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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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不說了,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到2000年以後,村裏逐漸就沒這些爛事了,那道士也再沒出現過,現在說起來都是笑談。”村民大哥說。

    杜淳道:“祠堂還在嗎?”

    “在還是在的,可年久失修荒廢很長時間,沒什麽可看的。”村民說。

    我趕緊遞煙,好話說盡,他們兩個帶著我和杜淳從早餐店出來,一路溜溜達達到了村頭。那裏有帶院子的大房子,破敗不堪,牆都塌了,周圍長著野草,應該就是祠堂了。

    我和木淳正要進,兩個村民拉住我們,搖搖頭說:“這地方很邪門,村裏人誰也不敢進,也不敢拆。前兩年有兩個從城裏來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跑進去玩,發了高燒,又是去醫院又是找大仙,折騰好長時間,大家都說這裏邪。”

    我們在牆頭往裏看看,裏麵是一個不大的院子,中間有個古亭,上麵的房蓋都沒有了,隻剩下四根剝落紅漆的柱子,再往裏是正堂,沒有門,裏麵空空蕩蕩,光線難入,顯得非常晦暗,有種說不出的陰森。

    村民說:“你們慢慢看吧,記住千萬別進去,在外麵瞄兩眼就行。”他們還要到地裏去幹活,沒空陪我們。

    我想到一件事,拿手機調出老頭和石頭房子的照片給他們看,兩個村民都說不認識,從來沒看過這麽個老頭,也沒聽說山裏有人住。

    有個村民說:“這些事我們也說不清,你要真想細打聽,可以去問吳家表公,他是村裏歲數最大的人,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全知道。”

    等他們走了,我和木淳遞個眼色,我們瞅瞅周圍沒人,翻身過牆跳進院裏。

    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後進了正堂。最直觀的感受是,溫度直線下降,凍得讓人哆嗦。

    別看是大白天,可這裏陰森森的。杜淳把手電打開,照照四麵說:“當年那個傻兒子就是在這裏離奇自殺,吳老太太也是在這裏稱自己是菩薩娘娘。”

    他一說到傻兒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沒覺得這個兒子的死法古怪嗎?”

    杜淳用手電照照上麵的房梁,距離地麵大概三米的距離。

    “當然怪了,”他說:“他怎麽爬上去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他的死法。”我說:“你想過沒有,他為什麽把繩子拴在那個部位把自己吊死,會不會有某種喻意?”

    木淳看我:“什麽意思?”

    我搖搖頭:“我覺得這種死法不正常,背後肯定有原因。”

    我正說著,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看看四周,空曠陰森,冷空氣在這裏堆積。

    我默默閉上眼,用出額頭的靈引,腦海中瞬時成像,屋子陡然黑下來,在空氣中有許多陰灰色的煙霧在流淌。

    這些煙霧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它們就這麽漂浮在房梁中間。突然間,從煙霧中探出一張臉。這是一張人臉,五官模糊,是由煙霧幻化而成,應該是個男的,他的表情特別迷茫,在房梁上居高臨下看我們。

    我心髒狂跳,這裏果然不幹淨。我趕緊睜開眼,拉著木淳從裏麵走出來。他看我臉色蒼白問怎麽了,我擦著冷汗說:“我的體質比較敏感,能感覺出其他人感覺不到的東西,這間房子裏不幹淨,有髒東西。”

    “有鬼?”他說。

    我點點頭。

    木淳從兜裏掏出兩張符咒:“爺爺給我一些符咒防身,還教我口訣,隻要燒了符咒,就能讓鬼現形。”

    我有點惡心,頭暈得厲害,看樣子在陰氣重的地方用靈引,對身體的影響很大,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我說:“咱們別節外生枝,大概了解怎麽個情況就行了,趕緊走吧。”

    木淳說:“你先出去,我請鬼看看。我到處找鬼想試試口訣靈不靈,正好有這麽個地方。”

    我勸不住他,他愛怎麽就怎麽吧,我坐在院子裏休息,木淳走到門前,用打火機點燃符咒,默默念叨了幾聲,隨手把符咒扔進屋裏。

    符咒冒出很多煙霧,煙越來越多,像是燃燒著大片的幹柴。

    我揉揉腦袋,走過去問:“這這麽多煙,正常嗎?”

    木淳凝重地搖搖頭:“不正常,煙霧越大說明陰氣越盛,鬼越凶。我總覺得這個吳老太太不簡單……”

    他話還沒說完,屋裏突然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我們大吃一驚,趕緊退後,緊緊盯著看。

    那人影是由煙霧組成的,若隱若現,站在祠堂的最深處看著我們。

    杜淳就是葉公好龍,他弄出來的鬼,可現在比我都害怕,喉頭咯咯響,兩條腿顫抖。

    人影竟然慢慢升起來,到了橫梁下麵,然後以極為古怪的姿勢,像是失重一樣,臉朝上背朝下懸浮在半空,手腳在空中不停掙紮,像是溺水的人。

    我陡然一驚:“是那個傻兒子。”

    “對啊,”杜淳說:“都這麽多年了,他居然還困在祠堂裏沒有往生。”

    突然人影從空中掉落,摔在地上。能看出非常痛苦,人影從地上勉強爬起來,然後做了個舉動,竟然抱著拳向我們作揖,然後指了指上麵的橫梁。符咒的煙霧散盡,人影再也不見。

    我和杜淳麵麵相覷,好半天他才說道:“傻兒子估計是想讓咱們超度他。”

    “咱們哪有這個本事。”我現在一腦門的官司,哪有時間管一個陳年老鬼。

    杜淳說:“我聽爺爺說過,自殺或是屈死的人,魂魄不能離開死亡之地,會不斷經曆死亡的過程,看樣子確實是這樣。”

    我覺得來這裏都是多餘,吳老太太無非就是個飽經滄桑的女瘋子,死了以後附身在我媽身上。調查她的身世沒有意義,木老先生幹脆把她打到灰飛煙滅,永世不再超生得了,這才好呢。

    我正要走,杜淳道:“我再看一樣東西,看完就走。”

    我不耐煩,他進了祠堂,看看周圍的環境。祠堂屋角的柱子,大半隱在牆中,露在外麵的部分已經破損不堪,不過形成了可以向上攀爬的台階。杜淳順著柱子一點點爬上去,直接來到橫梁。

    他在上麵順著橫梁往前走,我看的心驚肉跳,梁子多少年沒修過了,嘎吱嘎吱亂響,這要掉下來,怎麽也得躺十天半拉月。

    上麵灰塵很多,弄得杜淳全身都是,他不在乎,不多時來到橫梁中間部位,這裏正是傻兒子吊死的地方。

    他趴在上麵,艱難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對我揮揮手,示意沒事,他順著原路回來。

    他從上麵下來,身上全髒了,他一邊甩著手,一邊拿著手機給我看,剛才拍到的東西。

    照片正是剛才的橫梁,在黑色的木頭上有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看起來像是經文,時代久遠,字跡模糊不清。

    “剛才傻兒子的鬼魂指著上麵的橫梁,我就冒出個想法,會不會有東西。上去一看果然刻著字。”木淳說:“我不認識這些東西,想來是一種咒語,這種咒語好像對傻兒子的鬼魂起了很大的影響。這裏很早以前應該有高人做過法。”

    “是吳老太太嗎?”我問。

    木淳說:“我始終覺得這個老太太藏著什麽秘密,但要說高人,不會是她,更像是那個遊方道士。所有的事,都是他弄出來的。”

    他這句話提醒我了,我說:“那個遊方道士會不會是天門道的?和咱們昨晚跟蹤的那老頭是同門同派?要不然他們怎麽都和吳老太太能聯係上。”

    “你今早拍了老頭的照片,對吧?”木淳問我。

    我點點頭。

    木淳說:“剛才那兩個村民說,這個村裏歲數最大的人叫吳家表公,莫不如拿著照片去問問他。”

    我們兩個從祠堂的院子破牆爬出去。我看著他跟泥猴似的:“真是難為你了。”

    木淳說:“我已經想好了,大學畢之後,就專心跟著爺爺學道法。爺爺告訴我,從事這一行恐怖不恐怖先不談,首先要有濟世為懷的心,對人對鬼要無差別心。剛才發現橫梁上的咒語純屬意外,隻是單純想著日後有時間來幫忙超度傻兒子,沒想到發現了端倪,這也算給善心一個回報吧。”

    我說:“木淳,你可想好了,你不是算過命嗎,算命的說你會死在工作上……”

    木淳笑:“我仔細想過了,如果真的躲不開,就是要死,那就死吧。至少我是死在救人上,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