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套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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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鴿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其實根本就不抵觸跟可愛的妹子獨處一室。

    他隻是抵觸這種情況發生之後隨之而來的尷尬氣氛而已。

    但是這種尷尬的氣氛,一直都是由王鴿性格之中的“慫”所造成的。

    機會是有的,而且有很多,但是王鴿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把握機會。也許是他自己不想去把握吧。

    自從王鴿回答完馬茹琳的問題之後,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馬茹琳仍舊盯著手機屏幕,看著那畫麵似乎是在跟某個人聊天說話,而且打字的速度很快,具體什麽內容王鴿就看不清楚了。

    而王鴿隻能呆呆的坐在床上,手機放在了外麵的茶幾上忘了帶進來,又不好意思現在出去拿,連個打發時間的物件都沒有,隻能在這裏發呆。

    兩個人沉默了足足五六分鍾,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過王鴿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沉默,畢竟類似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出現了。

    “所以,照片呢?”既然王鴿對這件相親的事情並不知情,也是連哄帶騙給參加了的,那麽兩個人就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了,馬茹琳對王鴿並沒有過多厭惡的感覺,兩個人小時候還算是認識的,雖然這麽多年過去早已經淡忘。

    王鴿苦著臉,“哪有照片啊,馬叔叔肯定是亂說的。”王鴿沒說假話,家裏所有的照片都在客廳電視櫃下麵的相冊裏,而且那個時候王鴿根本就不記得跟馬若琳拍過什麽照片。

    馬茹琳也笑了笑,抬頭指著牆上掛著的吉他,“你還會玩這個?”

    王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裏會玩,隻是買了擺在那裏了而已。”

    “喜歡玩遊戲?英雄聯盟還是吃雞?”馬茹琳又指著自己麵前的電腦說道。

    “四年前的配置,配置跟不上了,什麽都玩不了,隻能看看視頻你刷刷網頁什麽的。”王鴿歎了口氣,這樣看來,他還真的是一個十分無趣的人。

    馬茹琳驚呆了,她已經盡力的想要去找跟王鴿之間的共同話題了。在她的印象裏,王鴿雖然不是什麽說話好聽辦事兒漂亮,腦袋靈光的男孩子,但也不至於是這樣一個人吧。

    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房子沒車,沒興趣沒愛好,人品應該沒什麽問題,可這也有點太木訥了一些吧!

    馬茹琳不是什麽勢力的女孩,並不要求未來的另一半家裏大富大貴,甚至沒有房子和車,隻要人足夠好,兩個人一起努力奮鬥也不是不行的事兒。

    可是唯獨有一點,這人不能無趣,不能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王鴿活的甚至不像是一個同齡的年輕人了,雖然長的也不太像。

    原本馬茹琳還覺得,如果王鴿這個人不是太差,還能說得上來話,可以試著交往看看,但是現在看來,那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但是與此同時,馬茹琳對於王鴿又產生了那麽一丁點的興趣。

    當然這個興趣,並非是她對王鴿產生了什麽感情。

    “王鴿,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咱倆一樣大。你到底是怎麽活下去的?”馬茹琳說話很直,沒有一分一毫的拐彎抹角,她就是想知道像王鴿一樣的人,到底是如何能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她在生活中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人。這已經超過了她的想象。

    其實如果王鴿沒有碰上那些離奇的事情,沒有看到蘭欣被撞飛,沒有看到她的靈魂,沒有看到虛紫,也沒有接受這個關於生死的賭約,他的生活也許會跟普通二十多歲的青年一樣。

    找一份比較輕鬆收入也還可以的工作,攢點錢,買一些自己喜歡的配件升級電腦,尋找當下最熱門的遊戲去玩,在網絡和現實裏麵找一堆朋友,打遊戲他,聽音樂,去聚會,大齡青年找不到女朋友開始相親,最後找一個有感覺的人結婚,過完自己平凡又不普通的一生。

    王鴿的人生之路本該如此的。

    但是一切都因為那個賭約所發生了變化。

    在現在的王鴿看來,什麽燈紅酒綠,什麽遊戲人生,在看透了生死之後都已經變得虛無縹緲。

    一個人失去了生命,又能拿什麽去燈紅酒綠,遊戲人生呢?

    他對這些東西已經失去了興趣,最起碼現在是這樣。其實他有時候也很羨慕那群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最起碼他們還能過著正常的生活。

    要是想體驗這一切,肯定是要等到這件事情在兩年半之後塵埃落定,才能繼續下去。

    對於馬茹琳提出的問題,王鴿真的沒有辦法去回答她,隻能躺在了床上,看著牆皮略微龜裂的天花板,緩緩說道,“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

    “你們的工作不也就是八個小時麽,平時下了班自己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支配啊。”馬茹琳十分不解,繼續問道。

    王鴿搖著頭,“開車很累,到了家吃完飯就想睡覺,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

    王鴿隻是敷衍,其實車隊裏的其他人下了班還是有自己的業餘愛好的,例如徐林就喜歡拽著孫成德一起打打遊戲,雖然很菜但是放鬆一下還是可以的。

    可王鴿就不一樣了,賭約的事情已經占據了他的全部大腦,除了平時上上A島匿名版轉移以下自己的注意力,根本沒有任何放鬆方式,也無暇顧及其他。

    與其說工作的忙碌讓他分身乏術,倒不如說死神和靈魂已經將他完全吞噬。

    這件事,跟普通人真的交代不清楚。

    馬茹琳還是不能理解王鴿的這個狀態,便放棄了詢問,繼續點擊著手機。

    “你呢?生活很豐富吧。”王鴿趕緊結束了話題,反問道。

    “我啊,下了班打打遊戲,逛逛商場,吃吃玩玩樂樂,養個小動物,也算是過的舒服了。王鴿,人要有點追求。你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肯定是不行的。”馬茹琳看著自己的兒時玩伴如此頹廢摸樣,頓時心生憐憫,自己跟他肯定是沒什麽結果了,但不忍看著他就這樣墮落下去,不然非要變成廢人不可。

    馬茹琳覺得這王家叔叔和阿姨人都還不錯,到了晚年可別被這不爭氣的兒子給坑了,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居然教訓起王鴿來,“交幾個朋友,找點興趣愛好,打起精神來,養隻貓,照顧它一下,說不定會好很多。你父母也這麽大年紀了,別總讓他們操心了。”

    王鴿哭笑不得,自己不問倒好,問了沒想到卻牽扯出這麽多麻煩來。他趕緊坐直了身子點點頭,幸好此時門外敲門聲響起,王鴿可算逃過一劫,趕緊去開門。

    敲門的是王鴿的父親王建成,正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王鴿沒動聲色,隻是看著門口馬叔叔夫婦已經在準備離開了,也是,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鍾了,馬叔叔還喝了酒,早該回家休息了。

    馬茹琳也趕緊站起身子,扶住了有點搖搖晃晃的老爹,看是看得出來她父親今天是十分高興的。

    王鴿還沒等王建成囑咐,馬上就套了大衣把客人一家三口送到了樓下,十分殷勤主動,搞的喝多了的馬叔叔異常滿意,馬茹琳的母親也對這懂事兒的孩子有點好感了。

    隻是馬茹琳本人覺得王鴿這舉動有點太過於造作,明明是一個沒有愛好沒有興趣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宅男,還在自己的父母麵前裝乖孩子,想要討好自己的父母,是不是有點惡心了?莫不是這宅男真的對自己有點意思?

    想到這裏,已經上了車坐在駕駛座上的馬茹琳又掏出手機,給自己的閨蜜敲了幾行字。

    原來,馬茹琳在今晚舉著手機,一直是在跟她的閨蜜吐槽今天被騙來相親的遭遇,從進門開始到無趣的王鴿,吐槽了個幹淨,王鴿對此毫不知情。

    但王鴿下樓送人絕對不是想要裝什麽東西,隻是出於對客人的禮貌,這麽大個兒子了還不得給父母漲點麵子?

    更何況,馬叔叔喝了酒,樓道又昏暗無光,本身體重就不輕,晃晃悠悠的不太安全,同行的隻有柔弱的馬茹琳和她的母親,要是馬叔叔摔倒了,她們兩個人合力都不一定能把人給扶起來。王鴿擔心馬叔叔的安全,這才一直跟下了樓。

    馬茹琳沒有注意到的是,王鴿除了用自己的手機當作手電筒打光之外,另一隻胳膊還緊緊的拉住了馬叔叔的胳膊,幫助他保持平衡。

    王鴿把馬叔叔老兩口送上了車,笑著打招呼,關上了後座的門,看向了駕駛座上的馬茹琳,本想囑咐她小心開車。

    可駕駛座的車窗玻璃並沒有降下來,隔著黑色玻璃貼膜王鴿野看不到馬茹琳鐵青的臉色,馬茹琳居然沒理她,車輛一個起步就開走了。

    王鴿望著那排氣管子裏冒出來的煙,還有漸漸遠去的車尾燈,低下頭看著地麵,苦笑了幾聲。

    接下了這個賭約,後悔嗎?

    不後悔!說好了不提這件事的!

    王鴿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快速上樓。

    到了家中,父母早就已經收拾好了餐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而王建成剛才還搖搖晃晃的,現在卻已經十分清醒。家門剛一響,老兩口就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盯著王鴿。

    王鴿後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從掛衣服到換鞋,每一個動作都不自在。

    “爸媽,你們看我幹啥……”王鴿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那個小馬,感覺怎麽樣?在你房間裏麵待了許久也沒出來,聊的不少吧。”趙雪芹率先開了口,拽著自己的兒子來到身邊,讓他坐下。

    “老馬對你挺滿意的,咱們兩家交情深,我跟他可是這麽多年的老戰友,好兄弟,也算門當戶對,你看看這個事兒……要不就先處處?”王建成當過兵,說話直來直去,跟兒子也不愛弄那些虛頭八腦的東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王鴿愣了一下,敢情這老兩口是要結果來了。可自己這個狀態,馬茹琳根本那就看不上自己,但是這並非是馬茹琳挑三揀四眼光高,一個正常的女孩絕對不會容許現在的王鴿成為她們的男朋友,當然,林顏悟那樣的除外。

    這並不能怪馬茹琳,隻能怪王鴿太差勁。但是實話說出來,父母肯定要對馬茹琳和馬家有意見,王鴿肯定是不會冤枉好人的。

    沒辦法,這個鍋,王鴿隻能選擇自己背。

    “我沒看上她。”王鴿低著頭說了一句,不敢直視父母的眼睛。

    老兩口對視了一眼,覺得不可思議。

    “這小馬要臉蛋有臉蛋,要工作有工作,除了靦腆點兒,人還是挺有禮貌的,老馬的家庭教育,性格肯定差不了,你看不上人家哪點?”王建成似乎有點生氣了,語氣很重。

    王鴿並沒有因為父親的怒火而屈服,掏出了已經說過了幾百次的話,“我心裏有人了。”

    “兒子,那蘭欣出了那樣的事,我們心裏也難受,但是你是一個醫療工作者,你想的應該比我們更開一些。生活還是要繼續,說句不好聽的,你等她,她一輩子醒不過來,你等得到嗎?就算醒過來了,她的家裏會同意你跟她在一起嗎?她還會有以前的記憶嗎?她還能恢複生活自理嗎?咱們的家庭條件不好……”趙雪芹皺著眉頭,拉著自己老公的手讓他先別生氣,苦口婆心的勸道。

    其實她的這些話,放到任何一個母親的身上都不是錯,人都是自己的,都隻能為自己的家庭和兒女考慮,等待蘭欣,明顯不是最好的選擇。

    並非是趙雪芹不理解王鴿,而是王鴿從未表達出他到底有多麽喜歡蘭欣。在王鴿的父母看來,王鴿的這個感情隻是一時興起,小孩子不懂事的小打小鬧。

    “爸,媽,這幾年咱們先別考慮這些事了。我就在家好好陪你們二老。就算是讓我放棄,也要給我一點時間去忘記吧。”王鴿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其實最終結果是怎樣,兩年半以後,總要有個結局的。他回了自己的房間,衣服一脫鑽進了被窩,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今夜又是無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