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98.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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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那麵代表白帳王的魔國大門,不出意外的話珠牡王妃的墓穴就在那裏。”
    雖然這麽說,但岑琴還是歎了口氣,發愁道:“當然,不出意外的話是得出意外的。”
    如果真是實力顛倒的格薩爾王傳,魔國實力空前強大,與格薩爾王所在的嶺國敵對的國家很可能也會被歸入魔國勢力範圍,譬如擁有白黃黑三位帳王,掠走格薩爾王珠牡王妃的霍爾國。幸運的話,霍爾國隻是跟魔國有合作關係,讓魔國在自家國土上開了三麵魔國大門,這樣的話被掠走的珠牡王妃墓穴可能還是在外麵。
    不幸的話,霍爾國本身就屬於域外魔國,這三麵魔國大門是通往三王帳的門戶,那白帳王掠走珠牡王妃後肯定將她帶到了魔國中,她的墓穴恐怕也在魔國裏。
    真是這樣,想要找到墓穴就必須得深入魔國了,這就會是一個將要涉及到整個隊伍的高難度任務分支。從蓮寶葉則神山受汙染的情況來看,魔國顯然是個極度危險充滿汙染的地方,不說和原始深淵相提並論,也能堪比無解級旅程。
    岑琴聽安雪鋒說過,他在西藏找尋北緯三十度旅程時,曾和追夢人一同進入普若崗日冰川深處,前往了傳說中並不存在的鬼冰川拉普朗日,格薩爾王傳說中的魔國就在拉普朗日冰川的頂峰。那次他們並沒有登頂,因為安雪鋒確認過這裏並沒有北緯三十度旅程的力量氣息。
    在尋找北緯三十度旅程中找錯是很常見的事情,但鬼冰川還是給安雪鋒和追夢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連他們都要小心謹慎的絕地。
    ……如果這邊的魔國大門也直通鬼冰川上的魔國大本營,那岑琴覺得他們這隊人高低得死一半。就算霍爾國隻是在魔國外圍地區,沒涉及到最核心危險的地方,也足夠他們喝一壺了。
    “先看情況再說。”
    岑琴自我安慰道,不再為還沒發生的事情發愁。犼的速度很快,踏著如絕地般陡峭的山石冰雪,馱著他向魔氣最重最強大的那麵魔國大門飛奔而去。白帳王是三位帳王中實力最強,野心最大的,對應他的大門也該是最廣袤恐怖的。高速奔跑下紅犼就像在雪中飛翔一樣,冷風如刀寒冷刺骨,尋常人別說在這種情況下說話了,圍巾捂得不嚴實臉都得凍掉。
    但喻向陽披著濃密毛發的長尾圈在岑琴身周,為他擋住了寒風。讓岑琴扒著他尾巴上的長毛,嗓子都啞了還在興致勃勃說話:“不過無所謂,我看嬉命人也不是想讓我們去探魔國,隻是想把咱們所有人支開而已。”
    他高深莫測般薅了薅犼毛,喻向陽就捧哏般給他抵話:“因為烏鴉?”
    “沒錯,格薩爾王傳中找到珠牡王妃的是白帳王的烏鴉,而剛才你看,嬉命人的血影變成了那麽大一隻魔化烏鴉飛走,在之前它可沒有過這種變化。”
    要是變烏鴉的是乙零,岑琴會認為這是乙零給他們的暗示——明示這裏和白帳王有關,白帳王他們跟魔國關聯緊密。但當著他們麵變成魔化大烏鴉的是嬉命人的血影,那意義可就不同了。嬉命人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蓮寶葉則山中所有隱秘,甚至連白帳王所在的魔化霍爾國也落到了他的手裏,白帳王可能已經變成了他的一個馬甲身份,更別說珠牡王妃的墓穴。
    一切已盡在他掌握之中,而他卻仍讓旅客去尋找珠牡王妃的墓穴,顯然是在利用完他們屠殺魔軍後就極具敷衍的把旅客們打發到一邊去,讓他們別礙事。
    他完全可以不讓血影變成烏鴉,現在那變化說明嬉命人就是故意的。岑琴從中感受到了嬉命人獨有的,居高臨下的輕蔑與傲慢,聯想不到白帳王的,稍微遲鈍些的旅客甚至連他的輕蔑都看不懂。
    這老登可真熬啊,岑琴感慨,倒是沒多少情緒起伏。有零導在前,他對嬉命人基本產生不了啥負麵情緒,反倒讓他更能時刻保持冷靜。
    “嬉命人為什麽要把我們支開?”
    岑琴在思索。
    是他要進行什麽計劃,不想他們礙事?還是說他在霍爾國本身設置了什麽,比如說是一個需要魔國全族血祭的陣法,讓他們進去再當工具人大殺特殺?又或者……
    “感覺怎麽樣?這裏汙染這麽髒,還好嗎。”
    岑琴拍了拍犼毛問道。
    “還好。”
    喻向陽跳上一塊陡峭的岩石,繞過他們正攀登的這座大山,最大的魔國之門旋渦就在前方。犼踩著山岩上白皚皚的積雪,留下了一串黑紅色的血爪印:“就是這裏的汙染太粘稠了,有點煩。”
    肮髒渾濁的積血,如小山般堆疊的惡魔屍體都在逐漸軟化,像太陽暴曬下的柏油馬路。尤其是那些碩大的,長滿漆黑長毛的惡魔屍骸,它們表麵的皮毛仿佛是粘稠的漆黑石油,踩在上麵都會黏得拉絲。而這些汙染黏在人身上後,也極難去除。
    而且這種粘稠的特性還會轉移到人身上原本就有的汙染上,喻向陽自身沒太多汙染,隻有些沒清除必要,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體能自行消解的細碎汙染。但現在那些快要消散的細碎汙染已經重新牢牢黏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時常忍不住想抖一抖毛。
    “這邊的汙染有種特性,就是粘稠。”
    岑琴若有所思:“安隊提到過,鬼冰川中段有類似巨型岩石的怪物,當黃昏之後它們就會暴動起來,變成石油似的半液半固態的粘稠怪物。還能融入冰川,同化冰川,讓整座冰川都變成粘稠的黑色。”
    這裏的汙染正是具備粘稠的特性,有點像每個北緯三十度旅程裏的核心汙染。所以當初安雪鋒和追夢人才會將鬼冰川視為極可能擁有北緯三十度旅程的目標景點之一,這裏的汙染確實特殊。
    所有說嬉命人用鐮刀吸收了那麽多血液和惡魔屍體,肯定會受到汙染的影響。
    那麽強的甲一嬉命人受汙染影響,這話聽起來蠻好笑的,岑琴都打了個寒顫。但強如安雪鋒也能在日複一日汙染的疊加下精神瀕臨失控,嬉命人身為更容易被汙染影響的導遊,也不該免俗。
    尤其是他還在印加太陽門裏呆了將近五年,一出來就又是拳□□寡婦腳踢安雪鋒的,奪花瓣搶汙染源處處都有他,這麽高強度的汙染接觸下來,人多少會出點事吧。
    就算嬉命人有獨家的,不需要聯結旅客就能紓解汙染的小妙招,岑琴也不信他能百分百不畏懼汙染影響,這麽多年汙染積累下來,多少會有些清理不幹淨的殘留吧。到這邊被具有‘粘稠’特性的汙染一黏,肯定san值會降得厲害。
    展露異化態?
    不對,這沒什麽好支開他們的,誰不知道嬉命人是大惡魔。
    自身汙染力量衝突會導致虛弱?
    不對,真要有那種情況反倒不必特意這樣做,反倒引人注意。
    那是為什麽?
    岑琴琢磨的時候,喻向陽已經馱著他繞過了最後那座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如軍刀般鋒利向蒼穹刺去的漆黑山峰,以及群山之上那通天徹地的漆黑旋渦。
    旋渦如眼珠般轉動著,呈現出一種透明的黑色,裏麵出來的魔軍和大惡魔都被殺光了,就沒了那種無法透光的粘稠黑暗。當留意到旋渦旁邊飛著隻十分眼熟的大烏鴉時,岑琴忍不住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看來珠牡王妃的墓穴真在旋渦後的魔國裏,嬉命人這血影化作的烏鴉毫不掩飾的在這飛,明顯是做監工,要盯著他們全都進到魔國裏麵,別留在外麵礙事。
    “把我放在這裏就行,你去通知萬隊烏隊他們吧。”
    岑琴跟喻向陽說道,看了眼飛在旋渦大門旁邊的烏鴉。等到其他人被喻向陽叫來,簡單修正後大家整裝待發通過旋渦前往魔國,岑琴還在想這個問題,在穿越魔國大門時,他忽然心中一動,腦子裏靈光一閃。
    這麽長時間了,似乎從來沒有人見過嬉命人的精神態是什麽。
    導遊掉san嚴重,通常是身體異化態和精神態一同出現。但自始至終大家見嬉命人的惡魔異化態見多了,卻從沒有見過他的精神態是什麽。
    不會是零導要來了吧。
    岑琴忍不住心想。
    乙零精神態的那隻大貓明顯帶著股嬉味,嬉命人的精神態會不會也與乙零有關?這對兄弟身上明顯有問題,不然當初占星者絕不會認錯命運,他可不是蠢貨。
    所以嬉命人趕他們走,會不會是因為san值降得過低,精神態要出來了,很可能和零導有關?為了不讓零導和他們串聯,影響他的布局,所以先把旅客們全都趕走?
    “無量天尊,我可能猜到真的了。”
    岑琴喃喃的話語聲消失在魔國大門旋渦中。無論猜測為何目前都無法證實,他們要先在魔國中活下來!
    “噶啊——”
    碩大如牛犢的魔化烏鴉盯著所有旅客走進了魔國大門,然後才飛落到大門正對著的一座山上,目不轉睛盯著那裏,猶如最稱職的攝像頭,它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會被反饋到嬉命人那裏。而嬉命人其實離魔國大門並不遠,他正沉默冷肅的站在紮尕爾措冰封的湖麵上,抬手捂住一隻眼睛。
    和岑琴想的一樣,他目前san值確實很低,體內各種汙染也受到了粘稠特性的影響。
    然而和岑琴想的不同,他哪怕已經完全異化成惡魔,身邊也沒有任何精神態出現。隻是他的眼睛——那顆藍紫色的眼球,在嬉命人壓著眼眶的手稍一鬆開時,眼珠就如寶石球般從眼眶裏滾到了他的手上。藍紫色的眼珠在他手上轉了一圈,平滑的表麵突然有了起伏,就像蜷縮的昆蟲要破蛹而出,眼球表麵逐漸出現了細碎的裂縫,長出了些乳白色的,貓毛似的細柔繭絲。
    它不再像眼球了,更像是正在發生變化的小怪物。但嬉命人很平靜,他隻是從鬥篷裏拿出保溫杯,把這顆正在發生畸變的眼球泡進了杯中極濃的提純魔蜂蜜水裏,蓋上杯蓋。
    過幾分鍾後再打開,杯中的濃蜂蜜水一掃而空,那顆眼球也暫時恢複了原樣,躺在杯底。隻是被嬉命人拿出來時,眼球表麵似乎還是不安分的掙動了一下。
    但嬉命人沒有管它,隻是把眼珠又安回到了眼窩裏。
    “嘖。”
    土家阿妹民宿中,乙零咂了砸嘴,眉頭皺著。
    像是突然被過濃的蜂蜜水嗆了下,嘴裏突然出現一股高濃度的甜膩味道,他喝了幾口安雪鋒燒的熱水都壓不下去,幹脆站起身來,熟門熟路摸到安雪鋒王澎湃他們住的房間,拿了兩包安雪鋒煮泡麵時配給他吃的微辣榨菜,清爽的鹹辣味才總算把那股甜味壓下去。
    剛才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安雪鋒偷吃糖了?他們總不會連味覺都要共享了吧。
    乙零揣著兩包榨菜回到堂屋,心裏琢磨了一下,倒覺得這也不錯,可以讓安雪鋒代他嚐遍各種辣菜辣條,某種意義上來講還很方便啊!
    “零導,零導您快來!”
    乙零一邊想美事一邊回堂屋時,正碰上王澎湃興衝衝地過來。兩人眼一對一掃,就落在了乙零拿著的拿兩包榨菜上麵。
    “怎麽了?”
    乙零微笑著,很自然的笑著把王澎湃的榨菜揣到袖子裏。
    王澎湃心眼多,當然不會傻愣愣問‘零導誒嘿這榨菜怎麽和我帶的一樣啊’,他心裏想著這回好了能用榨菜獻寶!一邊臉上還是興奮的笑容,神秘兮兮道:“玉盤和人虎屍體那邊我們發現了特別神秘的變化,想向您請教一下!好零導,您來幫我們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