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遊方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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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淳還是有情懷的,他想明白了困擾自己多日的心結,比以前變得豁達多了。
我們找村民打聽吳家表公,有人為我們指了路。吳家表公四世同堂,是村裏歲數最大的人。我們找到的時候,有幾個孩子正在院裏騎著三輪車玩,旁邊有老頭和幾個農村婦女正分揀山貨。
我們敲門進院打聽,說明來意,有女人把我們引到老頭麵前說:“這位就是我們家的阿公,你們有什麽事都可以問他。”
木淳說:“老先生,你是村裏歲數最大的人?”
老頭別看這麽大歲數,可耳不聾眼不花,說話很有條理性,他放下手上的活,囑咐家裏人為我們泡茶,他說:“也有比我歲數大的,可他們都是老糊塗了,哈哈。”
木淳說:“我們是城裏上學的學生,來搜集素材,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好啊好啊,你們都是棟梁之才,有什麽用到我的?”表公問。
木淳說:“你記不記得若幹年前,咱們村裏有個女人,叫陳門吳氏,後來在老祠堂那裏做了娘娘。”
表公臉色頓時變了,擺擺手:“那女人很邪門的。”
“我們想打聽一下她的事。”我說。
表公繼續手裏的活:“有什麽好說的?沒什麽好說的。”
我蹲在旁邊說:“有人說她是個瘋子。”
我話還沒說完,表公打斷:“瘋子?瘋子能救活快死的人?不要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她當了將近十年的娘娘,誰也不敢得罪她,對她不敬甚至一句話說錯了第二天就能得到報應。這個女人很邪門。”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說“邪門”了。
“能和我們詳細說說嗎?”木淳問。
表公道:“你們這些小娃娃,有些事不要細打聽,聽多了對你們不好。這女人多少年都沒人提了,她活著的時候是個邪門的人,死了也會變成……”他頓了頓,有些害怕似的看大門外。
我和木淳互相看看,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吳老太太餘威仍在,現在想起來仍然讓人後怕。
木淳說:“表公,我們大老遠來的,聽別人說起過這個女人,你就隨便講兩段吧。”
表公沉默一下,慢條斯理從腰裏拿出煙袋鍋,慢慢點上,說道:“對於她你們都知道什麽?”
我趕緊說:“她嫁給了鄰村的陳木匠,陳木匠死了以後,她帶著傻兒子回到吳家屯……”
“既然說到這,我就和你們說一件事。”表公說:“傻兒子自殺的事你們知道吧。”
我們點頭。
表公說:“當時流傳很多說法,其中有一個我覺得最接近真相,這種說法是傻兒子其實是被吳老太太用邪法害死的。”
“怎麽講?”木淳急切地問。
表公說:“那傻兒子已經發育到成年,別看傻可也算血氣方剛,村裏的小媳婦大姑娘看他是傻子誰也不敢近身,躲得遠遠的。傻子憋得不行,就強迫了吳老太太。”
“啊?!”我和木淳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表公抽著煙,吞雲吐霧:“到底怎麽回事,誰也不知道,不過村裏都傳開了,有人親眼見過兩個人在一起。這兩個人就算不是親娘倆,後媽和後兒子畢竟也算是母子關係。幹出這樣的事實在是有傷風化,有違倫理。當時還有這樣的傳言,說吳老太太是被逼的,傻子是武瘋子,一時看不住就能拿菜刀砍人,現如今憋得急了眼,肯定跟畜生差不多。”
他頓了頓:“傻子死了,牛子拴著繩子掛在半空,死狀極慘。大家明麵上不說什麽,背地裏都說是吳老太太用邪法害死的。”
木淳道:“我有件事不明白,假設說他們母子真有這件事,吳老太太既然會邪法,她為什麽開始不自保,被傻子強迫呢?”
表公眼神幽幽:“吳老太太並不是生來就會邪法的,她好像突然就會了。要我說,全是因為那個遊方道士的緣故。”
我和木淳對視一眼。
表公搖搖頭:“自從那年村裏來了遊方道士,什麽怪事都出來了,吳老太太在天花宮當娘娘,享受煙火,就是他鼓搗出來的。按我說,傻子的死應該是遊方道士幹的,這人是真邪門。”
“遊方道士是什麽樣的人?”我急切地問。
表公擺手,示意不說了,他默默地撿著山貨。
木淳對我做個眼色,我把手機拿出來,調出在山裏拍攝的照片給表公看:“你認識這個人嗎?”
表公看了一眼,大吃一驚,手裏的笸籮都翻了,全院的人看過來。那幾個農村婦女走過來,問怎麽了。
表公焦躁異常,打發她們走,他彎著腰一個一個撿著山貨,木淳趕緊過去幫忙。
我道:“表公,你肯定認識這個人!”
“這是在哪拍的?”表公問我。
我指了指村後麵連綿起伏的大山說:“就在山裏。”
表公呼吸急促,臉色煞白,說道:“你們怎麽可能拍到他?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木淳說:“我們就是城裏的學生,前兩天在山裏玩,無意中發現有一片石頭房子,隨手拍了幾張。”
“別去了,別去了,”表公把煙袋鍋熄滅,有氣無力地說:“這個人,就是當年的遊方道士!”
“過去幾十年了,他變得這麽老你也能認出來?”我奇怪地說。
表公苦笑,說的話簡直匪夷所思:“這個遊方道士第一次來村裏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五十來歲的胖老頭。現在有小三十年了,相貌沒有任何改變。”
我和木淳是真傻眼了。
表公說:“你們快走吧,別跟外人談起我和你們說的這些話。這個遊方道士太邪,我年輕時候第一次看到他就能感覺出來。”
我們再問什麽,他都不說,連茶也不給我們上,直叫著送客。
我和木淳從院子裏出來,我看著照片上的老頭沉默不語。
木淳道:“咱們先回去吧,看看阿姨怎麽樣了。”
我和他走出村子,在路邊等小客車。“你怎麽想的?”我問。
木淳道:“看樣子所有的根源都在這個天門道的遊方道士身上,他利用吳老太太當娘娘,現在陳光棍先是挖吳老太太的墳,然後又上吊自殺,跟他有很大的關係。”
“這人好像能長生不老,相貌居然一直沒變。”我說。
我想起古墓裏李大民的猜測,他說生命不死的秘密就在於生命形式。
這時車來了,我和他上了車,一路回村。
木淳道:“這人咱們對付不了,還是和爺爺說說吧。”
到了村子,我心急如焚回到家,進屋之後,發現家裏一片狼藉。老媽被繩子捆住,躺在炕的最裏麵,村長、木老先生他們都在,正和老爸說事。
看到我們回來,木老先生對我說:“小慈,幸虧當時我覺著不對勁,早回來一步。山裏那個老頭果然有古怪,他在做法催動你媽身體裏的惡鬼,當時如果我不在,你爸爸一個人肯定弄不住她,就會出大亂子。”
我趕緊道謝,看向媽媽,她受苦了,綁得緊緊的,臉色慘白如紙,頭發一綹綹都粘在額頭前。
我又是悲傷又是惻然,想恨誰可自覺恨的人太多,我甚至恨上了黃九嬰,若不是他在我的腦海裏種下靈引,吸引了吳老太太的鬼魂,怎麽會出這樣的事。
我有靈引這件事沒和他們說,天門道脫胎於白蓮教,而我的靈引是白蓮教高人種下的,種種情緣簡直成了渾水。
“木爺爺,我媽媽能不能好?”一句未了,我潸然淚下。
我突然急中生智想出一個主意,惡鬼好像對腦海裏的靈引特別感興趣,吸引著它,要不然我就催動靈引,把它從媽媽的身體裏勾出來。
這個主意想想也就作罷,老媽頭上點著我的心頭血,是木老先生封印惡鬼用的,我如果想用靈引勾鬼,就要先把這滴血的封印抹掉。此事重大,若沒有高手指點,還是不要想當然的亂來,要不然會出大事。
木老先生說:“我讓你們跟著那老頭,怎麽樣了?”
木淳說:“我們無意中得到很多信息。”他便把在吳家屯的調查說了一遍,包括吳老太太的身世、祠堂裏的娘娘、遊方道士的長生不老這些事。
木老先生極為震動:“沒想到會是這樣。天門道果然是妖教,曆年禍患鄉裏。它以前是個民間的會道門,成員都是些兵痞流氓、遊民慣竊,專門趁亂起事,偷雞摸狗索要錢財,沒想到現在死灰複燃。要解決這裏的事,必須找到根源,咱們和這個天門道的妖人看樣子要打打交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