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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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寒冷, 正如工藤新一透心涼的內心。
一時衝動上頭揮出的一拳,被涼宮和樹輕飄飄地躲過,表情漫不經心的青年看著工藤新一踉蹌撲倒在地, 渾身上下隻剩一條質量還不錯的胖次。
嘶,這看起來摔得真疼。
尚未加工過的水泥地還有不少沙礫, 猛地撲下去無疑會多不少挫傷,想想就令人渾身一麻。
天藍色的小紙鶴人性化地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豆豆眼, 似乎不想看到工藤新一有些濕潤的眼睛。
怎麽會這樣……
工藤新一趴在地上,頭一次有了逃避的想法, 疼痛混雜著難過的情緒, 讓他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麻醉針跟足球對涼宮和樹這種裏世界的人全然無效, 更何況他現在……現在。
工藤新一低頭看看自己若有若無的腰線,黑夜中都能看出白嫩的皮膚……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當工藤新一開始考慮從白石山頂跳下去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時, 隻聽見一聲清淺的歎息,一件大衣蓋在他的身上,緊接著,他就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工藤新一下意識逮住還想撲騰翅膀跑路的小紙鶴。
水上澈也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直接把他整個人抱起來,相較於他有些過高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大衣傳來,讓工藤新一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行了, 別欺負小偵探。”水上澈也低咳兩聲, 對涼宮和樹道, “你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沒有其他事情就散了吧。”
工藤新一此時是被人公主抱著,顧不上其他的什麽情緒, 他掀開一角對涼宮和樹吼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已經徹底變成實體, 酒紅色的眼睛顯得格外深邃的涼宮和樹歪歪頭:“你有證據嗎?”
“偵探不是最講證據的嗎?”
工藤新一語塞。
證據的前提是科學和痕跡, 可灰原涉消失甚至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別說證據,他連遺體都不可能找到。
這個停機坪上也不可能有監控,就連衛星畫麵都不可能探測到強烈白光下的小小身影。
——這是一場陽謀。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涼宮和樹做的,水上澈也是幫凶,但沒有證據就無法定罪,他們依舊在法律上是清白之身……
怎麽辦……
工藤新一莫名想起他辦過的一個案子,嫌疑人是一位小說家,一個笑起來很和藹溫暖的阿姨,那場事件中,所有的證據都被她提前銷毀,隻有她所寫的偵探小說中留下了一些線索。
工藤新一當時隻能通過線索得出她是凶手,卻找不到證據結束案子,後來還是因為他用言語使小說家共情,主動投案自首才結束。
可涼宮和樹這囂張的態度一看就不可能去自首,難道就真的讓殺害小涉的殺人凶手逍遙法外了嗎?!
工藤新一覺得如果這麽讓事情過去,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水上澈也冷聲道:“你閉嘴做你自己的事情,以後別來找我了。”
涼宮和樹嗤笑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麽,但還是在水上澈也冷漠的眼神中收了回來,他直接轉身,從白石山頂跳了下去,幾個起落間就消失在工藤新一的視線中。
工藤新一恍惚了一瞬,這才發現涼宮和樹原本短發不知何時變成了齊腰的長度,黑若鴉羽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倒是有些像灰原涉最後的樣子。
水上澈也接著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先回去再說吧。”
“那還能是怎麽樣?”工藤新一揪住了他的衣領,高聲道,“你為什麽不阻止!”
水上澈也想說話,一開口卻是一連串的咳嗽聲,他的手開始顫抖,工藤新一順勢一翻,抓著大衣站在他麵前。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子,一聲聲壓抑的咳聲傳來,讓工藤新一火都發不出去,有些憋屈地道:“你沒事吧……”
“身體不好幹嘛還要跟著一起上來啊?”
沒過一會,但也許也是好幾分鍾,水上澈也仰起頭,以仰視的模樣將自己蒼白的臉色暴露的工藤新一麵前。
工藤新一看著他似乎醞釀著風暴的眸子,看似平靜,下麵壓抑的感情他卻看不懂。
他聽見水上澈也道:“我欠和樹一條命,欠蒼介一條命,欠小涉的更是還不清,甚至也欠了景光幾份人情……這些已經還不完的債,著實讓我不知道讓自己應該處在什麽定位。”
“背著這些債實在是太累了,我沒法抽身離開。”
工藤新一不解地道:“所以說你就說明都想摻一腳?”
水上澈也明顯跟灰原涉的關係很好,他對涼宮和樹的無條件示好眾人也看得見,在雙方敵對的情況下,他夾在中間豈不是更痛苦,一般人都會選擇誰都不幫吧?
水上澈也怎麽反著來的。
果然他還是不能理解他們這類人。
臉色已經由慘白變作不正常的紅,就連眼睛都燒出了水色,水上澈也穿著那件白色的大衫,有些踉蹌地站起來,他到那放著東西的桌子麵前,把上麵留下來的一隻天藍色的紙鶴捏在手上。
工藤新一覺得他這個態度也不太妙,抿著唇,先轉身把自己的手機撿起來,把大衣穿好,免得下去給人當作爆衣變態,接著他走到桌子旁,撿起地上丟著的花束。
剛剛遠處看不清,現在倒是能看得出來手上的是蒲公英,黃色的□□很嫩,上麵白色的絨花已經被風吹散,光禿禿的,他翻了翻,隻有一朵超級小,被夾在最中間的蒲公英上還有著白絨。
他問:“為什麽選蒲公英?”
水上澈也道:“小涉選的,怎麽了嗎?”
工藤新一搖搖頭。
他抓起那朵幸存的蒲公英,把上麵的白花吹散,看著細小的蛛絲狀絨毛飛遠,想起蒲公英的花語——“停不了的愛”和“再見”。
在他吹飛蒲公英後,手上一直撲騰著想跑路的千紙鶴就不再動彈了,乖巧地蹲在他手心,拿紙做的頭蹭蹭他的指尖,還有些癢。
反正問什麽都問不出來,工藤新一再氣也沒辦法,他歎了口氣道:“水上先生,我們先下去——吧。”
話語未落,就見剛剛還站在一旁的人,搖搖欲墜,竟然直接倒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碰撞聲。
工藤新一臉色大變,撲過去晃著他:“喂,水上先生,你還好嗎?”
手指觸及皮膚,才發現燙到灼人,他連忙想打電話,一時不知道打給誰,隻能先撥到120,讓急救車趕緊來。
……
涼宮和樹此時正在往東京趕。
已經化為實體的身軀沒法直接通過意識空間傳送,他想去找夏油傑,必須要徒步過去。
米花雖然離東京不遠,坐新幹線也就十多分鍾二十分鍾的路程,但架不住涼宮和樹為了逼格穿了身一幹二淨的白衣,身份證明和錢一個都沒帶。
現在兩種選擇,一是打劫個無辜市民讓他幫忙送過去,二則是自己跑路。
涼宮和樹目前狀態不咋,生怕打劫個硬茬子,便隻能委屈自己多運動一下,就當是下班前的散步。
灰原涉作為神明的獻祭給世界帶來了許多動蕩,涼宮和樹剛演完就被世界意識拉進空間一頓暴揍,整得他連水上澈也的意識都沒控製住,台詞還沒說完就歇菜了。
也正好,他懶得跟正義的小偵探扯皮,又不能告訴他殺自己馬甲不算殺人……
不過他本來也不是什麽良民,沒必要過多辯解。
水上澈也一歇菜,工藤新一再多話也說不出來。
嘶……這打得可真疼。
涼宮和樹此時的臉白得跟牆上塗的白漆似的,就差沒變個阿飄,裝神弄鬼去。
好在他還算有分寸,“願望”的範圍限製得比較死,而且隻有善念的許願且不超過改變人生線的範圍才有用,不然他今天怕是得爬著退休。
涼宮和樹哼著歌,從人家陽台上蹦躂過,看見一臉驚悚的小妹妹還很悠哉地揮了揮手,頗有怪盜基德風範。
水上澈也有一百個理由可以退休,他現在一點也不急,而涼宮和樹作為本體,解決完事情直接跑路也沒問題——身體都有了,誰還能攔住他似的。
他想通了這一切,便保持著極好的心情蹦躂到高專門口,直接翻牆進去。
結界被觸動,很快就引起了夜蛾正道的警覺,又一次從睡覺中被吵醒的老校長一臉黑氣地走到悠哉逛校園的涼宮和樹麵前,問他:“閣下究竟要做什麽?”
涼宮和樹當時給他們的劇本是自己想成神,此時自然是照著這個演,他淡定地道:“五條悟和夏油傑呢?來找他們敘敘舊,順別解決一下人生大事。”
夜蛾正道:“???人生大事?”
“對啊!超級重要的事情!”涼宮和樹振振有詞,反客為主,“要不我去找他們吧,寢室在哪?”
夜蛾正道現在還能想起那時候第一次跟涼宮和樹見麵,他張口就是吃飯,半點狀態都不在線,現在看……人似乎是變了不少,但脫線一直都在。
這都什麽人啊?一點規矩都沒!
他剛想冷著臉拒絕,卻見五條悟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他親切地摟著涼宮和樹的肩膀,用一種奇怪的蕩漾語氣道:“哎呀,涼宮少年,一會沒見你去整容了?”
“大老遠看,我還以為是哪個美女小姐姐呢。”
涼宮和樹淡定挑眉:“生氣了?我是來找傑的。”
“沒有。”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搭著他的肩,看不出什麽情緒,“現在還叫那麽親近,看來你還是很喜歡傑的嘛。”
“畢竟他是花果山大王。”涼宮和樹說了個冷笑話,“需要某個佛祖來摸摸頭。”
五條悟很少接觸種花文學,沒聽懂他什麽意思,隻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他表麵笑眯眯著,手卻不自覺收緊——
見涼宮和樹一副麵不改色隨便他捏的模樣,五條悟也覺得有些無趣,他“嘖”了一聲,對夜蛾正道揮揮手:“那我們就回去啦!”
夜蛾正道氣不打一處來:“真當學校是菜市場啊?”
涼宮和樹進入結界的反應便說明他此刻已經不再是咒靈,夜蛾正道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還是下意識想要攆人。
五條悟在夜蛾正道抬起手的瞬間,就帶著涼宮和樹一溜煙跑進宿舍,嘴裏還嚷嚷著:“那您絕對是最厲害的菜農——”
兩人跑進宿舍,“啪”得關上門,惹得坐在床邊看書的夏油傑詫異抬眸:“大半夜急匆匆的幹什麽,夜襲啊?”
在高專待了那麽久,每天無所事事,夏油傑反倒找回了讀書時的感覺,跟五條悟打打鬧鬧,偶爾折騰一下學生,倒是也蠻滋潤——不過滋潤算滋潤,大義掛出來了,想放棄可沒那麽簡單。
夏油傑此時也算是騎虎難下,如果他選擇在高專待下去,不僅曾經的下屬會被咒術師慢性消耗,他跟五條悟之間的束縛也會有到頭的時候,屆時才是真的死得透透的。
隻不過比起曾經,五條悟現在的任務更重,外麵的特級咒靈依舊在整活,他經常在加班的路上奔波,並不經常回學校,夏油傑的監管交給二年級學生和夜蛾正道。
這也導致給夏油傑鑽空子的機會,他已經借著一些手段聯係上了盤星教的心腹,隻差一個適當的時機,就可以重新突破束縛,回去當詛咒師。
腦花雖然也有反抗過,但被他壓得更加嚴實,這件事他連五條悟都沒告訴過。
此時看到涼宮和樹出現,夏油傑下意識打起了精神,心中的警惕無限拔高,隻不過嘴上還是保持著一向的平和,如同舊友見麵。
五條悟放開涼宮和樹,雙手抱胸看著他:“說吧,找傑什麽事。”
“那我就直說了?”涼宮和樹眨眨眼,帶著真誠。
夏油傑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道:“你先說?”
涼宮和樹笑眯眯地從身後掏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刀尖在燈光下折射出寒芒,他在夏油傑陡然瞪大的目光下走進一步,輕聲道:“我是來給你開瓢的~”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