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才知道慌張那就是太晚了，所以古人所說的居安思危不無道理，換做無論什麽時候都不為過，而在茶館裏淩衍和蘇蒙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半點正事都沒有商談，兩人都在等待著對方表態好坐地起價。

    茶館陳設簡單而且一看便是已經有了些年頭老鋪子，生意異常火爆，頭頂豔陽高照，不過這燥熱的天氣也沒有阻礙人們出行的腳步，畢竟這裏是京城。

    喝下一口茶，便吃上一塊肉，這大概是許多人都不會嚐試的吃法，兩者味道一個太重另外一個又太淡了，不過淩衍吃的津津有味，反正什麽樣的東西麽有吃過，隻要是能填飽肚子便再也不挑剔了。

    蘇蒙眼睛裏有著訝異的樣子，眼前這個年輕人應該從小便是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細糧估計是頓頓都離不了。

    望出了蘇蒙的眼神，淩衍隨意的自身嘲弄，講道：“讓蘇國師看笑話了。不過淩衍並不是那種半點苦都吃不了的人，雖然在王府裏不缺少這些吃食，可父親以及後來老師都有教導不許挑三揀四，現在回想起來以前時候還抱怨，嘴裏嘟囔著說是爹娘舍不得給好東西吃，真的是傻啊，不過那種日子怎麽也回不來了。”

    蘇蒙是個已經年過古稀的人，身體自然是沒有淩衍的好，隻是現在在旁人看來這個妝容已經經過精心改變的雅目智國師根本就是個四十幾歲的粗糙漢子。

    從北地與大正朝接壤之地出發抵達大正帝國的都城大概需要七八天的時間，而從處於北地邊緣的雅目智過來到這裏需要的時間就足足是多了一倍，也就是近半個月，所以蘇蒙沒有耐心了。

    起先時候淩衍說的不錯，如今的北地已然是紮木齊真做主，幾乎是問鼎北地，接下來便是逐鹿中原了，當然在此之前紮木齊真必定是要鏟除那些還殘留在北地的其餘部落，而雅目智必定是紮木齊真最是想要除掉的目標之一，不僅是因為在剩下的北地部落之中以雅目智的實力最強，更是因為如果連最為強大的雅目智都被大周朝的大軍踏平了，其他部落哪怕再有心可也不敢了。

    畢竟戰事一起可就難以停息，必定是要以一方死傷成千上萬人的代價才能減緩一些，記住，僅是一些而不是全部。

    而為了抵禦現在的曹青兵馬，借助北地之外的力量是最為迫不得已的辦法，而在這個時候雅目智便是收到了來自於北地之外那最可怕的國度中鎮世王府的信。

    與屠夫的兒子合作，雅目智冒著被北地千萬子民唾罵的風險，因為當年的土匪將北地的大片土地踩踏了一個遍，凡是鎮世軍過後幾乎是見不著任何的活口，蘇蒙知道那個時候的戰事就是這麽殘酷，無關什麽道德與否，畢竟那種時候雙方都是你死我亡的場麵，例如雅目智與大正朝的軍隊作戰時候從來不會留下一個活口，也就是不會存在俘虜一說，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隻能殺死。

    “淩公子，如果讓老朽不遠萬裏前來僅是吃菜喝茶的話，那我便會很是懷疑你信上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另外就算你信上寫的都是假的，可隻要我將這信放在了你朝的皇帝案前，到時候哪怕你再是居於高位，應該也會死。”

    蘇蒙嘴角輕輕的上揚，這已是扯開臉皮了，淩衍微微一笑，說道：“蘇老先生親身涉險前來趕赴晚輩的約，晚輩感激不盡。另外請老先生放心，這次的事情當然不會是僅是喝茶吃飯那麽簡單，不過這裏人多眼雜，老先生不會真的以為晚輩會在這裏把所有的都和盤托出吧？”

    皺著眉頭，淩衍這話是什麽意思，自己本可以不來，甚至連來的時候酋長都再三阻止，害怕這是大正朝廷的陰謀，可是自己見過眼前這位屠夫的兒子，雖然僅是一麵之緣幾句交談，可自己相信應該不是這位那種人，現在想來可能是自己想錯了。

    周圍的一切都在正常的進行著，淩衍吃完了最後一口菜，然後起身，蘇蒙也跟著站了起來，放下一塊足有十兩重的銀子便是走進了人群之中，然後就又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很奇怪的是蘇蒙竟然一直跟著沒有跟丟，他笑道：“果然是富可敵國的鎮世王府小王爺，出手這麽闊綽。”

    這話講的自然就是因為那十兩銀子了，不過淩衍也沒回話，京城居大不易，這十兩銀子若是在西南道那邊可是比不小的財富了，可是在帝國中樞都城十兩銀子太過微不足道了。

    從來時的那條密道進入京城，悄無聲息，沒人知道，而蘇蒙最後坐在了淩衍的麵前，眼前的屋子沒人來，在外麵有韓飄雪看守，確保不會突然有人出現在這裏打擾了他。

    淩衍坐著，摩挲著手掌，仿佛是有點局促不安，觀另一邊的蘇蒙老神在在，淩衍講道：“雅目智的境況老先生比淩衍清楚，而如果北地各大小部落再沒有思慮出一個減緩紮木齊真擴展的腳步，那不出兩年，北地便再也不會存在一個名叫雅目智的部落，而老先生你到那個時候，要麽成為紮木齊真的殿下之臣，或者是與雅目智共存亡。”

    這的確不是危言聳聽，以現在大周朝的崛起之態勢，兩年以後一統北地不難，當然這是期間紮木齊真不會做出什麽太過愚蠢的行為來，比如突然撤去曹青的都尉之職，不許其掌兵。

    “聽淩公子這話的意思好像是你有著辦法阻礙紮木齊真麾下曹青等人步伐？”蘇蒙不怎麽信，這可不是兒戲話，關乎數十萬人生死，半點不能馬虎，一個已經失去威望的鎮世王府能有什麽力量去改變另外一個越發強大的國度。

    這間屋子沒有一扇窗戶，而且牆壁很厚，所以外麵很熱可屋子裏卻是有著些寒意，這個時候韓飄雪手上端著兩座小火爐走了進來，講道：“小王爺，這是屬下剛剛弄來的火爐，炭不怎麽好，比不得王府裏用的，小王爺將就一下便是了。”

    淩衍起身去接了過來，然後將另外的那座遞給了蘇蒙，蘇蒙手裏便是突然暖意生，歲數上去了都怕冷，有著這麽個溫暖的手爐很不錯，手爐壓在身上，順帶讓得全身溫暖。

    “蘇蒙，你們雅目智幫我把此時關押在大周黑白宮城的趙玄奕殺了，隻要我看見了趙玄奕的人頭那我便能夠確保大正朝對周發動進攻，此時的北地就是一灘死水，而生存在死水之中的你們唯一能夠解困的辦法就是從外界注入一道活水，而我能將活水引進去。”

    才剛出屋子走到門外的韓飄雪聽見了這兩句話，身體輕微地顫抖，不知是興奮還是在害怕，而蘇蒙麵無表情，這件事來的時候他便是已經知道了的，否則以他雅目智國師的身份也就不會這麽以身犯險。

    淩衍在等著蘇蒙的回答，上次在那座紮木齊真的宮廷之外淩衍便知道了雅目智在大周內有著眼線，而且地位必定是不低，現在的趙玄奕一旦死了，哪怕皇帝再能忍耐也應該有所表示，對於一國君王來說死了個兒子其實沒什麽關係，但天威不可被挑釁，而如果紮木齊真殺了趙玄奕，這無疑就是對於大正皇帝最大的挑釁，到時候紮木齊真想安安穩穩地吞噬北地所有部落基本上就是沒有可能了。

    作為曾經的大正帝國太子趙玄奕，現在的二皇子，朝廷這段時間想了許多的方法去營救，甚至接連動用了監天司和金縷衣的多名頂尖力量，可是讓人失望的是派出去的人甚至連趙玄奕關押在哪裏都不清楚，而且因為北地部落的人與大正疆域子民有著比較大的差異，所以朝廷很難派遣人手插入其中。

    而雅目智作為土生土長的北地部落，與之周朝的差異不怎麽明顯，而且蘇蒙不知以何手段將人安排進了周朝皇宮之中，而且身居高位，以其身份應該是知道趙玄奕被關押的位置，而淩衍現在打算讓趙玄奕死。

    對於趙玄奕來說，淩衍是個仇人可是對於淩衍來說趙玄奕其實對他沒有什麽，兩人之間都沒有任何的恩怨，但現在因為時事原因，淩衍不得不讓他死。

    最後蘇蒙答應了，然後也就離開了。

    最後淩衍獨自一人在韓飄雪的院子裏坐了一會兒，沒有吃晚飯他也走了，走出巷子，繼續走進人群之中，淩衍覺著自己好像與外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似乎這個國度的每一個人都在用憎恨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個世界不知有多少人有著忠義之心，但淩衍清楚地知道，自從腦袋裏出現了那莫名其妙的千年記憶之後便是再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忠義之心了，對於君權天授更是不屑一顧。

    殺死趙玄奕，這是艱難的決定，這件事如果讓得其他之人知曉，那不僅是淩衍本身便是那座才剛有了些崛起跡象的鎮世王府都會化為烏有，而且淩衍現在不知該怎麽去麵對趙沐春，今年兩人應該就會完婚，可是在這之前自己居然打算親手殺死趙沐春同父同母的哥哥，更何況趙玄奕如今有著這個下場其實也是自己一手造成，這些事情一旦做了哪怕掩飾得再好，可終究這是真實發生的。

    回京之後，淩衍從未有著打算去主動找趙沐春的想法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等到天色黑了下來的時候淩衍都未回王府去，而是去了天仙樓，樓裏有著洛雪，天仙樓的花魁，無論是姿色還是身段才藝都屬於當世頂尖，這些年以來僅是因為洛雪一人在天仙樓便讓這家青樓的客人遙遙領先於其他家，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巨商富賈打算一睹芳容，為此不惜一擲千金，可惜，現在的天仙樓花魁洛雪可是已經有了主的女人，而那個養了洛雪這麽個讓得垂涎欲滴的人是鎮世王府的小王爺淩衍，監天司的司命。

    因為其身份，哪怕人家還是會對洛雪趨之若鶩，可也不敢打算動些什麽手腳，畢竟可沒有誰不怕那位，大家都清楚當年這位連三皇子瞧中的女人都敢搶的，再加上這段時間這位越發受寵，陛下的心朝著他，他便是誰都不敢惹。

    夜色裏天仙樓仍然是燈火通明，而且前來的“客人”可是一點都不少，在樓外的那條車馬巷堆滿了馬車，瞧那樣子好像連禮部的那位侍郎大人好像都來了，這可真是稀奇，畢竟京城人都知道，那位禮部侍郎家裏可是有著頭凶猛的母老虎，家有猛虎還敢出來偷腥，若是被抓著了估計又是一頓好打好罵。

    淩衍剛一下馬，站在樓外招攬客觀的女人們便迎了上來，而且因為淩衍的俊俏模樣讓得這些看多了男人的女人都有些驚豔，便是不自覺的在淩衍的腰上偷偷摸摸的摸上了幾把。

    淩衍也沒有在意這些人的小動作，男人女人，到底都是需要這些來調情了，行走在女人堆之中，天仙樓的管事老鴇剛招呼完那個挑三揀四的禮部侍郎大人剛下樓便是眼睛一愣，這位爺可是好久沒來了啊，讓得樓裏的洛丫頭可是想念得緊。

    “淩公子，您可是好久沒來了，洛丫頭這段時日可是時常向我問起淩公子你何時回來呢。”

    淩衍錯開熱情得有些過分的老鴇，今天來這裏不是玩的，而是找洛雪說些重要的事情，所以直接用銀子堵住了這老鴇的嘴，講道：“給我把樓看緊了，我與洛雪說話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明白，明白。”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個凡是個男人都會心動的女人，環肥燕瘦，眼前的這位剛剛好，她叫洛雪，是太西國的亡國公主，和土溪山上的那位經曆何等的相似，隻是那位的命不知該是說比她好還是不如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