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玄機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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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日出有些晚,雖然西京市不是個看日出的好地方,但今天也算是近一段時間來天氣最好的一天了。

    朱孛娘在後山的一處斷崖站著。

    她這副樣子若是被登山者看去了,一定會著急地過來勸她不要輕生。

    但自從汙染危機以來,鮮少有普通人願意到自然區去了。誰都說不好會不會從哪兒忽然跳出來一隻汙染版的兔子。

    見著氣氛不對,立馬開溜的管月剛好在這裏碰到了朱孛娘。

    她們之間並沒有單獨聊過,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聊的也是大眾話題。管月一直對朱孛娘有濃烈的興趣,這位曾經的神仙,是否能解開她的穿越之謎呢?

    聽到後麵腳踩碎石的聲音,朱孛娘稍稍回頭,

    “早上好。”

    管月也穿著古裝,朱孛娘也穿著古裝。

    隻是她們兩人站一起,確實會給人一種時間來到了幾百年前的感覺。這種感覺並非古裝或者角色扮演能夠複現的。

    “早上好。”

    “你沒有跟喬巡一起回去嗎?”

    “一起回去了,但是,我覺得,他跟呂姑娘之間有話要說。我見不得這種氣氛。”

    “為什麽?”

    “悶得讓我喘不過氣。雖然我心知我的目的很單純,你們也並不對我懷以多大敵意,但我仍舊點破這種詭異氛圍的直接原因。”

    “你看得很明白。那為何還是要加入我們呢?”朱孛娘說著,強調,“我不是排斥你。”

    管月施施然點頭。可以感覺到她穿越前也許是出自朱門。

    “我能看得明白,但也會想,如果單單因為我的加入就是他們之間關係崩潰的直接原因。那還是早點崩潰為好。”

    “你真是不客氣。”

    “我不打算做你們的客人,如果可以,我們應該是同伴。”

    “你知道的,喬巡並不真的接納你。”

    管月無所謂的搖搖頭,

    “教練是個有分寸的人,也很成熟。我並無壞心,他最後會明白的。”

    “那你把他想得太簡單了。”

    “這麽說,你很了解他?”

    朱孛娘搖頭,

    “我不了解,也許很少有人會了解。”

    管月並不接受朱孛娘對自己的看法,

    “我始終堅信,隻要我本身是友好的,那以教練的性格,也就絕對不會和我相處得太差。”

    “友好……”

    “你不能懷疑我的態度。”

    “我不懷疑。但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哪裏奇怪?”

    “你像一個亡人,活生生的站著,但滿眼的死氣。”

    管月不太理解,輕輕摸了摸眼睛,

    “不對吧,我覺得我的眼睛很有神啊,也沒有疲勞和血絲。”

    “我了解死亡的味道。”

    “我的好奇心是對的。你說不定真的能知道我是誰。”

    朱孛娘看向別處,

    “如果早知道你會加入隊伍,我也許一開始會選擇單獨行動。”

    “別這麽討厭我。我沒做什麽壞事吧。”

    “我不討厭你。”

    “但你對我說話,總是想撕破我的臉一樣。如果是性格柔弱一點的人,真的會很受傷。”

    “抱歉。我隻是習慣把我所想說出來。”

    “這句話更傷人。”

    “我不打算辯解什麽。”

    “但到底為什麽?”管月眉頭憂愁,“你和教練似乎都覺得我不是個好人。但為什麽,我自己卻無從明白。我明明,真的沒有惡意。”

    “你沒有惡意,我感受得到。對你感到憂慮,是我和喬巡自己的問題,並不怪你。”

    “我能幫忙嗎?”

    “不知道。”

    管月不再說話,她漸漸地有些痛苦,

    難道我真的是個壞人嗎?

    ……

    別墅裏的氣氛,沒有因為喬巡和呂仙儀的分手變得壓抑沉悶。

    呂仙儀不是那種會把人際關係搞僵的人,喬巡也很少在這種事上鑽牛角尖。

    現在的他們,更加像一個冒險小隊。

    比起之前,興許還更加放鬆了一些。

    這也算是比較難得的了。

    之後的時間裏,辛漁充當與外界聯係的情報員,即便住在偏僻的地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外麵在發生著什麽事。

    呂仙儀終於徹底釋懷,自和喬巡重逢以來,第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進化之路上。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喬巡像一座大山,確實可靠,確實是隊伍裏堅實的壁壘,但這座高大的山站在她前麵,會讓她很難看到山的前麵是什麽。

    她也想成為一座並肩的大山。

    喬巡是個好教練,管月也是個好學員。

    跟當初管月加入隊伍所展露出的曖昧感不同,她的確是來專心求教。

    朱孛娘的行為很自由,基本上不會透露自己在做什麽。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對麵的辦完喪事。

    出殯送葬這天,喬巡受江元所托,尾隨著送葬隊伍,一直到後山的公墓。

    “看著自己被埋葬,是什麽感覺?”

    喬巡跟江元之間也聊熟了。

    江元的陰魂在外人眼裏就是一陣看不見的風。

    江元說,

    “其實也沒什麽特殊的感覺,我很難說我到底是不是死了。”

    “肉身死了,意識還沒有。”

    “這種說法,其實每個人本質上都是不死的吧。”

    喬巡搖頭,

    “意識的逐漸崩潰是必然的,不同的是,有的人崩潰的慢,有的人崩潰的快。你現在隻是被一些特殊的力量暫時保護著。”

    “這很費解。”

    “是的。”

    江元和喬巡全程觀看了下葬儀式。

    共和國的人喜歡講傳統,即便火化,燒成骨灰了,也要置備棺材弄個衣冠塚,死了也得安個家,富貴一點的人家還得隨不少陪葬品,給死了的人加點物理意義上的陪伴,給活著的人臉上添點光,心裏買個安慰。

    江元家雖然有別墅,但不算富裕,下葬儀式顯得冷清。

    主要還是人少。

    下葬儀式剛結束,天上就下起了點小雨。

    喬巡笑道,

    “天都為你流淚了。”

    “也許是吐口水。”江元生活態度還是蠻好的,常常調侃自己。

    “要給自己上柱香嗎?”

    “算了,八九十的人了。”

    “那回去吧。”

    一人一魂回到水月居的住處。

    幫手們正在拆喪場,江元的孫子木訥地站在別墅門口,機器人一般跟幫手們逐一告別。有人提著工具離開,他立馬就挺胸抬頭揮手致別。

    上午九點過,人走得一幹二淨。

    偌大的別墅,就隻剩下江悠樂一個人了。

    喬巡和江元一直在觀察,想看看他一個人到底能過得下去不。

    江元一開始的希冀是,隻要孫子知道睡覺,知道做飯吃就行,別墅裏剩的錢,足夠他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了。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一個人生活的江悠樂,居然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