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靈山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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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麒陽……”
“你說你做了一個夢?”
她尚在猶豫第一句該以何話開場, 陸麒陽便已開了口。他早已不像剛才那樣震動了, 隻是緊緊地扣著她的手腕,力道令她肌膚發疼。
沈蘭池麵前的小世子微蹙長眉, 雙眼逼視著她,口中再次逼問道:“什麽樣的夢?”
她用指腹輕輕擦了一下唇角,眸光一漾, 低聲道:“我都這樣待你了,你卻偏偏還在追問一個可有可無的夢。陸麒陽, 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她說話時的聲音輕輕軟軟的, 便像是撓人的柳絮似的。
陸麒陽微怔, 顯露出幾分懊惱神色。“你的禮儀和教養都去哪兒了?”他少見地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嘴臉,教訓起她來,“京城的哪一個閨秀會像你這樣,做出這種……”
“我說了, 我不想嫁給陸兆業或者陸子響,我隻想嫁給你。”沈蘭池長睫一揚,目光直直地望向他。雖口中是問句, 她卻聲音篤定,“我這樣做……你不喜歡嗎?”
——你不喜歡嗎?
陸麒陽被這句話問住了,腳步向後退縮一步。
“你又來惹我……又來惹我。”他惱極了,口中喃喃著,像是見了仇敵似的, 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來。可偏偏在這種時候, 沈蘭池卻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臉上的笑意極是歡暢。
“你還笑得出來?”他的眼眸一眯,手掌緊緊扣住她的下巴。繼而,他便將這惹人困擾的小女子推到牆角,低頭複又吻住了她。
“等……唔……”
蘭池用手錘了錘他的胸口,卻絲毫撼動不了他堵在麵前的身軀。不僅如此,那人還越擠越近,大有把她直接揉斷在懷裏的架勢。
她張口欲言,可出口的,也隻不過是綿軟不成模樣的氣音罷了。
許久後,她微喘著氣,從陸麒陽的懷裏掙了出來。她的發髻有些亂了,幾縷細碎的烏發散落下來,垂在耳旁,晃晃悠悠的。
“你怎麽這麽凶?”她撩著自己耳邊的碎發,半垂著眸,聲音綿綿。“像是餓了兩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是你自己來招惹我的。”陸麒陽說。
正在這時,轉角處傳來一道腳步聲。繼而,便是一個男子的嗓音:“世子爺,您去的也太久了些吧?一會兒還去不去伯陽兄那兒了?”
原是一個錦衣華服的貴胄子弟,等得不耐煩了,前來尋陸麒陽。
陸麒陽瞥一眼身後,心知現在必須走了。
“有人找我,我先去了。”陸麒陽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麵頰,眸色微沉,口中道,“現在,我信你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沈蘭池望著他的背影漸遠,唇角漸漸漾開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麽。
她微整儀容,這才回到二樓雅座去了。
阮碧秋早已把杯中二兩的茶給飲了個盡,此刻正托腮望著窗外街景,一副百無聊賴模樣。聽到蘭池回來的響動,她道:“沈二小姐可忙完了?我不急,再等會兒也無妨。”
一抬頭,看到沈蘭池的發髻似乎有些鬆亂了,阮碧秋麵色一怔。
“沈二小姐這是……與世子起了爭執?”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讓你見笑了。”沈蘭池神色如常,抿唇一笑,“下樓時絆了一跤,這才變得如此狼狽。”她叫來小二,重新熱了茶,又道,“我請阮小姐來,隻想說一件事兒——僅有一塊玉佩,阮小姐還不足以嫁入東宮。”
“沈二小姐的意思是?”
“皇命難違。”沈蘭池麵上浮出一個溫軟的笑,可她的眼裏卻並未笑著,“如果是陛下賜婚,那這樁事兒便是板上釘釘,再也逃不走了。”
阮碧秋微一躊躇,問:“沈二小姐說的簡單,可這談何容易?”
“容易,當然容易。”沈蘭池笑意不減,道,“很快便有天賜良機,隻是要看你能否狠下心來。若是屆時真的事成,阮家平步青雲,你嫁入東宮,那你可要記著欠了我一樁恩情。”
她請阮碧秋來,隻為兩件事。一來敲打阮碧秋,令她更早動手;二來,好令阮碧秋欠下她一筆恩情債。
“天賜……良機?”阮碧秋的眸光微動,口中喃喃念著。
“正是。”沈蘭池挑眉,道,“我隻說一句——京中流盜一案,是你爹與河間王同辦。那河間王與陛下感情甚篤,為人剛正不阿,可卻有一個毛病……醉酒過後,他便會性情大變,出手傷人。”
阮碧秋端起茶盞來,淺淺啜飲一口,沉思不語。
兩人在登雲閣待了半日,待日暮時分,才離開登雲閣。登雲閣在京城西,安國公府在京城東,這沿途還要路過阮家藏在市井裏的宅邸。沈蘭池在心底忖了一下時辰,便對阮碧秋笑道:“我還不想這麽早回去,索性順路送一送你吧。”
“送我?”阮碧秋有些驚奇。
“阮姑娘生的這麽端莊,一個人走在路上,難免有些危險。”沈蘭池戀戀不舍地盯著她的臉蛋兒,說,“我陪著你一道走,不好麽?”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可誰都知道不過是個借口。楚國國風開放,街上走的女子不知有多少,身後跟著丫鬟、又有車馬轎子的,那必然是大家小姐,又有誰會想不開去招惹呢?
“謝過沈二小姐好意了。”阮碧秋對她莫名的愛重頗為抗拒,溫雅道,“有些不巧,今日河間王恰好來訪,家父家母應當是極忙的,怕是沒空好好招待沈二小姐了。”
“我不進你家門。”沈蘭池笑道,“送到便走,可好?那便不用你爹娘特地招待我了。”
她這副像是市井無賴一般的嘴臉,讓阮碧秋毫無法子,隻得同意了她的說辭,讓她順道送自己回家去。
阮碧秋的心底有隱隱約約的不安。
起初,她以為這安國公府的小姐是故意來試探她是否想嫁給太子,好替自己鏟除異己;後來,她以為是沈蘭池移情世子,這才特地與她聯手,好甩脫與陸兆業的婚事;現在,她又開始擔心這沈家小姐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就是衝著她阮碧秋來的。
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些什麽,值得沈二小姐如此注目?
阮家起於寒微,雖阮父入仕多年,家境仍未有太大起色。阮府不過是普通富貴人家的規製,看起來有幾分破落,藏在周遭高高矮矮的屋宇裏,門口的匾額半掉了漆,露出裏頭黑魆魆的木頭料子來。
沈蘭池常常在暗地裏猜測,也許是那阮父小心翼翼地藏著家財,又想在人前抖那兩袖清風的清廉典故,這才長久地居住在這破舊的宅子裏。
“我就送到這兒吧。”沈蘭池道。
“謝過沈二小姐。”阮碧秋低身一鞠,攜著丫鬟,朝阮府的門裏頭去了。
日頭西斜,金陽慢低,巷裏一片死寂,連風掃落葉之聲都未曾有。隻偶爾有一聲鴉叫,淒淒慘慘的,叫人心底生出一分蕭條黯淡來。
蘭池剛想走,就聽得那阮家半開的朱漆門內傳來一道短促驚叫。
聽聲音,是阮碧秋喊的。
“奴婢去看看。”碧玉微白了麵孔,自告奮勇。
“你且慢,我跟你一起去。”沈蘭池提了裙擺,快步向前奔去,“這阮家的小妞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可不就玩完了?”
她跑的急,一腳踹開了阮家那半合的門扇。
門一敞,刺鼻的血腥味便迎麵撲來。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庭遠裏,橫七豎八地倒著三四個人,也不知是死還是活。看打扮,應是阮家的仆婦與小廝。他們躺臥在血泊裏,暗黑的血跡直浸到泥土裏去,也不知那院土是原本就如此烏黑,亦或是為血所染。
阮碧秋慘白著臉,瑟著身體靠在牆角,一副驚駭模樣。看到蘭池來了,阮碧秋抖著嗓音,極是驚懼地朝她望來,道:“沈……沈二小姐……”
繼而,她身子一晃,竟筆直地朝地上倒去,原是活生生被嚇暈了過去。
沈蘭池的手心瞬間浸滿了汗。
她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前世,阮家因流盜案而遭到報複,家中多有死傷。
隻是,沈蘭池從未想到,此事會發生得如此之快。明明在前世,在阮迎接手流盜案後一月又大半餘,阮家才惹來流盜報複。可這次分明才過了幾日,便……
“小、小姐!”碧玉從未見過這等場麵,雙股顫顫地向蘭池靠來,聲音亦抖個不停,“咱、咱們快走吧……回去報官……”
沈蘭池穩下了心神,道:“行凶者興許還未走遠,留阮小姐在此太過危險,將她一道帶走。”
——阮碧秋要是出事了,誰還有那麽大的能耐嫁入東宮呢?!
說罷,她提著裙擺,繞過了地上不知是死活死活的仆婦,朝阮碧秋走去。
一麵走,她一麵在心底安慰自己:不就是個半死不活的人麽?她自己都是個死人了,還怕些什麽呢。
她彎腰,拽著阮碧秋的手,想將她抱起來。可她隻是個閨閣女子,力氣不夠,隻能沒好氣地道喚:“碧玉,還不快來幫你家小姐的忙?”
等了許久,蘭池都沒聽到碧玉的應答聲。她正納悶間,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笨重的腳步聲。蘭池耳朵尖,一下便聽出這腳步並不屬於她的丫鬟。
她轉過頭去,登時便心跳一滯——隻見她背後站了個虎背熊腰的蒙麵男子,一身亂蓬蓬血汙,一雙銅鈴似的眼死死瞪著她,手裏還握著柄木頭斧子,斧尖上正一滴、一滴地朝下淌落濃稠的紅來。
“你是阮家的小娘子?”這大漢發話了,幽魂似的眼逼視著她,嗓音像是鋸木似的。
“我……”沈蘭池逼著自己說出話來,“我不是。我是安國公府沈家的二姑娘。”
那大漢握皺眉,自顧自道:“你就是阮家的小娘子。”
說罷,他直直地朝著沈蘭池走來。
“你……!你若是想要錢財,要多少我能給你多少!”沈蘭池踉蹌著後退一步,急急拔出了頭上的發簪,橫在自己麵前。可她的發簪太小了,在那斧子麵前便顯得極為滑稽。
她在心底略有悔意。
她重活一世,對前世所發生之事了如指掌,篤定流盜報複一事不會在此時發生,卻反而被這份熟知天機所害。誰又能料到,這輩子的事兒竟然與上輩子全然不同?!
“錢財?”那大漢嗤笑一聲,道,“你爹斷了貴人財路,本就該死!現在再給幾千幾百兩,也是沒用!”
說罷,大漢便揚起那斧子來。
眼看著那斧子便要落下來,沈蘭池心底巨震。
忽而,阮家那破破落落的大門又被人踹開了。這回,這年歲已久的木門終是承不住了,轟隆一聲,帶著一片木屑齏粉倒落在地。
隻見一片蒙蒙夜色裏,闖入個人影來。沈蘭池還未看清他的臉,耳旁便傳來一句話:“我今日不曾帶劍來,你且閉上眼,把手借我一用。”
是陸麒陽。
沒空去驚疑他為何在此地,她下意識地便選擇了聽從。
陸麒陽說罷,一手製住大漢握斧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握緊了她的手腕,狠狠朝前捅去。
“把眼睛合上。”他又如是說了一次,“別看。”
也不知他的力氣有多大,竟叫那斧子一點兒都落不下來。他與那大漢的手臂壓低又抬高,進了一寸、又退回半分,竟是誰也占不得上風。
僵持間,伴著噗嗤一聲細響,蘭池手裏細細的簪尖兒便直直紮進了那大漢的胸膛裏。手背一熱,蘭池隻覺得似乎有什麽軟熱的水滴飛濺了上來。
“狗娘養的玩意兒!”大漢發出一聲痛嚎,胡亂揮起斧子來。
陸麒陽用巧勁利落錯開大漢手肘,又以手刀幹脆一擊;哢擦一聲脆響,那大漢的手臂便綿軟垂了下來。
大漢愈發瘋狂地低嚎起來,隻是他雖幹嚎得起勁兒,手卻握不住東西了,隻得讓那染了血的斧頭歪歪斜斜地落在腳邊。
“陸麒陽……”
沈蘭池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一會兒再說。”陸麒陽並無慌亂,聲音極是從容。他自蘭池手中取過那柄發簪,沉聲道,“你簪尖朝上,但凡是有眼力的仵作,都能猜出這是女子所刺。你讓開些,我再補些傷口。”
說罷,他半跪下來,小臂微動,將簪子反反複複刺入大漢的胸腹,動作極是利落,未有絲毫猶豫耽擱,像是已將此事練了千百遍一般熟悉。
借著剛爬上樹梢的半點月色,沈蘭池擯著呼吸,注視著他的麵容。
她發現,陸麒陽的麵色極冷。
就像是……
就像是她嫁給陸兆業那一夜他的模樣。
那時,他帶著一隊輕騎,與陸兆業在東宮外對峙,他的表情便如此刻一般沉得可怕。
沈蘭池撩了袖子,從地上撿起那小石子兒,往牆頭扔去。待石子在對頭落了地,她就卷了裙角,踩著院裏的湖石假山,向上爬去。
她這副樣子,要是讓旁人瞧見了,準會大驚失色——從未有哪一位名門閨秀,膽敢做出這樣毫無儀態的模樣來。
且看她的手勢,早不是第一回翻牆了。
“大小姐……!”碧玉一陣心急,道,“今日可是國公爺的壽辰,要是紅雀姐姐一會兒又折回來,讓夫人知道了您這副樣子,那可如何是好……”
“沒事兒,娘現在忙得很呢。”沈蘭池不以為意,半隻腳已跨到了牆上,她一撩肩頭黑發,甚是爽快地朝牆那頭笑道,“陸麒陽,你不敢過來,那我便過去了。”
目光一掃,她便堪堪看到鎮南王府的小花園裏,陸麒陽這廝正頂著一身仍舊濕漉漉的衣裳,安靜地杵在牆角;他雖一身狼狽,可這狼狽未曾減損他的清俊。
猝不及防聽見了牆頭的聲音,陸麒陽微詫著抬起頭來。仲夏日光微炎,恰好照得四下一片清明。那坐在牆頭的女子微晃著雙腳,未挽發髻,微亂的烏發下卻有一雙亮似寶珠的笑眸,正如那新嫁娘鞋履上難尋第二顆的明珠。
“你怎麽還不曾換掉衣裳?”沈蘭池盯著他那一身濕衣,蹙眉道,“小心你傷了寒,你娘要怪我害了你。”
“我母妃哪舍得怪你?”下意識的,陸麒陽駁了回去,語氣是拖長了的抱怨,“她待你比待我還真心實意,也不知誰才是她的親生兒女?”
“我說你這個膽小鬼,這就不敢來見我了,不就是抱了我一下……呀——”
沈蘭池正想嘲他,可她身下的磚瓦卻在此時一動,她的身子登時便有了幾分不穩。伴著一陣短促尖叫,她立時從牆頭跌了下來。
“蘭蘭!”
陸麒陽微驚,立刻伸出雙臂,接住了自牆頭跌落的她。
肩臂一沉,那女子便落入了他的懷中。墜地時掀起的風,引得四下的草杆一片搖曳。
“這麽笨手笨腳,也不知道是誰教的?”他將沈蘭池放下,口中如此道。
懷中的女子雖雙腳著了地,卻一直不肯離去,依舊匐在他的胸膛裏。她的手指緊緊揪著他的衣領,像是在用指尖反複描摹其上滾了金邊的雲紋。
陸麒陽抬了手,將掌心探向她的發旋。隻是他的手掌在中道顫了顫,很快改為將她推離了自己的身體。
“貼著我,小心又傷了風,回頭被打的又是我。”他不客氣道。
被推開的蘭池心裏有陣索然無味。她甩了甩手,挑眉道,“我不就是摸了摸你身上有幾兩肉?我還道你終日無所事事,必然是滿腹肥油、一身贅餘,未料到竟還有幾分精瘦,倒是可以到西市裏上杆論兩賣了。”
她這話太輕佻、太不像話,饒是終日混跡市井的小世子,都被她這話給噎住了。
“你……”陸麒陽微眯了眼,不怒反笑,“你收斂些。要是真惹怒了小爺,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成吧。”沈蘭池有些無趣,朝他揮了揮手,很快便如來時那樣,手忙腳亂地攀上了牆頭去。她坐在那牆頭上,回頭又望一眼陸麒陽,方發現他已經自顧自離去了,隻留下一道高挑背影。
安國公府裏是一陣絲弦喧鬧、人聲鼎沸,可那聲音卻如隔了一層紗幕似的,已叫她聽不清了,眼裏隻看到陸麒陽那似被日光鍍了融融邊影的脊背。
***
雖宴席上出了些小差錯,但這一日終究是熱熱鬧鬧地過去了。過了幾日,沈大夫人心裏尋思著覺得差不多了,便想仔細算一算這壽辰上的恩怨。
二房害得蘭池落水,險些還讓蘭池背上一個謀害性命的汙名,她絕不會坐視不理!
趁著沈辛固上朝去了,沈大夫人便將肖氏與手下幾個仆婦都叫來了院裏。那肖氏到時,隻見到自己的嫂子寒著一張麵孔,雙目似羅刹木雕的眼睛似的,直要在她臉上挖出一個洞來,心底便有些發怵。
“嫂子,這麽大陣仗,是要做什麽?”肖氏扶了一把腕上的滿綠鐲子,目光掃著院子裏的仆婦們,麵上強自鼓出一個笑來,“要是出了什麽事兒,待大哥回來了,也不好交代呀。”
“弟妹,我也想給你體麵。隻是你是管席麵的人,可這宴席卻出了事兒,我又如何能給你體麵?”沈大夫人麵有冷意,道。
“能有什麽事兒?”肖氏一副困惑模樣,“蘭兒落水那事兒,不是已查得一清二楚了?是前兩日做木工的匠人來府裏,失手把膠漆潑在了地上,這才讓湖邊變得滑了一些。若是你要說那翠鶯的事兒——這賤婢也已發賣了出去。嫂子還有何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