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後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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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月看著泣不成聲的秀梅,心中甚是不忍。

    素日,秀梅謹言慎行,舉止大方得體,對曉月一向忠心服侍,看慣了平靜淡定,處亂不驚的她,突然見她如此神情慌亂,淚眼婆娑的跪在麵前,實在於心不忍。

    她忙上前拉秀梅起身,安慰道“不要難過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宮。”腦子裏快速思索著,她知道宮規森嚴,除了太後與皇後,其他宮嬪均無權命宮女出宮。

    思忖片刻,曉月握住秀梅的手,果斷的說道“明日一早,隨我去建安宮見太後,我們向太後稟明事實,隻要她準許,你就可以持令牌出宮看你奶奶了!”

    秀梅淚眼模糊的看著曉月,遲疑道“倘若太後娘娘不允許呢,那奴婢該怎麽辦?”

    曉月打定主意,鼓勵她道“相信我,太後一定會同意準許你出宮看奶奶!償”

    秀梅仍有顧慮,心中疑慮猶存,但見曉月如此有信心,含淚點點頭,愁苦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娘娘,時辰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就寢吧!”

    曉月幫她拭幹臉頰上淚痕,微微頷首道“秀梅,你覺得皇上待我怎麽樣?”

    秀梅怔了一怔,有點出乎意料,思忖片刻,道“奴婢在宮中待了十幾年,深知後宮嬪妃雖多,真正得到皇上恩寵的卻寥寥可數。皇上是位明君,與後宮一向是雨露均沾,就算是皇後也不例外。不過,自從娘娘被冊封為昭容後,宮中人都看的出來,皇上對娘娘的恩寵非同一般。”

    曉月微微一驚,秀梅察覺到她神情中的異樣,於是接著說道“奴婢雖然愚笨,但是,多少也能看出,皇上對娘娘您的情意不同一般,並非僅僅是寵,而是愛!那天晚上,娘娘究竟為何後背受傷,宮中人都暗中議論紛紛,奴婢也猜不出,不過,那晚,娘娘因此而滑胎,皇上徹夜守在床畔,一直握著娘娘的手,不肯放開,娘娘痛在傷口,皇上卻痛在心裏。皇上對娘娘的真情流露,讓奴婢在一旁瞧著都感動不已。即便他不是皇上,隻是普通百姓,能對妻子如此關心,也實屬難得。娘娘,奴婢不知您心中究竟怎麽想的,但是,奴婢一心為您好,所以,有句話,想勸娘娘!”

    曉月點頭道“你說吧!”

    “娘娘,皇上待娘娘真的很好,雖然奴婢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奴婢想勸娘娘不要太由著性子,要學著多關心,多體諒皇上,在後宮中,皇上不僅是娘娘的夫君,更是娘娘唯一的倚靠,倘若,娘娘因為一時衝動觸怒龍顏,被冷落,宮中人素來拜高踩低,見風使舵,到時,娘娘可能比我們這些宮女還要淒慘,所以,娘娘,奴婢勸娘娘不要在與皇上發生爭執,凡事有個度,適可而止,無論遇到任何事,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聽完秀梅一番話,心中暖暖的“秀梅,謝謝你!之前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你能與我推心置腹,我很高心,也很感動。宮中人人求自保,世態炎涼,人各為己,人心險惡,世事難料,你放心,我會記住你的話。”

    時值中午,驕陽似火,廊前幾株芭蕉葉經不住曝曬,寬大的葉子打著蔫兒,兩隻丹頂鶴躲在梧桐樹蔭裏閉目休憩。

    曉月坐在廊下,手中捧著一本《女則》,目光卻注視著院中,那隻綠孔雀依然站在日光下,舉目四顧。

    見那隻孔雀,頭頂有一簇直立的冠羽,翠綠色的背部在陽光下泛著紫銅色光澤,身後拖著長長的尾上覆羽,羽端具光澤絢麗的眼狀斑,形成華麗的尾屏,極為醒目。

    眼前有一瞬間的眩暈,神色恍惚中,昨日麵見太後的情形再次浮現腦海。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若為你,必有所謀。

    這是,臨走前,太後贈給她的一句忠告,聽著那麽刺耳,寒意陣陣,森森透著可怖,然而,這句話在宮中卻是至理名言,行事準則……

    建安宮,側殿中。

    太後本是麵無表情地聽著下麵吏部尚書奏請今年的官員調動,當聽到冷世勇的名字時,手不由得一僵,繼而又若無其事地將手裏最後一點魚食全部撣至淨瓷魚缸裏,就看見兩條雪白的鶴頂紅過來爭搶食吃,那條肥嘟嘟的金魚來勢洶洶,而稍瘦小的那條魚兒隻有被擠到一邊,怯怯的閃到旁邊,瞪著兩顆灰溜溜的眼睛,盯著看,似乎並不甘心,卻又無法與之抗衡,最後隻得落寞的離開。

    太後冷哼了一聲,接過劉嬤嬤奉上的錦帕拭幹手上水漬,扭頭去看跪在地上的吏部尚書,發髻上金鳳步搖玉珠墜飾便微微的搖晃起來。

    吏部尚書俯下身,不敢抬頭注視。

    太後鳳眸微斂,語聲淡淡地說道“冷世勇?他去年有何政績?”

    吏部尚書身子微微一顫,心中有了不好預感,結結巴巴地回道“冷世勇,冷世勇他任副驍騎參領(正四品)期間,盡忠職守,體,體恤下士,所以擢升為……京城步軍……”說到後麵,聲如蚊呐,微弱不可聞。

    太後聞言冷笑道“什麽盡忠職守,什麽體恤下士,克扣軍餉,中飽私囊,也稱得上盡忠職守?公然於軍營中聚賭嫖chang算是體恤下士?”

    吏部尚書慌忙低下頭,身體微微發抖,不敢再說話。

    太後掃了他一眼,道“之所以升了他的官,無非是因為……他姓冷?”末了她又加重了語氣,重複道“可是皇上授意於吏部,命你們越級擢升冷氏家族的?”

    吏部尚書頭垂得更低,大氣不敢喘一聲。

    “依哀家看,”太後扶著劉嬤嬤的手步上台階,緩緩坐在椅榻上,繼續說道“哀家反而覺得冷世勇性情魯莽,為人輕狂,任職以來,非但毫無建樹,反而屢次觸犯軍規,若不是他叔父冷博光幾次庇護,屢次向皇上求情,恐怕早就被罷官免職,還是遷為城門史吧!”

    吏部尚書渾身一震,抬頭吃驚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太後,想從她眼中探究出什麽。世人皆知,城門史乃從七品官,好聽點叫城門史,說白了無非就是看守城門,冷世勇由正四品的副驍騎參領直接貶謫為從七品看守城門,可謂一落千丈,不可同日而語。

    朝堂上人人皆知,太後出身端木氏族與冷氏一族實力相當,是朝中兩大勢力,多年來明裏暗中幾番較量,太後即使有意打壓冷氏一族,也不至於如此堂而皇之,畢竟此次官員調動是經皇上禦筆朱批,不看僧麵看佛麵,而太後執意貶謫冷世勇究竟用意何在?

    然而他看不出,也看不透,太後的眼神平靜淡定,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他隻得再次低下頭,沉聲回答道“微臣遵旨!”

    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吩咐了他幾句便讓他退下去了。

    吏部尚書躬著身,正對著太後,低著頭一步步地退著,在他到門口就要轉身離開時,恰好遇上了要進門的皇長子福昕。

    吏部尚書一驚,緊忙著向他請安。福昕隨意地擺了擺手,“退下吧!”然後自己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福昕剛滿十二歲,已是生的麵目俊秀,舉止優雅。

    他進來後急急地叫了聲“皇祖母”,便快步走到太後麵前。

    太後滿麵欣喜的拉著他在身旁坐下,取出袖中的手帕為他擦拭額上細密的汗珠,眉眼中掩飾不住的疼愛,雖然皇上並非她親生,但是不知為何,對這個皇孫確實百般嗬護與疼愛,大概就是緣分吧!

    抬頭仔細端詳著他,見他今日穿著一件月白色窄袖圓領齊膝外衣,足下著一雙玄色長靴,腰束郭洛帶,愈加顯得身姿挺拔修長,已然有男子氣概了。

    太後臉上露出少見的慈和笑容,如同天下所有祖母疼愛自己孫子。

    劉嬤嬤端茶上前,笑著說道“大皇子這一身打扮,更加顯得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老奴瞧著心裏就喜歡。”

    太後接過茶,遞給福昕,笑道“昔日,趙武靈王頒胡服令,為了對抗遊牧民族的騎馬軍推行胡服騎射。胡服與當時中原地區寬衣博帶的服裝有較大差異,特征是衣長齊膝,褲子緊窄,腰束郭洛帶,用帶鉤,穿靴,便於騎射活動。因為胡服輕便實用,所以很快從軍隊傳至民間,被廣泛采用。後來因為漢靈帝喜著胡服,於是胡服、胡帳、胡牀、胡坐、胡飯、胡空侯、胡笛、胡舞,京都貴族皆競為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