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泉中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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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看看你是否想通了,是否願意把你的傳承交給我。”

    “哼!癡心妄想!”

    嚴苛的語氣裏,怒氣鬥勝,這三生泉的奴隸好像是被拘禁在此處的,沒有逃離的可能。

    老人好像早都預料到了會是這樣,歎了一口氣,抬頭看看天,又道:

    “你還要經曆多少磨難才肯低頭?多少年了,多少故人離去了,難道你要背負著枷鎖在這裏孤獨老死嗎?你就不想你的傳承繼承下去嗎?”

    這聲音好像有一股魔力,讓人心神不寧。

    三生泉的奴隸不為所動,寒聲道:

    “將我困在這裏也無用,四個傳承你已經得到了兩個,想當初百裏長屠可也就如此了,你還要怎樣?難道想要融合四門傳承開創無上道統嗎?不要癡心妄想了,你和你的偷天道必將身消道隕!”

    “他是他,他沒能把握機會,但我可以,何況他已經死了,傳承下去的種子我隻需要等待收割就好了。更何況莫歎已經成長起來了,讓我們彼此的傳人互相比試一番倒也不錯。”

    平靜的語氣裏,有著讓人心寒的冷漠。

    “無恥!無恥!無恥!”

    那三生泉的奴隸愈發憤怒起來,但他沒辦法掙脫這份枷鎖,不然早都會掀起一番生死之爭了。

    “確切地說現在我得到了三份傳承,就差一份了,就是你的,可你如此冥頑不靈,我實在很無奈,如果你逼我使用搜魂術來強取豪奪,你知道後果的。”

    這是一種威脅,從平靜的語氣裏說出來別有一種震懾的意味。

    “怕你不成?魚死網破我早都看開了,再者說,誰告訴你我的傳承沒有出路?我可早都播下了種子,就差時間了!”

    這話一說出來,老人勃然變色,趕緊買前一步,大聲道:

    “你什麽時候傳出去的?難道···”

    說完,老人又退步回來,看了一眼泉水,好像在確認著此人有沒有掙脫的痕跡。

    “哼哼,傻了吧?小老兒我告訴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什麽天道,不過是一群禍害罷了,當年楊士要不是輕信你的妄言,也不至於會那般凋零,會有人找你複仇的,你等著吧。”

    三生泉的奴隸說出了舊日的隱秘,好像有些替先哲不公。

    老人聽到這裏,好想勾起了塵煩,有些抑鬱了,他想到了無數歲月前的過往,那犯下的錯,再難彌補了。

    而三生泉的主人好想看出了老人的躊躇不安,用一種勾魂的語氣說道:

    “你知道我的傳承是送到哪了嗎?你過來,我告訴你呀。”

    說話那音兒都帶著鉤子,拉扯起了老人所有的欲望,聽到這話,老人一點沒猶豫,邁了幾步走過來。

    剛一過來,隻看那三生泉的奴隸狡黠一笑,老人心頭一凜,趕緊退步回去,可是已經晚了,三生泉的奴隸暴起身形,突然發難!

    “吼!”

    一聲暴喝,三生泉的奴隸突然從泉水中飛身出來,抖動起了鎖鏈,發出陣陣顫音,掙紮的吼叫,猙獰的麵目,讓人心神俱顫!

    “喀嚓!”

    隻看一道驚雷自天際間突然顯現,直直劈了下來,正中漩渦中間!

    三生泉的奴隸雙手合十,用手腕上的鐵鏈作引,迎接天雷,好像是要借此天怒懲戒妖邪。

    白衣老人勃然大怒,翻身跳了回去,身形很是狼狽,剛才那位置再差分毫,他必定也要受此雷劫!

    “舟不載!你瘋了嗎!妄圖借此天雷破你枷鎖,就不怕被劈死嗎!”

    原來這三生泉的奴隸,叫舟不載。

    白衣老人大喊著,語氣很是急促,也很慌張。

    怎料困在泉中的舟不載迎接雷劫過後,就看到那手腕上碗口粗的鐵鏈好像崩開了幾道裂痕!

    原來他一直用這樣的方式企圖掙脫枷鎖,誰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風險,這麽多年每次這般出手都可謂是千鈞一發。

    雷擊鐵鏈,引入泉底,在這過程中舟不載竭盡全力跳起來,讓手腕保持中空,不去觸碰環壁,身子也暴起淩空,這樣才能避免被雷劫劈到身上。

    就這力道、巧勁、準頭,無一不是拿捏的分毫不差,慢一絲快一點都不行,真可謂神鬼莫測之技!

    而這三生泉,實在也是詭異難當。

    一道驚雷劈閃,迷霧暫時潰散,便也見得清此處地貌,乃是碗口般的形狀。

    此類地貌巧奪天工,縱橫勾勒,蜿蜒成了一處大地縫隙,像是在大地上剜出的一道傷疤。

    又似仙人的一捧清淚,植根於迷山最平整的地表之上,驚奇世人。

    在此處大聲叫嚷或者發出巨大的響聲,則會引發山嘯般的異動。

    層層疊疊的回響抖上雲霄,自會引發天雷憤世,暴雨傾盆,這本是一處天造地設的奇異之地。

    又因泉水長年無波,當中遊離著多少年積攢下來的死水活物,生靈一經浸泡,自然會喪失心智,恍惚三世之間。

    一旦想要從中掙脫,必將引起響動,此時天雷責罰,任何生靈都會萬劫不複,借由此地奇異,可見迷山一隅。

    而當年的舟不載,正是重傷之餘,被眼前的天機老人鎖死在了泉水之中,舟不載每每想要掙脫,都是無可奈何。

    這麽多年以來,沒人知道他經曆了多少險難和試探,這才終於找出了一個逃離的方法。

    一旦出錯,哪怕隻有一次,也必將萬劫不複,可這和永世沉淪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剛才那一道驚雷,舟不載接近全身的力氣,引發下來就是想要將這老人劈死,可奈何還是少了寸步。

    隻能不敢作罷,舟不載再次墜落於三生泉裏,沉淪進去,浮現出一朵朵致命的氣泡。

    每次這樣運力,舟不載都要窮盡全身氣力,雷擊過後全身氣力消散,隻能暫時退入泉中,靠著葦子杆和泉水中遊離的活物苟延殘喘。

    每每浸泡一段時間,為了避免全身腐爛,舟不載又要爬上來,以蜻蜓點水的氣力承載於湖畔花草之上,艱難求活。

    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無數年,舟不載的功夫了得,更是借由此地鍛煉了強橫的肉身,可他還是無法掙脫。

    老人看著舟不載沉淪進了湖水中,兀自叫罵不休,臉上可是寫滿了震驚神色。

    他想不到舟不載會用這樣的方式,和這等的毅力堅持了這麽多年。

    不能再等了,找個合適的機會,一定要搜魂取道!

    本想著現在就出手,但看了看這三生泉無波似鏡的幽深,老人還是搖了搖頭,暫時作罷。

    看來舟不載隻是說個大話,想騙自己上當,他的傳承也沒有離開迷山,這樣就好。

    老人歎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轉身離開了。

    “你我今日相見,已然斷了所有情誼,再臨此地之時,便是你死我活之際,望老友你能珍重。”

    老人的聲音很空靈,彌散在迷霧之中,身形逐漸消散,好像從未來過這裏一樣。

    而那泥濘的地上,留著一道足跡,這麽多年,同樣的路,他走了無數遭,卻從未有所收獲。

    可老人沒注意到,他那踏破鐵鞋才留下的足跡邊上,多了另外幾行淺淺的足跡,無言的印在泥濘裏,倔強,不屈。

    這時代,終於來臨,這時代,不屬於蒼老。

    ···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