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江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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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眼裏齊先生是江湖前輩,處事也算公道,沒想到他和妙破那妖道糾纏在一起,讓人大跌眼鏡。看來知人知麵不知心,對誰都得防著點。

    齊先生帶著我們到三間石頭房子裏轉了一圈,裏麵的家具亂七八糟,還保留著當日我和木淳破壞的樣子。齊先生道:“各位,你們看出是怎麽回事了吧。”

    藍衣臉色鐵青:“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我三哥得到一樣神器,結果被賊人覬覦,他現在家也被抄了,人不知落到什麽地方,怕是已經遭遇不測。”他牙齒咬得咯咯響。

    齊先生道:“今天正好借著木家傳承衣缽這個由頭,我讓江湖同道做個見證,此間主人天門道掌門妙破無緣無故失蹤,神器丟失,我要發江湖令,徹查此事!”

    “江湖令?!”我們幾個小輩麵麵相覷。

    費長房解釋說:“以前老江湖是講究規矩的,天下修道者很多,肯定會有那麽幾個作奸犯科之徒,一旦犯下罪行,人間的法律和能力都不足以懲惡,所以就有了江湖令,通達全江湖,天下同輩共殺之!我想想,最後一道江湖令好像還是六十年前的事了,這麽多年來,時代日新月異,誰都不講究這個。”

    “沒人講究也得發!”齊先生皺眉:“從木家傳授衣缽開始,江湖開啟新篇章,以前的老規矩也該講講了。”

    我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說:“這麽大的事是不是調查明白了再說,一旦這位天門道高人閉關去了呢?根本沒什麽歹人來偷神器……”

    齊先生打斷我的話:“所以今天我讓費長房來。長房,拿出你的本領,看看我三弟在哪裏。”

    費長房有一根掛著葫蘆的長杆子,走哪帶哪,此時他把杆子杵在地上,然後把上麵的葫蘆解下來,略一沉吟,取出一管毛筆塞在嘴裏,沾著嘴裏的血液,在葫蘆上畫了一道符。

    我躲在人群後麵,心驚動魄幾乎要暈倒。

    我緊緊拉著鬱萌的手,鬱萌挽著我,輕聲說:“是不是天太熱了,你不舒服嗎?”

    我擺擺手示意她別說話。

    費長房的葫蘆詭異莫名,千萬別讓它看出當時發生了什麽。今天這些事簡直一波接著一波,木淳授業大喜的日子,木老先生過世,緊接著就是仇家上門。

    費長房把葫蘆放在地上,葫蘆竟然無風自轉,大概十幾秒後,指向一個位置,我幾乎要昏厥。那位置正是我和木淳埋屍的地方。

    費長房拾起葫蘆,擦擦臉上的汗說:“妙破師兄應該在那。”

    我們一行人到了山坡上,別看我和木淳當時埋得嚴實,可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老司機,一眼就看出端倪。四四方方有塊地方不長草,隻要確定大概位置,馬上就能看出是怎麽回事。

    齊先生和藍衣到房子裏取了兩把破鐵鍁,兩個人吭哧吭哧挖坑,時間不長,土裏露出一隻枯手。

    藍衣還真是重感情,噗通跪在地上,輕輕握住這隻手,艱難地咽著口水:“三……三哥。”

    齊先生沒有說話,繼續往下挖,土越撅越多,人群裏還有幾個女孩,都看的麵無人色,鬱萌緊緊拽著我的胳膊,輕輕說:“屍,屍體,有屍體。”

    時間不長,一整具幹屍挖了出來,這麽多天妙破居然屍身不腐,變成黑森森的一具幹屍。張著大嘴睜著眼睛,麵容極為可怖,給我的感覺是,當初埋屍的時候他還沒死,在地底下折磨了很長時間才死去,相當慘烈。

    藍衣跪在泥土裏,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緊緊拉住幹屍的手:“三哥!”一張臉抹得全是泥。

    齊先生陰沉著臉,把鐵鍁插在地上,擦擦汗說:“屍體帶回去吧,仔細查明死因,然後火化入葬。到底是怎麽死的,又是誰害的,到時候再說。”

    藍衣也不嫌髒,把屍體背在身後,我們從山坡上下來。齊先生道:“諸位稍等,我給此地做一結界,裏麵的東西暫時不動,等日後來調查。”

    他站在三間房子前,閉目凝神,然後睜開眼,嘴裏念念有詞,圍著這三間石頭房子開始走動。我們默默看著,等他走一大圈回來,突然喝了一聲:“無!”

    我們眼睜睜看著那麽大一塊地方,三間高高的石頭房子,突然憑空消失,眼前是一片蔥蔥鬱鬱的樹林,一切蹤跡不見。

    眾人麵麵相覷,尤其是解鈴和皮南山,臉色陰晴不定,皮南山低聲說:“這個齊震三,果然了得。”

    解鈴咳嗽一聲,大聲說:“齊先生能否說明一下,這是什麽道法?”

    齊震三表情淡然:“你們現在生活的世間不過泡影而已,我隻是讓它恢複了本來‘空’的本色。”

    解鈴道:“既然是人間泡影,齊先生又為何執著於兄弟之死?”

    齊震三一震,仔細看他,微笑:“有此一問,你離那個人不遠了。”

    “誰?”解鈴問。

    齊先生恢複淡然常態:“那個剃了光頭的你。”

    解鈴狐疑,還想問,可齊先生沒有繼續說的興致,擺擺手示意下山。

    回到村裏已經下午了,到木先生的家裏,靈堂已經布置完畢,一口薄棺停在收拾出來的房子裏,按照木先生的遺囑,要停屍三天。

    木淳換了衣服,紮了孝帶,正跟元貞道長說話,其他參禮的高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們走進來,他們兩個看到藍衣身後的幹屍非常驚訝,問怎麽回事。

    藍衣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我仔細留意,木淳臉色當時就變了,不過他現在老城多了,迅速掩蓋下來。

    齊先生和元貞道長討論江湖令的事,我拉著木淳到沒人的地方,把上山的經曆細細說了一遍。木淳現在有點氣度,別看門派裏就他光杆司令一個,好歹說出去那也叫掌門。

    木淳背著手說:“不用怕,他們想不到是我們做的。”

    “別忘了,當時現場還有幾個村民,村長也在。”我說。

    木淳擺擺手:“他們調查不出來……隻要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就算查出來也沒事。”

    我問為什麽。

    木淳冷笑:“到時候我就誰也不怕了!”

    他這口氣太大,不過就是傳承了木老先生的一些秘籍,就敢這麽大言不慚。

    木淳道:“爺爺火化下葬之後,我要閉關半個月,這段時間你就別來找我了。”

    “你要開學了吧。”我說:“還怎麽閉關?”

    木淳幹笑兩聲:“逗我玩呢?上什麽破大學,出關之後,我就不是現在的我了。行了,不說了,這件事哪說哪了。”他邁著四方步離開了房間。

    我氣的牙根癢癢,幸虧我沒拜入木門,要不然遇到這麽個掌門,能活活把人氣死。還沒怎麽地呢,譜就先給我擺上了。

    大家晚上一起吃了飯,氣氛有些壓抑,吃完陸續都撤了。鬱萌還想在我家住著,讓她爸爸好說歹說叫走了,罵她這麽大姑娘不知道害臊,沒結婚呢就住男方家裏。

    鬱萌一臉不高興,走的時候也沒和我告別。

    一切塵埃落定,滿地雞毛。該走的都走了,村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我在家裏呆著,非常煩悶,不知下一步自己的方向。

    家裏家外似乎還能聽到鬱萌傳來的笑聲,我煩躁地扇著扇子,老爸老媽問起來鬱萌的事,我沒好氣的說讓她爸帶回城了。老兩口歎口氣,沒多說什麽。

    在家休息了幾天,老爸老媽不說什麽,我能覺出來,一個大小夥子在家裏呆著啃老,啥活不幹,怎麽說都不是那麽回事。

    唯一比較安心的是,腦海裏的嬰兒一直處於睡眠狀態,可是我能感覺到,它在蠢蠢欲動,離下次蘇醒不遠了。我得趕緊想辦法去找孤魂野鬼,給嬰兒當口糧。實在不行,就得在村裏擺法壇施食打醮,引惡鬼現身了。

    我暗暗盤算,先在村裏休息一段日子,等下次喂飽了嬰兒,讓它再睡過去,我就回城,看看找什麽工作先幹著。實在不行,自己手裏有點本錢,做個小買賣,開個網上商店也行,賣點什麽,給別人打工真是幹夠了。

    轉眼半拉月過去了,正是最熱的這幾天,知了聲聲叫著,啥也不幹都能冒一身汗。

    我給鬱萌打電話聊天,她說她爸爸要把她送到國外,看看學點什麽,反正就不能在國內呆著了。她據理力爭,非要留下來,問我是什麽意見。

    我能有什麽意見,我和她是有感情,也正在談著,但說到談婚論嫁就太遠了,尤其鬱一周不太能看上我所在的農村家庭。

    我哼哼哈哈沒個主意,鬱萌惱了,“啪”把電話扣了,不再理我。

    我煩悶的緊,忽然想到今天是木淳出關的日子,溜溜達達往他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