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舉杯邀月(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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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聞聽此言,怔了一下,站起身來,顫抖著下巴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打擾你了。”
說完這話,轉身就要離開,拂袖而去之際,淚掛兩腮悲痛欲絕。
她不怪白長生這麽說,因為一切都是因她父親絕情而起,半點不饒人。
白長生卻是拉扯住了邀月的手臂,沉默了一下,悵然道:
“來都來了,你又能去哪呢?一個女子在北京沒有片瓦遮身,住在這吧,一切都過去了。”
白長生說完這話,邀月也站住了。
沉默了半響,這才回過身來,咬著嘴唇看著白長生道:
“你真的不怪我嗎?”
“我不怪你。”
邀月聽完,喜上眉梢,也不再那般絕望了,剛剛要說些什麽,卻覺得眼前一黑,就這麽軟倒在了白長生懷裏。
“哎!邀月你怎麽了!”
白長生嚇了一跳,看邀月躺在自己懷裏臉色蒼白無光,眉頭緊鎖四肢無力,這是怎麽了?
白長生並不懂醫術,望聞問切也不如皮琵夏那般精絕,但眼下情況粗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體虛乏力而至。
邀月栽倒在白長生的懷裏,白長生瞄了一眼邀月的身子,人怔了一下,有些恍惚,搖了搖頭才問道:
“邀月你怎麽了,別嚇我啊。”
白長生搖晃著邀月的肩膀,過了好半天才讓她醒過來,邀月虛弱地語氣地說著:
“我···我···”
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過白長生已經猜到了,看邀月這般可憐,可能自打她來北京,就沒吃過什麽像樣的飯菜。
這才如此虛弱不堪,想到這裏,白長生於心不忍,心頭絞痛,趕緊把邀月扶好,讓她稍等片刻。
“不用說了,我懂。”
白長生三兩步走到門前,把門推開,朝著外麵做買賣的那夥人大喊了一句:
“裏麵有人餓了!快點上菜!”
嘩啦啦啦!
“來了來了,老爺您嚐嚐我的棗花糕,您最喜歡了。”
“老爺,吃包子吧!”
“老爺這有上好的玫瑰鬆露!”
···
白長生也沒客氣,一股腦全收了下來,這群人可是打著十二分精神呢,但凡有一點需要就會一擁而上。
自然他們也都是“大管家”安排來的。
雖然想著把悅而搶走,但在這之前,悅而還是住在白長生這裏,所以這才好生交代,兩頭討好不耽誤。
畢竟“滿清第一馬屁”的名號不是白來的。
白長生收了吃食,把門一關,一句話都不多說就送到了邀月的麵前。
邀月雖然虛弱不堪,幾欲昏迷,可看到這一幕還是有點茫然了。
“長生他們···”
“你別管,吃就好了,先吃飯,過後再聊。”
邀月點點頭,也沒再說話了,接過白長生遞過來的棗花糕,慢慢吃了起來。
白長生看著舊日的佳人,本是殷實富貴的家境,現如今竟然被害得如此淒慘,怎能不令他惻隱之心抖動。
當初也是因為這一段不了了之的懵懂戀情,白長生才下定決心不要結婚生子。
也沒有對任何人提及,因為這段過往在他看來有些不光彩,有些恥辱的感覺。
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感覺也慢慢淡化了,但白長生還是受到了深遠的影響。
他的第一個心喜的女子,本想著結婚,但卻是那樣的結局,以至於到現在白長生都不能釋懷。
這事情沒有對錯,隻是緣分沒到之前就盡了。
歎了一口氣,白長生站起來讓邀月多吃一點,自己去後麵看看,說完就來到了後院。
剛一到後院,還沒等他跨出門檻,就看到角落裏有三個黑乎乎的人影。
白長生本以為是鬼奴,但轉念一想不對勁啊,鬼奴沒自己的召喚跑出來幹嘛?
一猜就知道怎麽回事了,白長生朝著角落裏一聲嗬斥:
“三個賊羅漢,出來!”
那三個黑影一聽,知道被發現了,也沒再隱瞞就出來了,正是吳老三和呂不辰,居然還有悅而!
“你說你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麽現在也變得這麽是非了!”
白長生恨鐵不成鋼,看來長此以往悅而遲早也要給他們帶壞。
悅而嘿嘿訕笑著,趕緊撇清關係:
“我們是抱著祝福的心態看的。”
“嗯嗯嗯!”
吳老三和呂不辰連連點頭。
早前吳老三扛著呂不辰出來,也跟他說了邀月可能是白長生相好的,呂不辰嚇一跳。
倆人就在院子裏麵研究起來了,吵吵鬧鬧的驚動了廂房裏的悅而。
悅而本來心情很不好,休息了一下午才稍微緩和了一點,也知道自己這事情不是一朝一日能解決的,這就索性放開了心緒。
聽到門外吵鬧,這就出來了,一問才知道是那人畜無害的白長生帶了個小娘子回來。
三個人都起了鬼心思,這才在陰影裏鬼鬼祟祟偷窺著屋內的兩人。
白長生沒好氣也沒追究,悅而這時候走過來:
“也是好事,她來了我也多了個姐妹,能寬寬心,反正看樣子我倆是要住你這了,請出來見見吧。”
白長生聽完這話,搖搖頭:
“她又不是什麽寵物,哪能寬心,看到她我也頭疼不知道怎麽辦,現在她身子骨弱,你想見就進去自己招呼吧。”
白長生說完也沒再搭理三個人了,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現在心思有點亂,不想在這磨煩。
心情有些不好,白長生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快,悅而聽進去雖然大致猜得到但也不好多表示。
“怎麽說話呢這是?”
呂不辰是個老好人,不想美人受委屈,聽白長生話的態度有些埋怨,趕緊湊過來給悅而寬心。
悅而搖搖頭,自顧自說道:
“無妨,是我說話不注意了,可能是他有苦衷,走吧咱們進去拜會一下這個新來的。”
吳老三不知怎麽打了冷噤,新來的?你不也是嗎?怎麽覺得這地方好像有熱鬧要瞧了。
三個人就這麽進了廳堂。
而屋子裏,白長生麵無表情,但眼神有些哀傷,他在回想從前,在想那段不了了之的戀情。
不停地歎息,白長生把衣服解開,露出了肩膀,回頭看了一眼,那肩膀上,還有一道痊愈了的傷疤。
傷痊愈了,可人再也沒能饒過那一天。
···
前因
“什麽?開棺材鋪的?”
邀月的父親突然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手中的茶碗都掉在了地上,他剛剛和白長生見麵,打聽他來曆的時候,白長生直言不諱說了自己的營生。
本來這說媒一類的事情,肯定要媒婆出麵的,但邀月說自己的父親乃是山東人士,還算開明,那些繁文縟節大可不必,上門提親也稍微顯得有些誠意。
而在這之前,老爺子並不了解,也沒見過白長生。
他是開化,但還沒到那地步,要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開棺材鋪的,老爺子說什麽都難以接受。
這事情傳出去不僅掛不住臉,更讓他覺得很恥辱。
眼前這小子眉清目秀,本想著是個什麽舉子秀才,不成想竟是個開棺材鋪的,這可不行,說什麽也不行!
“不行!堅決不行,給我滾!”
老爺子有些氣急了,手中的茶碗也摔落在了地上,茶水潑灑在了白長生的長衫上,讓他倍感尷尬。
“老丈,你聽我說。”
“滾!不許再近我女兒一步!”
老爺子一把拽過來了自己的女兒,不顧女兒哭喊求情的可憐,臉上的胡子都翹起來了,人也扭曲了。
白長生那時候還不知道,老丈是個多麽要強的人,白手起家苦心經營,才有了今天的產業,要他下嫁閨女,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老人把邀月拉過來的時候,稍帶著推搡了一下白長生,白長生摔在了地上,肩膀正撞在碎了的茶碗上麵,刺進了皮肉,讓白長生痛入骨髓。
“嘶···”
白長生捂著肩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麵似鐵青一般難看。
老人憤怒不止,女兒啼哭不休,而地上的白長生經曆了人生中第一次苦痛的折磨。
···
後果
白長生還在發愣,回想著從前,卻聽到門外那廳堂的方向,傳來了陣陣盆碗摔碎的聲音。
尖銳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