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這微弱清淡的尾音百轉千回地蜿蜒了好幾下，終是讓她聽出一個意思，那就是不要

    這一拽就讓他一個踉蹌退後險些絆倒，秦無色趕緊扶了他一下，心虛地笑了幾聲，“那什麽……要不要我抱你？”

    “你又知道？”秦無色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莫亂走！”

    “秦晟裼不喜歡四處逛。”他說著便往巷子外走，並道，“另外，你說的一點倒是沒錯，這是個死胡同。”

    “你又知道？”秦無色斜瞄著他，疑問轉成了懷疑，眉眼間都頗有探究意味。

    他記得今日左權說過，玄颺派遣了仲之鬆保護禦琅太子墨瀾在南陵的一切行動。

    這樣沉默了許久，秦晟裼才驀地開口，“不是秦晟裼，估摸是禦琅的太子到了。”

    她很怕黑白子追問她是如何欺負的，她不想多提這個，開始後悔不該逞這個麵子，卻不知是否是黑白子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竟一句也沒好奇多問，反而似比她還要安靜。

    遲疑著說到這兒，她心裏狠狠一酸，難受，難受得厲害。

    “我怕他？”秦無色挑高了眉，聲線提高了八度，瞪他兩眼，“黑白子你聽好了，不是我非要跟你顯擺，打小他就是任我欺……負的。”

    “這麽怕他？”頭紗遮掩下，他額頭細碎的青絲已被疼出的冷汗浸濕，聽著她的自言自語，嘴角卻隱了一抹難言的笑意。

    沒多久，秦無色就退了回來，嘴裏念念叨叨著，“不僅沒走人還更多了，看這架勢是秦晟裼就在這附近怎麽的，我是找找這胡同有沒有出口的好，看著像是個死胡同，那就難辦了……”

    她的背影，雪白的衣袂隨風層層翻飛，他不禁低下頭，眉心緊緊的蹙起，心裏湧上一陣陣難捱的痛，十分莫名，又難以忍受。

    “你……”她眯起雙眼，轉過身去，緩緩又道，“的衣裳，我去看看人走了沒。”

    “什麽？”他的指尖悄悄地扣緊了身後的牆麵，被她湊太近的動作弄的一時不知所措。

    “沒想到還挺好看的。”她唇角浮了一抹笑，也是頗感意外。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個遍，陽光很微弱地從樹葉交疊中一絲絲照進來，照在他身上，他渾身裝束密不透風，甚至看不到臉部的輪廓，卻覺得他一身絲質長衫美得讓人難承，領口的海棠花繡線流光紮眼。

    “你又……”忽地，她又湊了過來，驚得秦晟裼背脊緊貼在牆一時不敢亂動，氣勢也立時弱了下去，連之後說了什麽亦聽不清。

    頓了頓，怕他不理解，她又不以為意道，“他是秦晟裼的人，又見過我，眼下這境地總歸是能避則避了。”

    “一時情急，忘了你還有傷。”秦無色有幾分抱歉，鬆開了他的手腕，目光警惕地往巷外掃了一眼，“是仲之鬆。”

    他孱弱的聲線讓秦無色突地意識到她攥住的那隻手腕消瘦極了，觸感卻一片滑膩，仿若上好的細瓷。

    “又怎麽了？”頭紗下，秦晟裼挑著眉，淡淡的問，像是漫不經心，但不可否認，隻這麽一晃眼那雙眼睛，他就從方才一瞬的緊張中放鬆下來。

    胡同兩旁的牆頭生著不知多少年成的參天樹木，投下的陰影幾乎將胡同裏所有的光線隔絕，背脊就緊緊地抵在牆麵，秦晟裼隻覺得頭腦昏沉，連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隻有那雙眸子透著紫色的絢爛星光。

    昨夜的重傷，此刻還泛著鑽心的痛楚，整個人被迫往後退，他眉心緊緊擰起，有那麽一瞬，他分外恐懼自己此刻的虛弱無力。

    他沉默著不答，見她往外走，才忙跟了上去，她走得很急，路上行人又頗多，他不得不緊緊跟牢她，眼看她身影似乎都隱在了人群中，胳膊卻被人一把拉住，下意識地以另一隻手去回擊，卻被硬拉著往後退。

    “這不也沒看到麽？”秦無色無謂的笑笑，斜他一眼，“既然都洗好了就別老磨蹭，我時間不多。”

    執著頭紗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他忙別開臉，自顧地將頭紗覆上，心頭卻湧上一陣莫名慌亂，爾後，心境像是平複了些許，密長如扇的睫羽輕抖幾下，微側過來凝著她，“你為何擅自闖進來？”

    那一張臉，凝白如玉，是比往常還要透明的雪白色，透著虛弱，幾分惹人憐，那雙幽紫的瞳卻明媚倨傲，那之中，璨若紫色星河。

    她穿的是女裝，卻是比男裝還來得素白簡約，一頭青絲隻是披散而下，沒有任何的飾物。

    黑影極快地消失在屋內，秦晟裼亦極快地將攤在一旁的人皮麵具戴上，隻是還未來得及覆上頭紗，腳步聲已由遠及近地傳來。

    “屬下先告退。”

    秦晟裼疑惑地凝他一眼，正想問什麽，簾幕外便傳來催促的聲兒，“誒，你洗到第幾層皮了？”

    是親眼所見，他是仲之鬆的部下，曾親眼看到秦晟裼如何帶著一身鳳袍的秦無色進皇城，或許她當時不叫秦無色，但那雙紫色的眼睛，再看一次什麽都明了。

    “不，不是。”黑衣人當即跪了下來，橫下心，“誰都不是，這一切其實是屬下……親眼所見！”

    “雲清？還是桃色？”秦晟裼目光依舊慵懶柔和，眉宇間卻給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或許對此事有所察覺的隻有曾經的雲清，桃色呢？她與雲清走得也很近。

    “這……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