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逆—群體警覺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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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顧升榮獨自坐在窗前的書桌上,麵前擺著厚厚的一摞草稿紙,繁複密集的符號在上麵翻騰。

    是真正意義上的翻騰,那些奇怪詭異的字符不斷以著毫無規律的方式在紙張內外起伏。

    顧升榮埋頭苦幹,以十指調控字符的位置。

    而在遠處,宋遠霞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她的行進方式十分怪異,並且行進路線也是標準的直線,像是某種電子元件在巨大的機械盤上移動。

    ……

    列車時間淩晨四點半。

    晚班的家畜們結束了半天的工作,下班了,之後接替他們的則是白班的家畜。

    列車上的家畜勞作時間是兩班,一班十二個小時。

    發條人警員有序地組織交替工作。幾大工廠門口分別站著一隊四名警員。而在家畜們所居住的街道上,也有幾隊警員在不間斷地巡邏。自從前一個月的暴動以來,警員們的巡邏工作就加強了不少,確保大多數的家畜都在直接控製範圍內,避免忽然發生大規模的暴動。

    東區水場,

    幾乎不間斷,勞作了十二個小時的家畜拖拽著疲憊的身軀走出水場的大門,在發條人警員的催促下,從換班通道口經過,接替他們工作的家畜需要一一對應完成後,才能進入水場繼續工作。

    從四點半開始,這樣的換班持續了大概五分鍾後,長長的換班隊伍不知道是哪兒出現了問題,發生了擁堵。

    換班長隊一下子就停下來,出現了脫節。

    一名警員見狀,大聲嗬斥:

    “那裏的人,在幹什麽!不要擁堵!”

    同時,他吹響尖銳的哨子。這種哨音是針對人體結構的,落進人的耳朵裏,會讓大腦釋放紊亂的電信號,產生眩暈感以及全身性麻痹感。

    他這麽一吹,周圍的家畜立馬縮緊身體,捂住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

    像念緊箍咒一樣。

    吹哨警員見著擁堵的那邊依舊沒有恢複秩序,憤怒地踢踏著厚重的皮靴,跺腳走過去。

    “蠢貨,臭蟲,你們在幹什麽!”

    他憤怒地謾罵堵在這兒的家畜。說罷,就要用手中以符文能量驅動的擊破槍攻擊並控製他們。

    但,他剛舉起槍,擁堵的人群忽然在一聲尖嘯之中散開。

    家畜們如同脫韁的,尾巴著火的野馬,驚恐地到處奔跑。雖然被禁止了一階以上的天賦,但這些家畜裏,有著不少一階天賦即是對抗性,對身體強度有增益的。

    他們以驚恐亂跑,立馬就讓擁堵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徹底亂了套。

    “不要踩我!”

    “你他媽的手碰到了老子的屁股了!”

    “雜種,把你的腳拿開!”

    “狗娘養的,你再不躲開,老子掐爆你的老二!”

    “啊!我的手!”

    憤怒的謾罵,驚恐的尖叫,痛苦的哀嚎……

    各種讓人一看就很惱火的表現集中在這一處擁堵之地,換班通道兩旁的欄杆被硬生生擠彎,地下的地板更是出現了明顯的形變。踩踏事件瞬間爆發,剛下過雨,外麵的路上還是泥濘的,濺起的泥水糊得到處都是。

    “啊!老天,混蛋們,快滾!髒死了!”

    鬧哄哄一片,立馬把其他位置的三名警員吸引過來。

    他們掏出腰帶上的擊破槍,對著人群連續設計,並發出響亮尖銳的哨音,暴力壓製騷亂。

    所有家畜不得不立馬趴在地上,捂住耳朵,防止被傷害。

    “肅靜!肅靜!”

    “所有人,不許動!趴在地上!”

    三名警員共同配合,迅速壓製下騷亂。然後,他們向擁堵的地方看去,之前那名發條人警員倒在彎曲形變的地板上,周圍的家畜跟他拉開了距離。

    警員們迅速趕過去,呼喊他的名字。

    “克萊曼斯警員,克萊曼斯警員!”

    倒在地上的克萊曼斯警員並沒有回應。

    一名警員將他翻過來,赫然發現,他脖子處的關節軸承已經斷掉了,帶著彩色油潤的符文溶液淌出來,心髒位置的動力核心,碎得一塌糊塗,胸膛幾乎完全塌陷了下去,頭部也有明顯的形變。

    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

    他身體的核心部件基礎全部被摧毀。而且,每一處被摧毀的痕跡,都能看到腳印。這似乎說明了,他是被活生生踩爛的。

    出大事了!

    三名警員立馬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其中一人大聲說:

    “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許動!”

    另一人則是迅速通過發條人之間的聯絡網,跟蒙西警長聯係上,

    “警長!東區水場發生嚴重踩踏事故,我們一名隊員,遭到摧毀!請求支援!”

    遠在家畜主街區巡邏的蒙西警長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臉色大變。

    前不久的暴動事件可沒有過去太久,遠遠不到讓他們模糊的程度,更別說前兩天上一任典長才自殺了。這可能是新一輪的暴動又來了。蒙西警長清楚,自己的職權,絕對無法完全應付這件事,立馬回複:

    “你們控製好現場,我們馬上趕過來。”

    通知完警員後,蒙西警長又在第一時間聯係了大平台之上城堡裏的加拉赫。

    除了加拉赫本人,其他人聯係典長,都需要經過她這位第一助理,

    “加拉赫小姐,東區水場發生事故,我們一名警員犧牲。”

    加拉赫本來在休憩,這麽一遭事發生,頓時睡意全無,三兩下穿好衣服,也顧不上收拾頭發妝容之類的了。撞出臥室門,踏進長廊,就向典長的書房奔跑而去。

    咚咚咚——

    大力敲門。

    “阿伯特典長,阿伯特典長!發生大事了!”

    喬巡從模擬推演之中驚醒。他是不習慣全身心投入於睡眠的,所以一般都做著其他事。剛才就是在推演,哪種類型的非常物能夠影響催生出社會群體的暴動,而家畜這一特殊社會群體又會被怎樣的方式鼓動。

    他起身開門,

    加拉赫神情焦急,打扮都沒好好打扮,更加顯露出事態的嚴重性。

    她快速說:

    “東區水場發生事故,我們一名警員犧牲。”

    喬巡目露精光,順手從旁邊的立式衣架上取下大衣披上,

    “走,過去看看!”

    兩人步伐迅捷,離開城堡,趕往東區的水場。

    路上,

    加拉赫不安地說:

    “之前也是這樣,從我們的一名警員犧牲開始,斯克林典長就是以此為開端,一步步走向憋屈的自殺的。阿伯特典長,這樣看,他們似乎又要用老方法,不過,節奏明顯加快了,時間間隔被大大縮短。”

    “別著急,加拉赫。任何事,都要好好了解一下才能夠做判斷。”

    “阿伯特典長,我們需要提前想好退路。斯克林典長就是完全沒有退路,才落得那樣的下場的。”

    喬巡問:

    “你覺得我會步他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