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世界三 豪門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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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酒吧裏, 節奏明快的音樂聲中,人們在場中盡情宣泄著, 形似癲狂, 謝靖安已經微醉,眯著眼, 看著昏暗燈光下的男男女女,口中嗤笑一聲。。
你這麽好糊弄的人……
一直以來,他自認果決,自認狠辣,自認比任何人都清醒,可那個人卻說——你這麽好糊弄的人……
他好糊弄?
這句話若是換個人說,他一定會把那個人的舌頭割下來, 可說話的人是安寧,他的確是在那個人身上, 一錯再錯, 一銼再挫。
他以為他是個一無是處的小人時,他輕輕鬆鬆從持槍歹徒手中將他救了下來, 若非他自己點破,直到現在他都以為那隻是巧合;他以為他是個名不副實的草包時, 他一曲古琴天下驚;他以為他是個弱不禁風的才子時, 他將他揍的毫無還手之力……
身上又開始隱隱作痛,謝靖安一杯酒下肚:那小子下手可真狠,他現在除了一張臉能看,身上怕是沒幾塊好肉了……那個人, 是個真正的狠人啊,那一刀插下來,若是偏差一點點,他現在就是個死人了——他若不是有絕對的把握,便是……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會殺了他。
可是他夠狠又不夠很,以為救一次、揍一頓、饒一命……就能讓人死心?
哄的退仁善的、嚇的退懦弱的、激的退高傲的,可他謝靖安,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陰毒小人呢!
倒不如真殺了他。
不死如何放的下?
“靖安,”溫柔的聲音響起,酒杯被一隻手輕輕按住:“怎麽喝這麽多酒?”
謝靖安看著那隻手,柔白秀美,手指修長,指甲精心打理過,晶瑩剔透卻又不帶任何其他色彩,顯得粉粉嫩嫩、幹幹淨淨,正是他最喜歡的那種。膚如凝脂,手若柔荑,可是眼前卻又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如美玉雕琢般的一雙手……撫得了琴,殺的了人,勾得了魂。
輕笑一聲抬頭:“來了?”
齊倩然在他身邊坐下,道:“等很久了吧?飛機晚點了一會。”
“怎麽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齊倩然柔聲道:“有助理呢!你剛從國外回來,應該很忙,我不想你太累。”
謝靖安看了齊倩然一眼,這個女人,似乎永遠這麽體貼溫柔、善解人意,永遠不曾任性,永遠不曾讓他為難……這樣一個讓人舒服、讓人心疼的女人,相信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除了有些……體貼太過。好似這位天之驕女,自從認識他的那一天起,在他這個“窮小子”麵前,就一直都將姿態放的很低,低的近乎討好……
目光掃過門口一個熟悉的人影,謝靖安掐斷思緒起身:“這裏太吵,我們換個地方坐。”
“好啊。”
到了門外,不出意外看見熟人,方宜年和郝飛一左一右陪在安寧身側,走在他們前麵不遠。齊倩然看了謝靖安一眼,沒有豁然上前打招呼,默默跟著謝靖安向外走。
三人說話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隻聽郝飛不滿道:“齊臻是更年期提前了吧,這才出來兩個小時就開始抓人,認識的知道你是他弟弟,不認識的還以為你是他兒子呢!”
安寧笑道:“胡說什麽呢?什麽更年期?郝飛你這話可千萬別讓我爸聽見,他現在正頭疼我哥的終身大事呢,郝飛你認識女人多,有好的給我哥介紹一個啊!”
“別!”郝飛驚恐道:“我自己都還單著呢,要是讓她們知道能攀上a市第一黃金單身漢,我還有什麽指望?”
安寧大笑,道:“就是這樣才要先把我哥推銷出去啊!”
方宜年笑道:“要我說,齊臻他這是被喬麗和齊倩然這兩個女人給嚇怕了,得了恐女症了,給他介紹多少女人都沒用……”
齊倩然臉色微變,不安的看向謝靖安,見他麵無表情,仿佛沒聽見方宜年的話一樣,不由更是忐忑。
郝飛道:“沒事提那兩個女人做什麽,掃興。”
“嘴快了,嘴快了,幸好齊臻不在,不然又要給我臉色看,”方宜年慶幸的拍拍臉,及時轉移話題,攬住安寧的肩膀道:“對了阿寧,你對南屏山正開發的那塊地有沒有興趣?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插一份子,穩賺不陪的買賣!”
“南屏山?沒興趣,”安寧搖頭道:“而且我勸你也別沾手的好。”
方宜年一凜,道:“怎麽了?”
安寧道:“南屏山那地方,有山有水,風景是不錯,空氣也好,但是離市區太遠,上班族是不會去住的,要修的話,隻能修成度假村或高檔別墅區。”
方宜年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規劃的,有什麽問題嗎?”
安寧道:“想法本身沒問題,但是最近我閑著沒事在網上亂逛,看見一則消息,因為如今乘飛機出行的人越來越多,a市這邊機場近期內會再增加六次航班,進出機場的路線也要重新規劃……我順便把圖紙找出來看了眼。”
“這和那塊地兒有什麽……”方宜年猛地醒悟過來,像被蠍子蟄了一下似得跳起來:“不是吧!”
南屏山那塊地說實話並沒什麽大的亮點,風景雖然不錯,但地方太偏,打的就是“清幽”的幌子,適合退了休圖清淨的老人居住,或修成有錢人的度假別墅……要是每天天上的飛機轟隆隆來轟隆隆去,還“清幽”個鬼啊?
“這可怎麽辦?你不早說……”方宜年跺腳道:“我已經推薦了兩家投了進去了,這不坑人嗎?”
安寧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早告訴我啊!”
見方宜年急的跳腳,安寧沉吟一下道:“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我好像記得,機場那邊出入航線的規劃方案不止一個,涉及南屏山的原本隻是備用計劃之一,並不被看好,是最近才被人提出來的……嗯,你不如去問問開發商,為什麽這會兒都開建了又忽然拉人投資?”
“早問過了,說是別的地方生意出了問題,資金暫時供應不上……”方宜年應了一句,繼而醒悟:“你是說他們早就知道這事兒了,找人分擔損失?”
頓時大怒,罵道:“媽的混蛋姓張的,坑老子還擺出一副便宜老子的模樣!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把錢拿回來!”
“進了別人肚子的東西,怎麽拿回來?”郝飛一把揪住他,道:“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阿寧說話?安寧說了還有轉機……我猜阿寧的意思應該是,這件事很可能是張家得罪了人,所以機場那邊有人動了手腳。這種事損人不利己的,大多缺的就是個和事佬……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方宜年冷靜下來,沉吟片刻後道:“要真是這樣還好,阿寧你回頭再幫我查查吧,看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哼,就算真能成,也不能這麽便宜了那姓張的,非讓他大出血不可!”
安寧搖頭失笑,道:“做什麽和事佬?方宜年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脾氣?人家擺明了坑你,你還替他們奔走?”
方宜年道:“那阿寧你說怎麽辦?我兩個朋友還陷在裏麵呢,我可是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穩賺不賠的。”
安寧淡淡道:“既然穩賺不賠,那就自己做。方宜年你給他們開七成的價碼,把地拿過來。”
“張家在裏麵投入的,可遠不隻是地皮費,七成他們能答應?”那塊地偏遠,地皮費倒是不算太貴,但拆遷補償、廣告和前期投資卻花的不少。
郝飛冷笑道:“不答應又能怎麽樣?他們自己若是有辦法,也不至於拉別人下水。航線改道,南屏山那邊就成了廢地,他們一分錢都別想拿回去——能收回七成地價已經是便宜他們了,方宜年你不會是想做聖人吧,別忘了他們是來坑你的!”
方宜年一拍手,道:“行!這樣,機場的事若真能解決,我負責與張家談判和對外交涉,開發就靠郝飛你了,我和阿寧都不擅長實業,嗯,阿寧你……”
安寧道:“機場的事我幫你查,但生意就別扯上我了……懶。”
方宜年拍著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你懶,不過你知道的,我和郝飛的錢都投在電影和風語視聽上了——投資還要靠你和齊臻,你放心,我保證不讓你操一點心,你就負責出錢和數錢就好!”
安寧道:“電影的錢馬上就回籠了,要不我先借……”
郝飛打斷道:“都說了不讓你操一點心了,還嘰嘰歪歪的,怎麽,看不上我們這點小生意怎麽的?”
安寧知道再推辭這兩個怕是要生氣了,笑道:“我也就假裝客氣下,有人主動送錢上門,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幾個人說話間早到了停車的地方,因為聊天便在路口又多站了一會,說完正事才又走了過去,見他們過來,陳睿忙下車幫安寧開車門,郝飛吹了聲口哨,道:“阿寧你又換車了啊!這車不錯啊!”
“我爸的私人珍藏,能錯的了嗎?”
郝飛笑道:“齊叔終於舍得讓你碰他的車了?話說前幾天你開的那輛車也不知道齊臻是從哪兒撿的,醜到爆啊!”
安寧無奈道:“這不是司機回來了嗎?”
郝飛大笑,道:“司機回來才有好車用,阿寧你可真可憐。”
安寧冷哼道:“最讓我生氣的是,比起兒子,顯然老爹他更擔心他的車。”
郝飛和方宜年捧腹大笑,郝飛拍著他的肩膀安慰:“愛車的人都這樣,車比兒子金貴。這樣,回頭我送你一輛,不一定最貴,但性能絕對最好——不是我說,齊叔雖然愛車,但論懂車,他可差遠了!”
“不用,”安寧搖頭道:“我爸嫌之前那輛跑車接連出事不吉利,早給我重新定了一輛,再有兩個月就該出廠了。現在就這個湊合用幾天。要不是網上傳什麽破產不破產的,被我爸逼著,就這輛我都懶得用。”
安寧正要上車,又想起一事,住了腳,道:“下周a國那邊會發一批fy錄音設備過來,捐獻給音樂學院的,要是你們有興趣,這兩天招呼一聲,我讓他們多發幾套,開個音樂製作室,掙大錢不敢說,但絕對是躺著數錢的買賣。”
“知道了,”方宜年苦笑道:“怎麽掙錢這種事兒,在你這兒就這麽容易呢!”
安寧笑道:“你忘了,技術宅……”
方宜年接口道:“統治世界嘛!滾你的吧!再不走,齊臻該親自殺來了。”
安寧笑著揮揮手,上車離開。
目送安寧的車走遠,郝飛和方宜年轉身,和謝靖安和齊倩然打了個照麵,郝飛挑眉道:“兩位聽得很開心啊!”他們倒不是不知道這兩個跟著,隻是見安寧對他們視而不見,便都沒有開口打招呼。
謝靖安淡淡道:“怎麽,你們說的話怕人聽嗎?”
方宜年拉著要發作的郝飛,對兩人點頭挑眉一笑,道:“兩位金童玉女,很般配啊!”
一扯郝飛,道:“走了,阿寧不喜歡被人插手他的家事……喝酒去。”
謝靖安看了兩人的背影一眼,神色陰沉。
“……阿寧他會念書啊,長得好看,又會哄人,爸爸和哥哥都很喜歡他,想要什麽隻要說一聲就好,哪裏用他做什麽啊……”他記得少女調皮的對他笑:“我就沒這麽好的命了,爸爸的規矩,上了大學什麽都要自己掙,誰讓我念書早呢,不得不出來當童工啊!”
這樣的話聽得多了,他便以為那個人真的除了一張臉,什麽都沒有,可是且不論他的琴藝、他的身手,便隻是剛剛聽到的這一段話,也足以讓他刮目相看——僅僅聽到“南屏山”三個字,便能立刻想到那裏適合什麽投資,並聯想起在網上偶爾看到的機場規劃,判斷出是投資商得罪了人要拉人下水,最後定下廉價收購計劃——如果草包就厲害到這種地步,那世界上九成九的人,豈不是連草包都不如?
而聽的那兩個,對他的判斷竟也沒有絲毫懷疑。
“郝飛他們是哥的朋友啊,方宜年人麵很廣,郝飛黑白通吃,哥很多時候都需要他們的幫忙。不過哥一直很忙,也不耐煩應酬,所以總是讓阿寧去陪他們……唉,哥他明明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人,阿寧還那麽小,我有時候都看不下去……”
讓阿寧去陪他們兩個?簡直是笑話!隻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這三個人中,處於主導地位的分明就是安寧,那兩個人雖看似不羈,但對安寧的信任和尊崇溢於言表。
難怪安寧聽見他那句“齊臻讓他陪他們上床討好他們”的話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到瘋子一般。
啼笑皆非,莫名其妙——這是哪裏來的神經病?
若換了他,也會是這麽想吧?謝靖安捏緊了拳,神色越發陰沉,淡淡道:“走吧!”
齊倩然坐在副駕駛座上,發現周圍的環境越來越熟悉,汽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前麵出現小區的大門,齊倩然忙道:“靖安,我回來的事還沒告訴爸爸,這麽晚了,我想先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來……”
她羞澀一笑,道:“最重要的是,我想在更正式一點的時間,帶你回家。”
謝靖安看著前麵的汽車慢慢駛進小區,一踩刹車,冷聲道:“齊正陽今天在家?”
齊倩然一直很關注齊正陽的行蹤,點頭道:“在的,爸爸今天早上才下的飛機……嗯,剛剛進去那輛好像是阿寧的車,爸爸不在的話,他從來不回齊宅的。”
齊正陽在的話,還好……
謝靖安神色稍緩,又看了齊倩然一眼,齊倩然回望他,笑道:“怎麽了?我臉上沾了什麽?”
謝靖安淡淡道:“沒什麽。”
重新發動汽車,在下一個路口拐彎。
謝靖安,安寧說的真是一點都沒錯,你果然好糊弄的很,這麽一個渾身都是破綻的女人,居然足足騙了你四年之久。
一麵和他談婚論嫁,一麵卻對他直呼“齊正陽”三個字沒有半點反應,她若真像她自己說的那麽在乎家人,又怎會如此?
他的確太過自負,自負到了自大的程度。
……
梵仕在a市的辦公大樓,是a市最高的幾座建築之一,齊倩然坐在頂樓的沙發上,眼中難掩興奮——四年了,她終於進入到了他的世界,梵仕,這是他的梵仕……
所以,他終於準備告訴自己他的真正身份,終於要向她求婚了嗎?
齊氏雖然不亞於梵仕,但齊氏再大,都不會是她的,可是梵仕就不一樣了……他的梵仕,她的梵仕……
一顆心,砰砰砰的狂跳——齊正陽,齊臻,你們想不到吧?你們以為將我趕出家門,我就會變成一隻喪家之犬?你們錯了!離開你們,我一樣能過得很好,不,我會過得更好!
“靖安,”齊倩然瞪大了眼,茫然的看了一圈,最後看向謝靖安:“這……這裏是?你怎麽會帶我來這裏?”
謝靖安沒有說話,靜靜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底下燈火輝煌的世界。
“靖安……”齊倩然含羞帶怯的看著謝靖安,是覺得不知道怎麽對她開口嗎?說出來啊,沒關係的,她喜歡他啊,不管他做了什麽,她都會原諒的他啊!
接下來,他會怎麽做呢?鮮花?鑽戒?家門鑰匙?哦,也可能是燭光晚餐,畢竟她剛下飛機,還沒吃晚飯呢!
她一點都不懷疑謝靖安會不會給她驚喜,要知道,前世他和齊寧在一起的時候,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浪漫……
正胡思亂想時,門忽然開了,齊倩然帶著幾分欣喜回頭,卻見進來的是兩個身材高大、麵無表情的男人,不由一愣,轉頭看了謝靖安一眼,卻見他依舊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那兩個男人卻是衝她來的——果然是驚喜呢!他們會帶給她什麽呢?
齊倩然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你們是……啊!”
齊倩然話才說了三個字,就變成了驚呼,其中一個男人一聲不吭的揪著她的領口將她提起來,齊倩然驚呼一聲,心中的驚喜興奮一掃而空,慌亂道:“你是什麽人?要做什麽?靖安?靖安!”
這是怎麽了?這裏不是梵仕嗎?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敢這樣對她?怎麽會有人敢當著謝靖安的麵對她無禮?她是謝靖安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他們怎麽敢……
“你們到底……”
“啪!”
話未說完,狠狠一記耳光抽在她臉上,齊倩然徹底懵了:她自記事以來幾乎就沒人動過她一根手指,唯一挨的一下,是四年前安寧差點被毀容,齊臻給的她那一記耳光,但那一次卻也隻是警告居多,並不太重。可是這一耳光,卻扇的她嘴唇出血,耳朵轟鳴,臉上火辣辣的疼……羞辱和疼痛一起湧上心頭,還有更多是恐慌,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她心花怒放的從c市趕回來,驚喜的來到梵仕,等著謝靖安向她求婚,可為什麽等到的是這個?
“靖安……”齊倩然眼淚刷的就下來了,難以置信的看向謝靖安,隻見他仿佛完全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似得,依舊站在窗口,正低頭點煙,風有點大,他用手護住火苗,跳動的火光照著他的臉,忽明忽暗,讓那張俊美深邃的臉,顯出幾分恐怖來……
齊倩然淒然道:“靖……啊!”
“啪!”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齊倩然被打的頭重重一側,將要出口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然後是第三記:“啪!”
“你知……啪!”
“靖安……啪!”
“住手……啪”
“……啪!”
“啪!啪!啪……”
男人揪著齊倩然的胸口,一巴掌一巴掌的扇過來,每一巴掌的節奏和力度都沒有任何區別,他麵無表情,一聲不吭,仿佛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機械性的擰著機床上的螺絲,讓人毫不懷疑,他可以這樣無休無止的一直打下去。
她所有的智慧、手段和她的美貌,在這大漢麵前完全沒有了任何作用,他隻是機械性一掌接一掌的打下去……
齊倩然從一開始的震驚、憤怒、羞辱,到不安、害怕,到慌亂的想發生了什麽事,該怎麽辦……但到了最後,她什麽都想法都沒了,隻剩下一個感覺:疼……疼……
因為一隻手揪著她的胸口,那人一直都隻打了同一邊,他下手雖重,可一開始還可以忍受,到了後麵,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皮都已經爛完了,那人的每一巴掌都如同烙鐵一般印在臉上,疼的她死去活來。
齊倩然整個人已經完全癱軟,除了吃痛的呻1吟,她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淚水漫過雙頰,渾身顫抖,眼中隻剩下恐懼和哀求,隻希望這仿佛無休無止的酷刑能停下來……
“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
在啪啪聲的空隙中,她斷斷續續的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音,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男人終於停了下來,一鬆手,齊倩然落回椅子上,兩個男人轉身出去,為他們合上房門。
謝靖安終於回到座位,在齊倩然對麵坐下,依舊悠閑的抽著煙,已經瀕臨崩潰的齊倩然終於慢慢回神,哭道:“靖安,靖安……為什麽?為什麽……”
齊倩然看著謝靖安的眼神帶上了恐懼,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前世的時候,謝靖安是除了齊臻,她見過的最出色的男人。她聽說過他的事跡,知道他為人陰狠、六親不認,知道他的繼父和幾個弟弟,幾乎都死在了他的手裏,他的親生母親都被他關成了瘋子。
可是這和她有什麽關係?她前世見到的謝靖安,高大俊美,風度翩翩,有權有勢,對齊寧更是深情專一,除了霸道愛吃醋,簡直就是百依百順……這樣的男人,她會喜歡有什麽稀奇?他再陰狠又有什麽關係,隻要對自己好,不就可以了嗎?
她從未想過,這個男人,會對她露出這樣的一麵來……
為人陰狠、六親不認……這些,不應該是對別人的嗎?他對她,不是應該百般寵愛,萬般疼惜的嗎?
沒有憤怒、沒有責罵、沒有質問、沒有要挾,這種反應……謝靖安點頭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齊倩然僵硬了一下,隻覺得遍體生寒:他不分青紅皂白讓人將她打成這樣,就隻是為了看自己的反應,判斷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謝靖安將煙頭掐滅,又點了一根,慢條斯理的抽,並不說話。
“靖安,你真的誤會我了,”齊倩然停了好一陣,才哀聲道:“我前不久和大哥他們吃飯的時候,聽到你和阿寧的電話,知道你給他打了五千萬,所以我才……”
謝靖安靜靜看著她,道:“齊倩然,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特別好糊弄?”
齊倩然連連搖頭,道:“靖安,我沒有騙你,真的,你相信我……”
謝靖安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當初來騙我的時候,就從來沒想過後果嗎?”
齊倩然瞪大眼睛。
後果?什麽後果?她接近他,隻是想喜歡他而已啊!她真的從來沒想過,會有什麽後果。
謝靖安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讓人用這煙頭,在你臉上,燙上十七八個洞,這件事就算了了。”
齊倩然難以置信的看向謝靖安:他要毀她的容?不,不會的,他不會對她這麽狠……
“第二,”謝靖安道:“門外有四個男人,你高高興興的、自願的和他們拍上一段av,然後我把它放在網上。”
齊倩然尖叫:“不!”
謝靖安看著她,道:“當然,你還有第三個選擇。”
他將一把餐刀工工整整擺在她麵啊,平靜道:“你用它切斷自己的脖子,我尊重死人,不會動你的屍體。”
齊倩然如避蛇蠍,遠遠躲開餐刀。
謝靖安見狀,將餐刀重新收了回去,放進上衣口袋,淡淡道:“那就這樣吧,到底選一還是二,你和外麵的人商量吧,他們的耐心不是很好,你最好快點。”
起身就要離開。
齊倩然一直怯生生的看著他,目光淒切,直到謝靖安走到門口,手放在把手上,齊倩然才終於絕望——他不是在嚇唬她,他是真的要毀了他……
這個男人,她追在他身後討好了他四年,成功的將自己變成了他的女朋友,可是有什麽用?隻是一點點小事,他就翻臉無情。
“謝靖安!”齊倩然在他出門前,終於主動開口:“是,我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是你自己隱瞞在前,難道顧忌你的麵子不戳穿,也是我的錯?”
她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四年了,謝靖安,你摸著良心想想,這四年,我有哪裏對你不好,我有沒有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憑什麽這樣對我?”
“沒有對不起我?”謝靖安冷笑。
這四年來,齊倩然的確對他不錯,可是但凡知道他身份的女人,有哪個敢對他錯了?隻是敢這樣耍他的,唯有她一個罷了。
若不是她,他怎麽會對安寧一再誤會,怎麽會在安寧麵前一再出醜,怎麽會讓他對他的印象壞到了極點,讓他想彌補都找不到機會……
他未必不明白這裏麵更多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未必不清楚哪怕沒有齊倩然,安寧也不會理他,可遷怒原本就是人的本性。
“為什麽詆毀安寧?”
“安寧安寧,果然又是為了安寧!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齊倩然憤然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問我為什麽?那個狐狸精,每個看見他的男人都會被他迷得魂不守舍,我喜歡你,拚命的在你麵前說他的壞話,想讓你離他遠一點有什麽錯?我如果有錯,那我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愛上你,不該太緊張你!”
齊倩然咬牙:上輩子,謝靖安就是被齊寧那張臉迷住,這輩子也是一樣,哪怕她用盡手段,可謝靖安還是愛上了他……
她慘笑: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世上所有好東西,永遠都是他安寧的,不管她怎麽努力,都沒有用……她竭盡全力守候的東西,隻要他一出現,就會輕輕鬆鬆的搶走……
“我知道你為什麽這樣對我,是因為安寧看不上你,不理你對不對?”女人的嫉妒心勝過了臉上的疼痛,勝過了她對眼前處境的擔憂,她指著謝靖安,尖聲道:“你不是有人嗎?你不是有槍嗎?你去把他抓起來,關一輩子啊!你去打斷他的腿,讓他哪兒也去不了啊!你去把他用狗鏈子拴在床上,想怎麽玩怎麽玩啊!你得不到他,卻在這裏拿我一個女人出氣!謝靖安,我看不起你!”
謝靖安手漸漸捏緊,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將他關起來,關一輩子……
每次看見他、想到他,他的每個細胞,每一滴骨髓都在叫囂:想要,想要他……想要將他抱在懷裏,感受他的存在,想要碰觸他的肌膚、沾染他的體溫,想要撫摸他的臉頰、親親他的脖子,想要將他壓在身1下,讓他顫抖、讓他哭泣、讓他無處可逃……
想要他……
“你不是要拍□□嗎?來啊,拍啊!”齊倩然冷笑道:“你別忘了我是齊家人,拍完□□,你正好和齊家反目成仇,安寧死都不會看你一眼!”
謝靖安雙目殺機畢露:“齊、倩、然!”
齊倩然咬牙道:“安寧他靠的不就是一個齊家嗎?沒了齊家,他什麽都不是!你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幫你把他趕出齊家,到時候還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謝靖安看著齊倩然,那兩個選擇,原本就隻是為了嚇她,他可以教訓她一頓,但真正毀了她的話,如今顧忌太多:“什麽條件?”
齊倩然仰頭道:“和我結婚……我要做你正室的太太,我要讓他哪怕跟了你,也隻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小三,我要讓他在我麵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哪怕謝靖安不喜歡她又怎麽樣?就算她隻能做一天的謝夫人,她也可以在安寧麵前,一輩子抬頭挺胸!
謝靖安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經心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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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下課了。”安寧放下豎笛,收拾東西,道:“下節課的內容是琵琶,不過,琵琶這種樂器我不是很熟,嗯,如果大家有什麽想聽的曲子,發到我郵箱裏,我選投票最多的那個,回家練練。”
底下一陣歡呼,又有人道:“老師,您再給我們吹一曲再下課吧,求求您了!”
安寧搖頭,道:“下堂課的老師要用教室呢!想聽我演奏的曲子很容易啊,aq網上有幾首署名齊安的古琴曲,就是我幾年前錄製的,學校修了fy試聽室,在那裏就可以免費聽到。”
有人高聲問道:“老師,是齊安圖書館的齊安嗎?”在座的都算是安寧的鐵粉,都知道齊安圖書館是齊正陽為安寧捐獻的。
安寧微微一笑:“是啊!”
“老師,裏麵有您唱的歌嗎?”
安寧眨眨眼:“同學,彩蛋要自己去敲才能感受驚喜哦。”
底下又是一陣歡呼,安寧提著電腦包站起來,對學生們揮揮手,正要離開,前門忽然大開,一個男人猛地衝了進來,大叫一聲:“安寧!我殺了你!”
揮舞著雪亮的西瓜刀,向安寧衝過來。
學生們大驚,有人驚呼有人尖叫,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更有不少膽大的男生越過桌子就要衝上來。
安寧側身躲了一下,道:“都別過來,危險!”
可惜這個時候,他越這樣說,這些青春熱血的男生越是衝勁十足,轉眼就有人衝到了跟前。
安寧歎氣,將電腦包放在一邊,擒住來人的手腕,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將他踹的趴在地上——這人看著來勢洶洶,但刀卻耍的很有分寸,他剛才若是不躲,也頂多在他胳膊上削塊皮下來——他本來還想再看一會的。
“老師讓開!”
幾個男生一湧而上,趁那人沒起身的功夫,將他牢牢按在地上,一個小個子死命的踩他的抓這刀的右手:“放手!放手!”
男人鬆手放下刀,依舊拚命掙紮大叫:“安寧,你這個魔鬼!你把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和你拚了!”
“董華,是你啊!很久沒見了,”安寧看清那張惡鬼一樣猙獰可怖的臉,道:“前麵頭發太長,一時沒認出來。”
董華大叫:“安寧,你仗著有錢有勢,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可是我不怕鬼的啊!”
“告訴你,我已經想法庭起訴了,你等著坐牢吧……我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你再也要挾不到我了!”
安寧皺眉,不管他說什麽,董華總是句句不離他害他的話,安寧看看正舉著手機直播的女學生,那女學生顯然正在猶豫要不要關掉直播間,安寧道:“麻煩幾位同學帶他到警衛室,順便報個警吧!”
提了電腦,轉身離開。
這出鬧劇隻是一個開始,兩天以後,法庭送來了起訴書,而在安寧收到之前,訴狀就已經貼的滿網絡都是了。
董華最近活躍的很,安寧偶爾打開網頁,往往頭條就是自己和董華兩張臉並排的圖像,按網友的說法——簡直就是視覺對比的極限。
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安寧的□□,標題大約是“你所不知道的任性帝”“最美的臉,最毒的心”之類的,上麵貼了他高中吸毒的照片、他火燒董華的視頻、董華的血淚控訴、“被逼著刪掉照片但悄悄留了幾張”的記者的證言、法院起訴書,甚至還有當初派出所的審訊記錄。
誠然安寧前段時間是吸了不少粉,但看他不爽的人其實更多——有錢有勢、長得帥、高考狀元、拍電影廣告撈金,每一樣都足以讓人羨慕嫉妒恨到極點,平時這些人雖這麽想著,但敢暴露自己心思的人不多,這會兒安寧的□□一出,立刻就跳出來指責、咒罵了。
短短幾天,紅極一時的“任性帝”,就成了過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偶爾有幾個敢替他說幾句好話的,立刻被群起而攻之,罵他們是安寧雇的狗,舔齊家屁1股雲雲,弄得很快就沒有人敢出頭,所有關於安寧的帖子,評論區都是一色的咒罵聲,什麽難聽的都有。
齊臻、郝飛等氣的半死,安寧倒沒覺得有什麽,網絡那東西,眼不見為淨,不開瀏覽器、不看帖子,你能奈我何?
然而事態還在進一步加重,司機陳睿委婉的勸他最近不要出門,被問急了才告知——他把汽車停在外麵去買東西的時候,汽車上總被人堆一些臭雞蛋、爛蘋果、動物內髒甚至一些更惡心的東西。安寧若看見,隻怕幾天都吃不下飯。
陳睿已經報案了,可是就算查出來又怎麽樣?汽車完好無損,難道讓他們賠償精神損失?賠少了沒得自己惡心,賠多了對方大概是付不起的,白白又加一個逼的人家破人亡的罪名。
算了,不出門就不出門吧!
安寧索性請了假,窩在家裏不出去,司機陳睿換了輛低調的車,每天給他送點吃的什麽。
“我最近一直和網站交涉,”電話裏,齊臻聲音低沉:“但是用處不大,這件事背後的人能量不小。”
安寧嗯了一聲,道:“哥你別管這個了,不過是件小事兒,沒關係的。”
“怎麽會沒關係!他們……”齊臻忍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沉聲道:“你最近幾天最好先別出門,小區的安保還是不錯的,我會繼續和網站交涉,如果再不成,我會開始收購計劃。”
“哥,”安寧道:“不用這麽麻煩,我……”就為了這個收購這些主流網站,犯得著嗎?
齊臻卻不和他多說,打斷道:“好了,就這樣,我們回頭再聊!”
“喂……”安寧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一時無語:就不能聽他把話說完嗎?
正想著要不要再打回去,手機yy響,是方宜年:“阿寧,出大事了,看視頻!”
安寧狐疑的點開視頻,看到底是什麽大事,打開看了一陣,頓時一頭黑線,回話道:“你搞什麽,發這種東西!”居然給他發三個男人的肉搏戰,怕他不彎怎麽著?
“……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什麽?”
“……”
方宜年發了竄省略號,然後又發了個地址過來。
不出意料,又是“任性帝”的消息,這次抨擊的是安寧的私生活。安寧開豪車、喝名酒的照片,安寧和一些“有錢人”喝酒聚會的照片,還有和郝飛、方宜年等勾肩搭背出入酒吧的照片等等。這些其實都沒什麽,最關鍵的是最後還帶了幾段視頻,是“安寧”分別和前麵照片上的一些人的不堪入目的親熱畫麵。
方宜年一開始發過來的,就是“安寧”和“方宜年”、“郝飛”三p的視頻。
安寧打電話過去,道:“根本就不像嘛,難怪我都沒認出來。”
方宜年跺腳:“我說阿寧,這個時候你別這麽淡定了行不行!”他看著是不像,可是別人呢?這年頭,拍戲都用替身呢,何況是這種像素的視頻?除了極為相熟的人,誰能分得出來?
安寧笑道:“不淡定怎麽著?割脈自殺啊?”
“阿寧!”
安寧道:“行了,不開玩笑了,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
方宜年道:“你準備怎麽處理?依我看幹脆用齊臻的辦法,直接啟動收購案!”
“收購什麽啊?還能把整個互聯網買下來?就算買下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好吧?行了別折騰了,交給我就行,你別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你幫我勸著點我哥,給我三天時間,三天處理不好,你們再考慮收購的事好了。”
“你真能處理好?”
安寧道:“不行你來?”
方宜年無奈道:“……那行,記得三天啊?”
“嗯。”
“那個……”
“怎麽?”
“別看評論。”
“知道。”想也知道會是些什麽難聽肮髒的話,他又不是自虐狂。
關了□□,安寧嗤笑一聲,本來以為網絡這東西,鬧幾天就消停了,沒想到竟然還越來越來勁了。
想起那段視頻,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手段,真是格外的眼熟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通宵產品,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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