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回皇上暴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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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雨絲漸小,卻仍淅淅瀝瀝,青莞如常入宮,與劉兆玉交接。

    劉兆玉見她眼下微有青色,遂打趣道:“太子剛出京,你便走了眠,莫非是想他想的。”

    經過祭天一事,兩人關係已如同好朋友一般,在這鬼魅叢生的深宮裏,彼此是最信任的人,故常常會開些玩笑。

    “你想太多!”青莞白了他一眼。

    劉兆玉頗為感慨道:“不是我想太多,是想太少。若不然,共事這麽些日子,怎察覺不出某人的心思。”

    青莞懶得理會,這廝的性子越搭理,越來勁,遂挑眉問道:“昨夜怎樣?”

    劉兆玉笑道;“四平八穩。半月已到,今日要換方子,我草擬了一份,你看看行不行。”

    青莞心中會意,看著方子沉思許久,道:“可行,命禦藥房配藥熬藥。”

    劉兆玉笑眯眯道:“你重新眷抄兩份吧,我出宮去了,約了人在醉仙居喝酒,若宮中無事,你一道來啊。”

    “沒空!”

    “哼,小氣!”劉兆玉扮了個鬼臉,昂首離出。

    青莞氣笑,坐下眷抄方子。

    太醫開方子,一份給禦藥房,一份留檔備案,兩份抄完,青莞命人送走。

    剛忙完,便有嬪妃的宮女來請,青莞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傍晚時分,雨勢漸大。

    青莞站在殿外,等著皇帝的傳召,這是她一日中最後的一項工作,為皇帝請平安脈。

    如往常一般,她隻等了半盞茶的時間,便被李公公請了進去。

    青莞跪下請脈,脈相果真如劉兆玉說的那般,四平八穩,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青莞收回手,垂首道:“今日替皇上換了方子,藥略微苦些,再吃半月,便無須用藥了。”

    寶慶帝揮手,示意她起來,“朕近日覺得四肢有力了些,心悸之症也少了。”

    青莞道:“皇上還需好休保養,春夏之交,天氣乍暖還寒,最易引起舊疾。”

    寶慶帝深看她一眼,道:“女醫且去吧。”

    青莞鬆出一口氣,行禮,恭敬退下。

    走出寢殿,正欲打傘,卻見貴妃的攆駕緩緩而來,她退後幾步,垂首靜立,等貴妃氣勢軒昂的從她麵前走過。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青莞總覺得貴妃一路走近,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擦肩而過時,殷貴妃微不可察的發出一聲輕哼,青莞恍若未聞,隻是將頭垂得更低。

    回到屋子,無事可做,拿起醫書研讀,卻有些靜不下心來,閉目細細思索鐵占一事的前因後事。

    明日晚間,弘文應該把鐵占帶回來,隻要撬開他的口,當年的事情便會水落石出。

    良久,她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虎符。

    虎符上,似乎沾染了他的氣息,聞著有幾分熟悉。算算腳程,這會當已入川,也不知他這一路可還順利,身後的傷都痊愈了嗎?

    青莞的唇邊慢慢浮現一抹笑意。

    那日夜,他與她和衣而睡,相擁而眠,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笑問她,“為何睡不著?”

    想著明日的分別,她脫口而出道:“怕醒來,你已經不在我身邊。”

    “傻瓜!”

    他擁緊了她,低低笑道:“我又怎會不告而別。等我卸下這擔子後,我會天天守著你。”

    “天天嗎?”

    “天天啊!你診脈時,我替你拿藥箱;你寫藥方,我替你研墨;你看醫書時,我在一旁練劍,多好!”

    她心襟一蕩,偏言不由衷道:“好什麽,整個一個無事佬。”  他凝神著她,輕聲道:“陪著你,便是我此生要做的最大的事。你看啊,你的手那麽涼,隨時要有人替你捂暖;除了看病,什麽事也不會,必要有人替你打理;你賺了銀子,也不會花,總得找個人替你

    花銀子。這麽多事兒呢,我忙都忙不過來,怎麽會是無事佬。”

    想至此,青莞噗嗤笑出了聲。這麽多的歪理,也隻他這樣人能想出來。不過,聽著似乎很美好的樣子,她都忍不住有些期待了。

    青莞眉目彎彎,拿起虎符放置唇下,輕輕落下一吻,隨即又收回懷中,洗漱更衣。

    此時,三更更鼓敲響,青莞吹滅燭火,聽著窗外的雨聲安然入睡。

    黑夜,如死水一般寂靜。

    突然,有細碎的腳步響起,越來越近,隨之便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院中的婢女睡眼朦朧的從床上爬起來,揉著迷糊的眼睛打開院門。

    青莞已被吵醒,心道這個時候來敲門,不會是皇上犯病了吧。

    她迅速穿好衣裳,點了燈,顧不得綰發便衝出外間,一抬眼,發現禁衛軍統領張雲龍目光幽幽,正冷冷地看著她。

    “張統領,是不是皇上發病了?”

    張雲龍神色一悲,“顧女醫,皇上駕崩了!”

    “什麽?”一股寒流直沁心底,四肢百骸皆成冰涼,顧青莞呆愣在地。

    張雲龍目光一緊,薄唇一動,道出了一句讓青莞神魂俱散的話。

    “聽說顧女醫今日為皇上換了藥方?”

    顧青莞慢慢攥緊了拳頭,顫著聲道:“有什麽問題嗎?”

    張雲龍怨毒地看著她,“皇上暴斃,駕崩前隻用過女醫開的藥,女醫有什麽想說的嗎?”

    顧青莞眼前一黑,雙瞳陡然收縮,身上冷汗淋漓,慢慢鬆開了拳頭,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做的。”

    春末的雨,濃得化不開。

    蘇府三爺的書房,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蘇子語猛的睜開眼睛,突然打了了個寒噤,一躍而起。

    “何事?”

    “三爺,宮中傳來密信,皇上暴斃。”

    蘇子語驚得魂飛魄散,渾身冷汗直冒,一把揪住來人,“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三爺,皇上暴斃,消息說是顧女醫下的手,張統領已經將其關押。還有……”

    顧青莞?

    如一道悶雷直劈他的腦門,蘇子語一陣眩暈,下麵的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三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蘇子語醒過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道:“快說。”

    “皇宮中,貴妃已開始動手。”

    蘇子語空洞的眼神慢慢凝聚。他看著一串串順著屋簷滴落下來的雨,深深打了個寒顫。

    風滿樓,雨急下,命運之神開始了新的輪回。

    八年,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他抬起頭,慘白的幾近透明的皮膚下,他能感覺到熱血在策馬狂奔,心底有一個聲音幾欲咆哮。

    子奇,別怕,這一回,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來人,迅速通知青府,還有蔣七爺。”

    “三爺,是明,是暗?”

    蘇子語斬釘截鐵地發出一個字:“暗!通知所有宮裏的暗樁,護顧女青安危。”

    來人愣了愣,道:“是!”

    夜已深沉,風雨依舊。

    外殿密密麻麻的禁衛軍,連隻蒼蠅也難飛過;內殿裏幾十支蠟燭齊齊點亮,灼灼光明如晝。

    重重帷簾深重。

    龍床上,寶慶帝穿著中衣平躺著,臉上蒙著一層灰,雙頰騰蛇紋散開,嘴角涎著一絲血跡,眼睛仍瞪著,如生前一般。

    龍床邊,李公公麵色如鬼,老淚長流,了無生機。

    青莞跪倒在地,看著天子的聖顏毫無掩飾的暴露在燈下,心底升起一股複雜的感覺。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這個跺一跺腳,便可使操縱天下蒼生的一代帝王,到頭來卻落得個暴斃而亡,連個死因都沒有,不知道是困果的報應,亦或者天道輪回。

    錢、盛兩家因他而死;再往前細數……死在他手中的性命,何止千千萬萬條。

    他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死在一個淒寒的雨夜。

    瞧他臉上的表情,顯然也是驚怖到了極點,不曾想死神這麽快就來找他,故——死不瞑目。

    青莞壓製住震驚,一雙妙眼漸單薄,漸狹窄。他不當死,還有一兩年的陽壽。

    是誰藏在黑暗中伸出了鬼魅之手,操縱著一個帝皇的生死?然後嫁禍到她的頭上。

    不對!一道電光劃過青莞的腦海,腳底驀然竄起冰涼。

    失畫?

    私情暴露於天下?

    於是她的身後,便是太子;嫁禍到她的頭上,便是嫁禍到太子頭上。

    青莞望著無聲無息的帝王,眼前仿佛出現在了一堆血肉白骨,有人站在白骨上,衝著她冷冷的笑。

    青莞忽然明白,這個輪回是對著她而來的。曾經,她的祖父也曾跪倒在帝王的屍體旁,百口莫辯,惶恐無依,祖父的身後是廢太子。

    一切,不過隔了八年。

    “皇上!”

    撕心裂肺的一聲吼,青莞猛的撲了過去,手指迅速劃過帝王的嘴角,將一抹血跡刮藏於指縫裏。

    “皇上,青莞冤枉,青莞冤枉啊!”

    “把她給本宮拉下來!”殷貴妃一身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臉上怒意十足。

    兩個內侍上前,一左一右反押著顧青莞的手,將其拖開。

    殷貴妃走至她麵前,眼中噴中滔天怒火,“顧青莞,你謀害皇上,當五馬分屍,滅九族。”

    青莞緩緩抬起眼睛,渾身瑟瑟發抖道:“娘娘,不是我做的。”

    啪——

    一記耳光重重甩過來。  殷貴妃扶著微疼的手,瀲灩的眉眼掃過這張年輕的臉,驟然化作冷毒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