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百花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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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你還沒得罪到我麽?”池甄反問,溫雅的語氣中有一絲諷刺。

    秦無色不由皺眉,雖從前不曾見過所謂火雷,但眼下這麽看,真是毫無勝算了,這人卻非不識趣,生得相似,這執拗性子竟也如出一轍麽。

    他尋死,她還惜命呢,想著,她便打算趁亂再次溜走,隻是還未真的行出一步,桃扇手中的火雷擲地有聲,轟然在沙漠中炸出層層的漩渦。

    淩厲的氣流打在背上,猶如被武林高手一掌劈中般狠辣,秦無色咬牙痛哼一聲,整個人已被撞倒在沙地中匍匐,一股血腥盤旋心口,雖極力忍住,仍不免從嘴角溢出點點腥熱。

    頭腦昏沉得厲害,似乎,身上的衣衫也燃了起來,越來越熱,她費力地扭過頭,抬眼看向桃扇,此刻的桃扇卻如同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嘴角微揚地俯視著她。

    漸漸眼前像是蒙了一層濃霧,再然後,渾身的痛楚便沒了知覺。

    不甘這命,卻又無力再掀開眼皮。

    便是此時,四名黑衣人快速拿下了同樣被火雷震傷的池甄,桃扇這才一舉從駱駝上躍下,手執桃花扇,緩緩在指尖搖曳著,走向池甄的方向,卻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抬手將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劍奪了過來。

    黑衣人略微詫異,她的氣息,全然就是不會武的,拿劍的樣子也很生疏,“主子說過,隻是活捉……”

    卻見桃扇腳步一轉,踱向了秦無色的方向,黑衣人這才知她並非想取池甄性命,那戴著麵紗的不知名女子於他們本也無足掛齒,便不再言語。

    桃扇一步步走到秦無色跟前,漆黑的雙眸靜靜地瞅了她許久,那張麵紗下,就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這張臉著實讓人歡喜,然而,沒有人會希望世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不都說,舉世無雙麽。”她仿佛自言自語的輕喃,轉瞬,眸底裏盛滿了狠戾,為了維持這容貌,她毒入骨髓,而秦無色,卻能如此得上天垂愛,生得一副舉世無雙的好姿容。

    “無雙……無雙……那便是有我……就沒你!”她音調陡然尖銳,雙手高舉起長劍憤然砍下。

    “慢著。”

    一聲輕喝,桃扇停下動作回頭望去,就見一紫衣女子與一藍衣男子一前一後而來,兩人頭上皆戴著防風沙的紗帽,看不清模樣,倒是女子身形婀娜,看著便知有幾分姿色。

    桃扇將長劍收於袖下,對一旁的黑衣人肅色道,“你們先將池大人請回去。”

    幾名黑衣人雖不知那兩人是誰,眼下任務卻已完成,便也領命帶著半昏迷狀態的池甄往遠處去了。

    “仆蘭大人緣何阻止?”桃扇眼神冷了下去,對於眼前人,有恨意,亦有不屑。

    那戴著紗帽的藍衣男子卻道,“我若未猜錯,這人便是秦無色吧?”

    “是又如何?”桃扇冷冷一笑,難不成,這仆蘭不真也覬覦了秦無色的色相,不忍下手麽?

    “你身上的毒,能不能全然清除尚是未知數,但你這張臉是我一手打造,能撐多久我最清楚不過。”仆蘭不真娓娓道。

    桃扇驀地一愣,“你是說……”

    意會一般,桃扇嫣然又是一笑,臉上的這張皮,之所以會讓她中毒,皆是因為是以水銀等物糅合,而秦無色那張臉,卻不需要,如是風幹保存得當,她即使無法祛除體內殘毒,也不至於中毒加深。

    若非她尋遍名醫,皆言她中毒已深無藥可醫,她也不會設法將霓慈從秦宮中換出,讓她聯係到仆蘭不真救治自己。

    代價,則是秦晟錦的一條命。

    是以,她現下掌握著秦晟錦的生死,對於霓慈,抑或仆蘭不真,都不再卑躬屈膝,反而一股淩然之勢。

    “那麽仆蘭大人準備何時動手?”桃扇雖是悠悠的問,卻難免透露了一絲急切,取人麵皮這種事,莫說對她一個不會武之人來說有點血腥煩悶,更何況,她也根本沒有那個手法。

    仆蘭不真不再說話,像是往身後看了一眼,一身紫衣的霓慈身材看起來依舊如少女般,也是沉默,桃扇當即明了什麽,隻道,“我身上的毒素不清,斷然是不會讓你見到十皇子,不過麽……要托人轉個口信兒卻不是難事。”

    她說著,下巴又揚了揚示意仆蘭不真將秦無色抬起來,“你們先隨我去一處,那倒安靜,應該不會有人察覺。”

    桃扇所說的地方,便在八角閣以南約五裏路的位置,風沙陣陣中佇立著一座小石屋,聽見身後腳步微有停頓,桃扇不無譏諷道,“怎麽,毓妃娘娘看不上這小廟?”

    霓慈心生惱怒,卻無從發起,隻得幾步走在前先行推門進了屋,屋子裏很簡單的陳設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雖簡陋,卻沒有一絲塵土。

    進了屋,霓慈才將紗帽兀自摘下,那張臉亦動人,隻是不再明豔如初,深色的美眸在屋內四下打量,終落在牆上的一副水墨畫上。

    那畫很美,筆法工整細膩,意境亦絕佳,一輪明月初生,玉人冷麵,長發流雲如墨渲染,踏碎一地月光牡丹,刹那竟似光華流轉,那畫中人似要走出畫卷。

    這畫隻能是出自桃扇之手,一個粗作的閹人,竟會一門心思將畫藝練到如斯惟妙惟肖的地步,那張臉栩栩如生,著實精致更勝一幅畫,濃長的墨睫投在他眼下疏疏淡淡的陰影,連一根睫毛都細細描畫,能瞥得之下半掩一雙濃如夜色的狹長美目,微微閃著冰藍的碎芒。

    一張容顏,勝似桃花。

    瞥到畫中人腳下的牡丹,霓慈眼中一冷,嘲弄出聲,“跟那賤人一般的狐媚子,一身的臊氣!難怪有人為之顛倒。”

    牡丹乃百花之王,何其尊貴,她容霜韻不過區區邊縣縣官之女,甚至一雙鈷藍眸子早就形如昭然若揭的野種,她不配,她的兒子亦不配。

    一聲清脆的響,一個耳光生生落在霓慈臉上,霓慈不敢置信地望著桃扇,氣得聲顫,“你……”

    “毓妃娘娘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麽?”桃扇心生厭惡,語氣遽冷。

    霓慈噎得說不出話來,方才一時忘了自身的處境,卻是仆蘭不真開口解了圍,“備一柄刀,須薄利如紙片。”

    桃扇這才不再與霓慈對峙,隻是默了須臾,才道,“我盡快去找來。”

    這沙漠中夜行十分困難,好在桃扇有一匹駱駝,但風沙越夜越懾人,也是舉步維艱,駝鈴在沙漠中清脆地回蕩徘徊,此刻月光也如此溫柔恬淡。

    就是在這樣的月光下,一把與月爭輝的素傘流光輾轉,桃扇心中繃緊,下一刻,幾乎是從駱駝上滾落下來,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殿……殿下。”

    ------題外話------

    章節名,真的很不會起。

    所以,隨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