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廷把齊如玉送到家，考慮到她孕婦的身份，就多問了一句，“需要我送你進去嗎？”
    “不用，你去上班吧，我估計他們肯定都在家裏等著，見麵肯定要耽誤你好久。”齊如玉微笑，“慢點開車，拜拜。”
    有了結婚證在手，齊如玉就一點都不著急了，她知道怎麽扮演好一個懂事聽話又無欲無求的妻子。
    和陸慎廷之間的較量，是一場持久戰，她絕對不能操之過急，急了就輸了。
    齊如玉回家，果然齊廣海、齊未森、趙愛芳那三個人都在客廳裏坐著，目光齊刷刷看過來，似乎都在等待陸慎廷的出現。
    “別找了，我讓他回公司了。”齊如玉坐下，從包裏掏出結婚證擺在茶幾上，順便把戶口本還給趙愛芳，“暫時用不到了。”
    “你不把戶口遷過去嗎？”
    “等孩子出生再說吧，反正都在海城，遷個戶口而已。”
    齊未森冷笑，還是那副見不得別人好的鬼樣子，“說白了就是人家不想承認你唄。”
    齊如玉看他一眼，直接起身，“我不跟傻子一般見識。”
    說完吩咐保姆準點好水果送到她房間，就走了。
    齊未森不滿意地吵吵，“你說誰傻子？”
    被齊廣海凶了兩句才消停下來，齊廣海沒辦法隻能追去了齊如玉的房間，詢問她關夫人生日宴的事。
    “我問了，不行。”齊如玉答得幹脆。
    齊廣海被堵得一愣，半晌才蹦出話來，“小玉啊，你也知道這種場合對爸爸來說很重要……”
    “爸爸，這種場合對慎廷也很重要，你能保證我哥不出醜嗎？我現在是陸太太，不得不為他考慮。”
    齊廣海眉頭擰起來，心道，還真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還沒辦婚事呢，就開始以陸太太自居了！
    齊廣海氣得不行，想到她的肚子又不敢說太重的話。
    “小玉啊，你小，看不出這裏麵的利害關係，爸爸要是借著陸慎廷的關係，讓光海發展起來，你在陸家的位置才能穩。”
    “機會多得是，沒必要非在這種公開的大場合。”齊如玉朝齊廣海笑笑，“古人雲，韜光養晦才能一鳴驚人，這次，您還是別想了。”
    齊未森瞪眼，“這誰教你的？是不是陸慎廷？”
    他那個腦袋空空的女兒，怎麽可能會知道成語怎麽用？
    齊如玉還沒說話，保姆敲門進來送水果，她也有了借口，拿起蘋果開吃，“爸，我累了，醫生說這個階段就得多休息，胎兒不穩定，一個不留神出點什麽事就不好了。”
    齊未森無奈，隻好訕訕離開。
    ……
    董甜還在店裏忙著，忽然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說讓她馬上去玉蘭家一趟。
    陸行舟說得十萬火急，她也不敢怠慢，趕緊換了衣服就去了。
    沒想到，給她開門的是米可。
    米可今天沒化妝，原本白淨透光的皮膚暗沉發黃，眼下的青黑十分明顯，狀態非常糟。
    她沒說話，開完門就轉身走了。
    董甜趕緊進去，玉蘭在沙發上坐著，陸行舟在旁邊，一臉擔心地看著師父。
    “媽，你快來看看師父，她剛吃了丹參滴丸。”
    陸行舟話裏帶了哭腔。
    董甜還是第一次見兒子這麽著急，快步過去查看玉蘭的情況。
    “先生，您是不是……生氣來著？”
    她的情況很像驟然血壓升高給心髒造成了負擔。
    玉蘭的身體情況一直不錯，但再好的身體，上了歲數就是上了歲數，保養得好也還是會有一些老年病。
    陸行舟小聲嘀咕，“因為米可要走的事，發生了一些爭執。”
    玉蘭聽罷撩起眼皮，“你們都知道她要走了，我這個親媽卻才知道。”
    斜倚在牆邊的米可歎口氣，“早知道和晚知道有區別嗎？”
    玉蘭側過身子看向她，“出國這麽大的事，難道不該先跟我商量一下嗎？”
    “你當年送我走的時候，也沒跟我商量啊。”
    玉蘭氣得閉上眼，“別人家的閨女都是小棉襖，我就是生了個冤家……”
    董甜忙不迭給米可使眼色。
    米可直接轉身，“我回家了，走那天，你就不用去送了，我買的淩晨的航班。”
    直到聽見了關門聲，玉蘭才緩緩睜開眼。
    向來精致的皮相，仿佛失去了魔法，一下浮現出所有歲月的痕跡，滄桑了許多。
    “讓你見笑了。”這話是對董甜說的，卻沒看她，像是已經無力維持最後的體麵。
    董甜拍拍她的手，“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都是正常的事。”
    雖然兩人差了十幾歲，但同為母親，董甜也明白她的心傷。
    玉蘭微笑，“是我虧欠她太多了吧。”
    她這次為了女兒，甚至接受了一份自己並不怎麽喜歡的工作，沒想到，她還沒入職，女兒就要走了。
    她也是不小心，怎麽一迷糊就相信米可會紮根在海城呢？
    玉蘭微微舒了口氣，拉住陸行舟的手，“行舟，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師父，您沒事吧？”陸行舟一臉擔心，不想讓師父一個人在家。
    玉蘭笑了笑，“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要不，你先去屋裏歇一下，我在這多待會兒。”
    “不用了。”玉蘭語氣很堅定。
    董甜也不好再爭辯，“那……你一旦覺得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好，多謝。”
    陸行舟一步一回頭地跟著董甜走了，坐上電動車的時候還在嘀咕，“媽媽，師父她不會有事吧？”
    “如果不再生氣，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董甜心裏也有些觸動。
    看玉蘭和行舟的關係明明處得這麽好，真想象不到，她怎麽跟親生女兒倒把關係搞到這麽僵的？
    轉念，她又想到行舟和自己，還好她回來的時間不算太晚，行舟還是個小朋友，不然……
    董甜心裏痛了一下。
    下午，董甜沒回店裏，幹脆去幼兒園把瑤瑤也接出來，帶兩小隻回家玩。
    她趁著出門買食材的空檔給陸慎廷打了個電話，讓他晚點回來。
    “行舟可能還在生你的氣。”董甜知道兒子今天心情不好，生怕再出什麽枝節，但又覺得自己不讓人家回家有點說不過去。
    她猶豫了一下，又說：“要不……我今天帶瑤瑤去我那？”
    想著孩子還小呢，晚上跟行舟湊合住一晚也沒什麽。
    “不用。”沉默的陸慎廷出了聲，“我今晚不回去了。”
    陸慎廷這話說得清清淡淡，說完還說著“謝謝”客套了一下，瑤瑤畢竟是自己撿回來的孩子，到如今，跟董甜談不上有太大關係。
    但他放下手機後，心裏的失落一點點蔓延、放大，仿佛一顆心都空了。
    陸慎廷，你一直這麽努力地要給父親報仇，要回到海城是圖什麽呢？如果不是在跟陸豐碑的算計中，走錯一步，本不用搭上幸福的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