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室恩怨
字數:4215 加入書籤
福昕恍然大悟道“皇祖母的意思是,有人擔心李靖將軍平定東突厥後,會功高蓋——主?”眸光驀的一顫,吃驚道“莫非是太宗皇帝指使那位禦史大夫彈劾李靖,想借此打壓他立下不世之功的氣焰?”
太後目中含有讚歎,道“孺子可教也!李靖因此大感恐懼,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會不會有一隻‘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翻雲覆雨手正在那金鑾殿上等著自己。見到太宗李世民的時候,李靖內心的恐懼幾乎達到了頂點,因為李世民的臉上果然罩著一層可怕的冰霜。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似乎都在李靖的預料之中。”
這時,李長神色匆匆的走過來,見到太後與福昕,分別行過禮後,向太後躬身回道“太後,端木將軍已經離開紫薇殿了。攖”
“怎麽樣了?”太後眉頭微微一蹙,正色問道。
“回稟太後,正如太後所料,皇上下詔加封端木浩將軍左光祿大夫,賜絹千匹,並賜食邑500戶,並未降罪將軍。”李長說完,抬頭瞧了一眼太後,見太後唇角浮著一絲譏諷之意,冷冷的說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皇帝這一招恩威並施用的出神入化,真不愧是範增的好學生!”
李長笑著低頭稱是,福昕卻困惑的問道“皇祖母,誰是範增?”
太後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李長陪笑道“回大皇子的話,範增是皇上為太子時,先皇指定為他授課的太傅,也是神龍五年太子被廢時,以死要挾而激怒先皇,被淩遲處死的範人曾!”
福昕吃了一驚,臉上浮現惶惶神色,道“原來範人曾曾經是父皇的太傅,難怪,父皇書案上一直放著一本從未聽過的《政局論要》,偶然一次機會,我翻開偷偷看了看,見那書的扉頁上寫著範增的名字,當時,還奇怪,範增是何人?為何父皇會保留他寫的書,原來那位範增就父皇的師傅!償”
福昕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又抬眸看向太後,黑眼睛眨了眨,問道“這位範增太傅是不是很有才幹,不然皇爺爺為何會選他做太子太傅?”
太後笑了笑,道“關於範增的事,日後,皇祖母再告訴你,不過,有一件事,你要記住,在你父皇麵前,千萬不要說範人曾這三個字,懂嗎?”
福昕點頭道“孫兒明白,皇祖母請放心!”
太後臉上立刻露出讚許的笑容,然後回頭向李長問道“端木將軍出宮了嗎?”
李長俯身回道“回太後,端木將軍已經按照太後吩咐,從紫薇殿出來後,哪裏都沒去,徑直出宮回府了!”
“沒有去椒房殿?”太後問道。
“沒有,太後。”李長恭聲道。
暮色像一隻灰色的大網,悄悄地灑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
劉嬤嬤快步走過來,向太後與福昕福身行禮,恭聲道“太後,大皇子,晚膳準備好了。”
太後微一頷首,福昕很懂事的上前扶著她的手,祖孫二人緩緩向燈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晚膳過後,李長向太後與福昕敘述了下午紫薇殿發生的事情。
原來,端木浩回到京城後,一直閉門謝客,吏部尚書在早朝時,向皇上遞上奏章,請求聖上論功行賞,三年前鬆州之役,大敗吐蕃,端木浩身為先鋒,當仁不讓。
而皇上看到這份奏章時,一語不發,隻是淡淡的問了句“禦史大夫怎麽看這件事?”
禦史大夫立即上前,如同太宗時溫彥博彈劾李靖那樣,如法炮製的狠狠參了端木亮一本,大殿上氣氛立刻靜下來,眾大臣的目光紛紛投向大司馬端木敬德,大家都知道,端木浩是端木敬德的長子,此時,新上任的禦史大夫冷光德義正詞嚴,言之鑿鑿,一臉神氣的盯著三朝元老,位列三公之首的大司馬。
冷氏家族與端木氏族皆是皇親國戚。一文一武,端木敬德三朝元老,位高權重,掌握著朝廷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冷博光則是當朝宰相,朝中近一半的文官皆出自他門下。冷博光學識淵博,溫文儒雅,敬賢禮善,善氣迎人,使出了名的謙謙君子。京城國子監中所用教材便是他親自負責編撰,因而在武羅國,但凡是子讀書者,無人不知冷博光。
兩大家族又都和武氏家族有姻親關係:太後與皇後皆出自端木氏族,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而冷氏家族除了身居四妃之一冷曦棋,其實追溯至先皇時期,先皇的親生母親章德冷太後,便是冷博光父親的親姐姐,細算起來,冷博光還要管先皇稱表哥,不過這層姑表親在皇權與君臣關係麵前,卻顯得微不足道。
冷博光的父親冷奉賢在先皇在世時,擔任大司馬一職,此人狼戾賊忍,暴虐不仁,飛揚跋扈,獨斷專橫,他借助姐姐章德太後的權利,甚至不把先皇放在眼中,結黨營私,把持朝政,始終考慮著和盤算的事如何滿足私欲和野心。為了滿足個人私欲和野心,他悄悄調換守衛皇宮的禦林軍,私自調動守衛西北的邊防軍,駐紮在京郊十裏外。
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擇手段玩弄權術,踐踏法律,破壞經濟,殘害人民,他的種種倒行逆施,造成了當時政權的極度混亂,給國家和社會的穩定帶來了巨大的破壞。
後來,若不是端木敬德采用門客計謀,巧妙勸服雲貴滇三位邊疆大吏同意派兵,以清君側為名,率領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京城行來,冷奉賢很快得到消息,為了滿足狼子野心,他親自闖入紫薇殿,試圖弑君奪位。幸好,章德太後在最關鍵時刻,選擇保護皇上,利用手中虎符,及時控製住禦林軍,冷奉賢狗急跳牆,拔劍直刺向因驚嚇過度而癱軟在地上的先皇。
就在生死攸關一刻,端木敬德破門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先皇麵前,擋住直逼先皇咽喉的利劍,雖然身負重傷,端木敬德仍然用身體護住魂飛魄散的先皇,直到章德太後帶領禦林軍趕來,當場製服冷奉賢,冷奉賢又驚又怒,凶狠的瞪著章德太後,破口大罵。
章德太後神情冷漠,並不理會,而是走到先皇麵前,淡淡開口道“請皇上看在哀家的麵上,饒他一命,為了平息皇上內心怨恨,哀家願意交出虎符!”
皇上答應了章德太後的要求,將冷奉賢幽禁在太液湖中蓬萊島上,以石頭砌成籠狀,用千年玄鐵打造成樹幹粗的鐵鏈將他綁在石籠中,寒來暑往,終年經受風吹雨打,夏季烈日炎炎,冬日寒風刺骨,一年後便氣絕而亡,死後屍體被埋在島上,並立碑刻字——不忠不孝人神共憤,奸佞賊人!
足見先皇對之恨之入骨,連死後也不想讓他安寧。而章德太後於同年秋末在冷宮中含恨而終,死前仍念叨著皇上的名字,可惜,任服侍宮女如何苦苦哀求,磕得頭破血流,皇上仍然不肯前往冷宮見母親一麵,這對親生母子就以這種決絕冰冷的方式結束了母子之情。
閑話少說,回到紫薇殿,朝堂下群臣皆低頭不語,少數幾個或自認機智過人,或懵然不知者,偷偷瞧著端坐於明堂上的皇帝。
武元徹臉色陰沉,幽深的眸光冷靜的掃過殿下群臣的臉,最後落在端木敬德身上。
端木敬德以身擋劍,救駕有功,理所當然得到先皇重用,不久便接任大司馬一職,為了表達對端木一族的嘉獎,皇上廢了冷博光的妹妹冷皇後,然後迎娶端木敬德寡居再嫁的姐姐為新後,也就是居住在建安宮的皇太後。
然而武元徹與端木氏族卻並不親近,準確的說,武元徹一向對端木氏心存忌憚,盡管端木敬德自任職以來,為官謹慎小心,從不與皇上發生正麵衝突,但是,當年大司馬冷奉賢手握兵權,擁兵自重,把持朝政,從不把皇上放在眼中,最後為了滿足私欲,私自調動兵馬,試圖謀權篡位,最後困獸猶鬥,鋌而走險,孤注一擲,喪心病狂的他將劍刃直刺向先皇……
雖然武元徹當時並未親身經曆,但是事後他去昭陽殿探望父皇時,看到因受驚過度而神情恍惚的父皇,年幼的心靈中留下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也許是他太像先皇,看似強悍的性格後麵卻是一顆脆弱膽怯的心,而相似的性格也令這對父子之間漸漸生出嫌隙。
不再廢話了,言歸正傳。
這時,堂下百官無人膽敢先開口,隻是麵麵相覷,神色惶惶,暗自揣測皇上心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