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
    「滾開！」齊如玉推了她一把。
    田姨腳下不穩，撞到大鐵門上，弄出哐啷啷很大動靜。
    齊如玉已經大踏步進門，而此刻，陸慎廷也正出來，正在門口停住，「你怎麽來了？」
    齊如玉看他一眼，落下目光自顧自向前，「來拿東西。」
    客廳裏，陸家擺著那個最大的折疊圓桌，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開心得不得了，齊如玉冷眼看過去，每一秒都覺得刺目。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楚韻還是溫和地問候了一句，「如玉啊，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坐下一塊吃點吧。」
    齊如玉收回冰冷的目光，「不用了，我來拿落下的東西。」
    說完就去了客臥。
    並不是陸慎廷和董甜的臥室。
    陸慎廷說方便田姨晚上照顧她，就安排在了那個房間，她那時候沒想到這個男人已經打算好要跟她離婚，自然不會計較這種小事。
    但她心裏清楚，陸慎廷就是不想讓她去原來的臥室住罷了，因為那裏曾經是他和董甜的房間。
    說會話，那時候，她還不想睡其他女人睡過的床呢。
    齊如玉很快在房間裏找到她「遺落」的耳環，轉身見陸慎廷在門口站著。
    她嘲弄道：「還怕我偷東西啊？」
    她舉起耳環晃了晃，「放心，不會再來了。」
    陸慎廷也覺得好笑，自始至終自己都是被算計的那個，怎麽她還擺出了一副受害者耀武揚威的姿態？
    但他現在也不想跟她分辨這些，隻想趕緊把人送走，多一分鍾都是浪費。
    齊如玉甩著披肩長發目不斜視地出去，一直到上了自己的車，眼淚才繃不住掉下來。
    不就是謊話被揭穿了嗎？大不了她就還做回她的齊大小姐，總比董甜那個拖著孩子的村姑強一百倍！
    她一腳油門竄出去老遠，是真得再也不想進這個門。
    屋裏的氣氛又被三個說說笑笑的長輩帶動起來，不值得為這麽點小小插曲起什麽漣漪。
    隻有兩個小朋友看得大眼瞪小眼，各種不明白。
    陸行舟湊到瑤瑤耳邊小聲問：「齊大姐怎麽走了？」
    他剛才可是一直虎視眈眈，已經做好了保護董甜的準備呢，結果，全都沒派上用場。
    「我哪知道啊，她昨天還在呢，今天中午坐車走的，還搬了不少東西，我以為她出去玩了呢。」
    她真那麽想的，還有點羨慕來著，但她想到大侄子和嫂嫂，也並沒有湊上去問能不能帶她一起。
    陸行舟皺起眉頭，「你真傻，都搬行李了，怎麽會是出去玩。」
    瑤瑤翻白眼，「你才傻，我怎麽知道那是行李，她又沒跟我說。」
    董甜聽見他們吵來吵去，也解釋，隻叫他們好好吃飯。
    陸慎廷歪頭看一眼，扯了一塊肘子皮給董甜，軟軟糯糯肥而不膩，她喜歡吃，「多吃點菜。」
    董甜心裏並不太平，幾乎一直在吃米飯，自己都沒意識到沒夾多少菜。
    她訥訥「嗯」了一聲，沒看他。
    哎，這事，怎麽可能不矛盾？
    酒過三巡，時間也不早了，大伯和大伯母準備走，董甜也跟著起身，楚韻趁機拽住她的手，「不如今天就住下把，行舟好久沒回來了，讓他跟我多待會兒。」
    楚韻多喝了幾杯，臉色紅潤潤的，平時的矜持和體麵，此刻就舍棄了不少。
    她是喜歡董甜的，卻從沒為留下這個媳婦多做些什麽，總覺得人家的事，她不想管。
    表麵上看是開明，實際上，就是端著婆婆的傲氣，覺得自家這門檻，想進來的，用不著她去費勁兒。
    兜了這麽一大圈，她看見兒子悶聲吃了太多的苦，她心疼了。
    董甜明白她的意思，十分為難，「那……就讓行舟留下吧。」
    「媽也好久沒跟你聊天了，住下好了。」楚韻破天荒地多說了一句。
    陸行舟過來，拉住楚韻另一隻手，「奶奶，你就讓媽媽回去吧，我們家還有安靜姐姐呢，她一個人住會害怕，我留下來陪您。」
    董甜馬上接話，「是啊，安靜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楚韻捏捏陸行舟的臉蛋，朝他擠鬼臉，小聲埋怨，「你這個臭小子，什麽都不懂！」
    陸行舟不理會她，拉著董甜的手送她出門，「你回去吧，明天下午別忘了去接我。」
    「知道了。」董甜蹲下，捧著兒子的臉，忽然有點舍不得，狠狠親了一口，「謝謝兒子。」
    陸行舟抹著臉，嫌棄道：「誒呀，你嘴上的油擦幹淨了嗎？」
    「擦幹淨啦！」董甜佯裝生氣，又揉揉他的頭，才起身上了車。
    兒子真是長大了，都知道替她解圍了。
    陸慎廷先把大伯和大伯母送到了家，下車的時候，大伯母把董甜叫下車，把她拉到了一邊囑咐：「我看慎廷是真想跟你附和，為了行舟，你也好好考慮考慮，再好的後爸也不如親生父親好啊。」
    董甜知道這種事拗不過長輩的老思想，也不想跟她爭辯，反正她和大伯也隻是建議，不能強迫她做什麽決定。
    她笑了笑，「我知道了，您回去早點睡，我看大伯喝得有點多，不行您就辛苦一下，再給他煮個醒酒湯。」
    大伯母微微撇嘴，小聲抱怨，「年輕的時候都沒因為喝酒失去過自製力，老了老了，一不留神就喝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伯可能是在家悶的，難得有個開心的事，開診所的事，他還沒想好嗎？錢不是問題。」
    大伯母歎口氣，「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我也不想多管，都這個歲數了，隨他吧。」
    董甜目送大伯和大伯母進樓才轉身，陸慎廷已經開了副駕的門在等她。
    她不喜歡被強迫做出選擇，但猶豫一下，還是沒駁他的意思，坐在了副駕上。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她暗暗感慨。
    車開出小區，陸慎廷先開了口，「大伯和大伯母的感情真好，都這個年紀了，走路還手拉手呢。」
    「少年夫妻老來伴，他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感情也越來越深了。」董甜附和了一句。
    陸慎廷聽出她情緒不高，關心道：「最近店裏的生意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