我去村裏看看!”蘇揚拍了拍顧世清的肩膀,神色疲憊的說道。

    顧世清愣了一下,卻沒有拒絕,而是高聲對韓韌喊道:“韓統領,煩勞保護好蘇大人的安危!”

    “喏!”韓韌喊道。

    蘇揚帶著韓韌,以及十餘名士兵,緩步朝著村子裏麵走去。

    好似踏進了漆黑的沼澤,蘇揚踩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

    每挪一下腳步,都需要他用盡渾身的力量方可。

    “你,有什麽看法?”蘇揚忽然問道。

    韓韌微楞,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蘇揚,“大人問的是……”

    “是誰屠了這個村莊?”蘇揚重複了一句。

    韓韌心中確實有一些懷疑,但他不太確定該說不該說。

    遲疑了好一會兒,韓韌才說道:“這些賊寇應與昨日那些水賊熟絡,顯然是為了報複而來!但……卑職也說不清楚,總覺得哪兒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你說實話的樣子,還是挺可愛的。”蘇揚麵無表情的說道。

    韓韌:……

    這叫什麽話?!

    蘇揚在一戶民居前停了下來,對韓韌說道:“進去看看!”

    韓韌頭一歪,立刻便有數名士兵持刀謹慎走了進去。

    籬笆的圍牆擋不住任何人,但眾人還是選擇了走大門。

    民居不大,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座茅草屋,院子裏收拾整整齊齊。

    失去了主人的幾隻雞鴨,依舊在院中漫步。

    見到持刀的陌生人突然闖進了,瞬間咯咯叫著,撲騰向了院子的角落。

    蘇揚看著那幾隻雞鴨,麵色忽然間沉了下來。

    全村上下的男女老幼,僅有一名少年幸存,可雞鴨卻好端端的活著?

    看了片刻,蘇揚抬腿走進了門戶大開著的堂屋。

    入目所見,一片狼藉,鍋碗瓢盆扔的滿地都是,床褥也被掀起。

    木床上有幾條明顯的砍痕,還有一條拖拽的血跡,從床上一路蔓延到了門口。

    “這戶應該隻有一名男丁。”韓韌看了一圈之後,對蘇揚說道。

    蘇揚點頭,他和韓韌的看法完全重合。

    不管是床上的被褥、衣衫,還是生活用具,都表露著這裏隻有一名男子生活。

    蘇揚打開了放在牆角的木箱子,在裏麵細細翻找著。

    一些還算嶄新的衣衫,疊的整整齊齊,應該是主人舍不得穿,一直放著的。

    還有一本紅布包裹著的書,以及包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幾十文錢和幾塊碎銀子。

    “賊寇,連這些錢都看不上了嗎?”蘇揚忽然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