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回老八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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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的清晨。

    京中的一處書房裏,亮了一夜的燈將將熄滅,書桌後的男人卻依舊一動未動。

    他在等。

    門吱牙一聲,有人探頭進來,“主子,山東有消息傳過來。”

    男人眸光一亮,喜道:“快快道來。”

    “壽王突然從軍中回來,計劃失敗。”

    男子猛的一拍桌子,臉上說不出的失望,“真是個蠢貨,成不了大事。”

    那人忙道:“主子,娘娘說,若不是壽王突然出現,事情就成了。”

    “老八?他怎麽會回來?”男子濃濃的眉目,皺成一團。

    “回主子,壽王此次回來與顧女醫有關,還有,皇上暈迷了,貴妃說會很快就會回京。”

    男子的雙眸像霎時燃盡的香餅,目光唯餘死灰一片。他沒有出聲,但置於兩膝上的手,緩緩的合成了拳。

    “壽王與顧女醫有什麽事?”

    那人猶豫片刻道:“壽王與顧女醫有私情,。”

    私情?

    男子死灰的雙眸慢慢揚起亮色,沉默了許久,他冷笑道:“去,在皇上歸京前,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壽王與顧女醫偷情,給蔣家七爺戴了一頂綠帽子。”

    “是,小的這就去布置。”

    男子待人離開,立體的臉龐隱在暗隱裏,獨獨眸子閃閃發亮。

    此刻若有人看到,必會驚訝這眸中散著的寒光,如草原的狼一樣,無比滲人。

    而此刻,蔣弘文一腳踏入陋室,對著久等在窗前的那抹青色,長長一揖。

    “兄長。”

    趙璟瓊回首,眼中揚著喜色,“可是成功了?”

    蔣弘文嘴角泛起苦澀,躊躇了片刻後,方道:“兄長,事情就差一點點就成功了,隻是……”

    “隻是如何?”趙璟瓊有些迫不及待。

    蔣弘文看了他一眼,“隻是緊要時,亭林出現了,還把賢王打斷了三根肋骨。”

    當!

    一聲脆響,茶盅應聲而碎。

    趙璟瓊臉露驚色,連連後退數步。

    直到退無可退時,人倚在窗戶上,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厲聲道:“他如何知道?可是你……”

    蔣弘文深吸一口氣,撩起起衣袍直直跪下,“回兄長,是我。”

    趙璟瓊瞠目,久久不語。

    許久,眼中的亮色被一抹灰敗蓋住,他長長歎出一口氣,冷聲道:“弘文啊,無召而返可是殺頭大罪,你們生生把這一局生棋,下成了死棋。”

    蔣弘文聽得心驚,忙道:“兄長,皇上已將此事掩下,亭林他不會有事。”

    “哼!”

    趙璟瓊冷笑,“動靜這麽大,掩是掩不下的。你且去吧,等王駕回來了,把她帶來見我。”

    “兄長?”

    蔣弘文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見她作什麽?”

    趙璟瓊走到屋子中間,修長的手指挑起一顆白子,在簡陋的棋盤輕輕放下。

    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這事兒絕不可能瞞住,現在老三傷著,自顧不暇,等他回過神來,必會逮住機會,往這兩人身上潑髒水。

    倘若真的走到這一步,那麽老八的名聲……

    “這些天你留意,看看有沒有對老八不利的傳言。”

    蔣弘文似乎有些明白他話中的深意,皺眉道:“兄長,賢王他未必敢吧?”

    趙璟瓊深看他一眼,淡淡道:“希望是我多慮。隻是這一件事兒……弘文啊,你做得錯了。”

    蔣弘文渾渾噩噩躺在馬車裏,深邃的目光盯著車頂,眼珠子一動不動。

    兄長說這件事,他做得錯了。

    他倒不覺得。倘若有再一次的機會,他還會如此選擇。

    顧青莞在亭林眼中,非同一般,他作為兄弟都看在眼裏。他很怕有一天,亭林知曉這件事後,與他反目。

    其實他和亭林是同類人,心底都豎著一堵高牆,自己走不出去,別人也走不進來。

    倘若餘生不幸,那麽隻有自己。

    所以,能走進高牆裏的,他們視若珍寶,不豈容旁人窺覬。

    蔣弘文輕輕歎出一口氣,眼前有個影子一閃而過,雙眸清亮,唇角微抿,臉上帶著一抹清澈的笑意。

    那笑,若無掩口,便會露出幾顆貝齒,整整齊齊,一見便心生歡喜。

    蔣弘文被心生歡喜這四個字,驚住了,猛的坐直了,英氣的眉毛蹙得緊緊。

    許久後,兩條眉毛鬆開,他苦笑兩聲。看來,有一個人影在不經意間,已經走到了他的高牆裏。

    “來人,調轉馬頭,去史家別院!”

    “是,七爺。”

    一盞茶後,丫鬟笑眯眯對蔣弘文道:“七爺,真是不巧,大爺已經出門,去了錢莊。”

    蔣弘文往園子的高牆處望了望,道:“你家小姐呢?”

    “我家小姐這會在藏書閣曬書呢。。”

    蔣弘文皺眉,“好好的,曬什麽書?”

    丫鬟笑道:“小姐要回南邊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那些書都是她的寶貝,小姐說拿出來曬一曬,也省得發黴。”

    她要走了?

    蔣弘文一驚,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一牆之隔的園子,走進去,便有陣陣菊香,秋風佛來,沁人心脾。

    穿行過一片樹林,於一處兩層閣樓前頓步,一抬眼,便看到了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一件紅依的衣裙,背對著她,忙著翻手裏的書。

    “小晴,你手腳輕點,這些書都是孤本。”

    小晴揚起臉,氣笑道:“小姐,奴婢的手夠輕的了。”

    史鬆音嘟起嘴,不悅道:“還是太重,放著我來。”

    小晴氣得跌足歎道:“小姐平日裏總不見讀書,怎的一下子突然又寶貝起這些死物來。”

    史鬆音停下手中的活,輕輕歎了一口氣。

    “傻丫頭,這一回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許是再也見不著了,臨走將它們拿出來曬曬,也不妄我收藏它們這一場。”

    “誰說不能回來了?”

    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如同在耳邊炸了一道響雷。

    史鬆音驚得手一鬆,一轉頭,看到了那張記憶中的俊臉,手中的書應聲而落。

    蔣弘文走上前,將書撿起來,撣了撣上麵的灰,遞還過去,“江南和京城,不過半月的車程,來回很方便的。”

    史鬆音接過書,垂首福了福,道:“我身子不好,不能多行船,七爺怎麽來了。”

    蔣弘文對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說不出話來,結巴道:“我……我……來找你大哥,無事便來逛逛。”

    原來是來找大哥的,史鬆音心底一暗,道:“七爺請自便,我先把這些忙完。”

    “我幫你!”

    史鬆音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蔣弘文以手掩唇,輕咳兩聲道:“你手腳這麽慢,要曬到何時?”

    “你……”

    “別你啊你的,幹活。再不拿出來曬,太陽都要下山了。”蔣弘文胡謅。

    史鬆音呆立在原地,臉上一會青,一會白,一會紅,眼中含著水霧。

    這男人委實討厭,好好的跑來招惹她,招惹她還不算,還拿言語刺她。

    原本這些書,她打算消消停停曬上個幾天。他這麽急,莫非是在暗示她,早點回南邊,不必再纏著他。

    “我不要你幫忙!”史鬆音一賭氣,用力去搶他手力的裏書。

    蔣弘文氣惱,這女人身子這麽弱,動不動的就暈倒,他怕累著她,結果竟半分不領情,口氣不由的重了三分,“你怎麽不講道理?”

    史鬆音心頭森然,他字裏行間隱約還有另一層含義,像你這樣不講道理的女子,就該早些回南邊。

    心頭不由生出恨意,自己已經避諱著他了,他還想怎樣,還要怎樣?

    “我就是不講道理,誰要你幫,拿來!”

    史鬆音手中一用勁,那頭偏又拽得死死,“嘶……”的一聲,兩人各執半本,呆立在原地。

    自己就這麽令他討厭嗎?連這種小事都要與她爭?

    史鬆音心頭生出淒涼,渾身失了力氣,像一個失了線的木偶,弱不勝衣。

    蔣弘文看著她,見她伶仃站著,心裏滿是惻隱之心。

    他不懂得怎麽安慰人,想了想,笨拙的開解道:“你若不搶,它就不會壞。不過,你也別惱,隻是本書而已,回頭我陪給你,”

    “誰要你陪,誰要你幫,誰要你來!”

    史鬆音突然一下子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你走……你走開,再也不要看到你……哇!”

    單純善良的女子,喜怒哀樂從不懂得隱藏,那書撕成兩半,就像是他和她,一個天涯,一個海角,再不能走到一起。

    這一幕,在史鬆音的心頭,狠狠劃下一刀,從前那些隱藏的愛意,痛意,一下子從四經八脈湧上來,將她遮掩的好好的平靜,統統撕裂開來。

    她忍不住放聲大哭。

    蔣弘文發誓,這輩子頭一回,看一個女人哭成這樣,眼淚像斷了線兒的珍珠,吧嗒吧嗒滴下來,滴得他的心揪得一團。

    手足無措的男子,臉色都變了,“你別哭……別哭……我不是……這個意思!”

    史鬆音正在傷心處,聽了他的話,心頭越發的委屈了,不管不顧的將他一推。  稚嫩的動作,帶著孩子般的賭氣,偏那男人的身形像座山,不僅未推動分毫,反令她身形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