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是王鴿要林顏悟幫忙，可是今天林顏悟卻主動打電話給王鴿讓他幫忙，還是她弟弟的事兒。

    隻不過，凡是能夠讓王鴿幫忙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是什麽好事兒。誰讓王鴿現在是醫院工作呢，跟醫院沾上邊，基本上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幫忙是沒問題，隻要我幫得上……出什麽事兒了嗎？”王鴿小心翼翼的問道，覺得林顏悟的語氣有些著急擔心，卻並不是很難過，估計人沒出什麽太大的事兒，不過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林聰那個小子啊……唉，怎麽說呢，我讓他直接找你吧，估計這會兒快到醫院了。”林顏悟支支吾吾的不肯說，“你別介意，他也是給我來了個先斬後奏，跟我打電話的時候，說是已經在去你們醫院的路上了，非要我跟你說一下，讓你幫忙，我就直接把你的電話給他了，待會兒到了，他會給你打電話的，就十幾分鍾。如果你要出車的話，能不能安排一下熟人什麽的個你照顧著點兒。我這個弟弟……還是有點兒傻。”林顏悟說道。

    王鴿點頭答應，承諾自己中午這會兒應該不會出去，又寒暄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隻是說了半天，王鴿也沒搞清楚林聰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問了幾遍，林顏悟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就是不太肯說。

    人現在還能自己來醫院，估摸著應該不會威脅到生命安全就是了。

    王鴿無奈，隻好邊填寫記錄邊往嘴裏麵扒飯，大概十分鍾左右過後，欠的幾個出車記錄也填完了，飯也差不多吃好了，這手機就十分準時的震動了起來。上麵是一個陌生的湘沙本地號碼，不用說，這肯定就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林聰了。

    王鴿馬上接起了電話。

    “姐夫，你在哪呢？我在咱雅湘附二醫院急診的門口。我姐給你打過電話了吧？你可得幫幫我……”林聰的語氣聽起來跟他姐姐一模一樣，著急，窘迫，還帶著點兒無可奈何的尷尬。

    這一聲姐夫叫的王鴿還是有點兒舒服的，“小林啊……我就在車隊呢，你是什麽情況？”王鴿一想，電話裏麵也說不清楚，不見著真人，林聰怕是不肯說實話，“算了，你別忙了，在那邊兒等我就是了。等我到了再說。”

    室外已經不再下雨，溫度降了下來，算是比較涼爽了，王鴿還是習慣性的拿起了自己的鑰匙和大水杯，跟車隊裏的同事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林聰這小子在急診大廳之中靠近大門口的地方，又怕遇到熟人，又想要王鴿趕緊到來，於是十分緊張的東張西望，看到王鴿之後也不敢聲張，隻是招了招手，湊到了王鴿跟前。

    “抽煙，抽煙。”林聰掏出了一包芙蓉王，拆開包裝。

    王鴿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一把將林聰拽了過來，“走，門外抽去。”

    在他將林聰拉到急診大廳門外的同時，王鴿還注意到林聰的身後跟了一個姑娘，姑娘年紀看起來跟林聰差不多大，打扮時髦，畫著淡妝，嚼著口香糖，一直在低頭玩手機。看樣子她應該是跟林聰一起來的，之前王鴿自己沒注意到而已。

    林聰給王鴿點燃了香煙，王鴿隻是夾在手上也不吸煙，反倒是林聰一口接一口的狠抽。

    “年紀輕輕的，少抽點兒這個，肺癌都是其次，冠心病高血壓有你受的。”王鴿小聲說道，“什麽情況，說說吧。”

    林聰撓了撓頭，看了一眼後麵的女孩兒，好幾次張開嘴想要說話，但終究還是說不出口，王鴿都要忍不住再問一遍了，身後的那個女孩兒卻開了口。

    “我懷孕了，要打胎。”女孩兒白了林聰一眼。

    林聰這才說道，“對，對，打胎。我們都……不太了解，不熟悉流程。去那些小醫院怕被坑，還不安全，所以……”

    “這你倒是想的明白。”王鴿點頭，那些學生打胎半價的大部分醫院，基本上都是不不靠譜的。

    “叫什麽名字？多久了？”王鴿看向那個女孩兒。

    “冉秋。大概……不到兩個月吧。”女孩兒看了一眼林聰，然後對著王鴿回答道。

    王鴿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夏天穿這點兒衣服是什麽都遮不住的，懷孕不到兩個月基本上是看不出來的，女孩兒隻有在進行了無避孕措施的性行為之後，覺得自己沒有來例假，才會用驗孕棒測試一下。那個東西基本上是比較準的，不過還是要到醫院來確定情況罷了，懷孕的時間也隻能大概估算。

    “不到兩個月的話還能做。走吧，我帶你們去掛個號，普通三塊，專家十五，門診窗口交錢，掛婦產科，具體看看是什麽情況，然後再做決定。”王鴿拍了一把林聰的肩膀掐滅煙頭，帶著兩個人從急診大廳來到了門診，中午人少，門診掛號窗口那邊排隊情況還好。林聰站在門診大廳一樓，有些猶豫不決。

    其實在王鴿的印象裏，林聰並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更不是什麽怕事兒的人，而且林聰是十分耿直的，基本上別人告訴他什麽事情，他真的就會去做。隻是年輕人可能自己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兒，有點兒懵逼，不知所措罷了。

    王鴿知道林聰是在擔心什麽，又對他說道，“沒事兒，大夫們都不知道見過多少了，不會多看你幾眼的。這都是什麽時代了，再說了現在隻是做檢查，不一定就要做人流呢。”王鴿看了一眼後麵的女孩兒。“要是雙方家裏都同意，生下來也不是不行。”

    林聰歎了口氣，好像沒怎麽聽進去，掏出現金上前排隊掛號，幾分鍾後人就回來了，王鴿看了一眼繳費單據，十五塊，還是個專家號。這林聰也是舍得給女孩兒花錢的人。

    “走吧，婦科門診在四樓。這邊兒電梯上去。”王鴿指了指前麵，“其實我不在也沒事兒，你們隻需要聽大夫怎麽說，然後自己做決定如何處理就可以了。花不了多少錢，都是明碼標價的。”

    “會疼嗎？人流。”踏進醫院的冉秋終於有點兒回過味來，在到了四樓，坐在冰冷的金屬長椅上等待，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之後，才開始害怕起來。

    “怎麽說呢……疼肯定是要有點兒疼的。吃藥就不說了，那個來的慢，效果也不一定要，無法進行實時監控。現在所謂的無痛人流啊，其實也就是查查生理指標，給你上個全身麻醉，再進行傳統的手術進行流產，過程是不痛苦的，醒過來藥效過了該怎麽疼還是怎麽疼，躺個一兩天，休養一到兩個禮拜，也就沒事兒了。這個東西做多了，可能會對身體有損傷，手術中可能會出現某些失誤，造成子宮病變，不能生育等情況，雖然幾率很小，但這是有風險的，大夫會跟你進行說明，也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你好先做判斷。”王鴿以一種十分官方的語氣說道。

    這個冉秋，應該是就是林聰的同學，甚至是女朋友。隻是看起來跟林聰有點兒不太親近。其實這也能理解，林聰把人家的肚子給搞大了，今天是來檢查的，打胎的，在過程中一點兒都不注意保護措施，也不靠譜，冉秋怎麽可能會給林聰好臉呢？

    怪不得這件事情林顏悟在電話裏不肯明說，原來是這個情況。

    可是王鴿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林聰是直腸子了點兒，但並不代表他蠢。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在自己沒有能力也不能撫養孩子的時候，性和諧愛過程中就算是不用套，那最起碼也吃點避孕藥吧。什麽保護措施都不做，不像是林聰的行事風格。

    當王鴿抬起頭來的時候，冉秋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排序的第一位，他帶著兩個人來到了婦產科第二診室，裏麵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大夫，戴著老花鏡，看著麵前的三個人。她一眼就看出了王鴿身上的救護車司機製服，是自己醫院的人。

    “弟弟和弟妹，勞煩您給看看。”王鴿笑了笑。

    大夫見的多了去了，一看這情況就知道，麵前一男一女稚氣未脫，怎麽看怎麽是學生的樣子，不像是結了婚的夫妻，倒像是小情侶，隻是王鴿那麽說了，大夫也不戳破，這樣大家就都免得尷尬了。

    女大夫進行了一些常規的檢查，該問的就問，不該問的絕對不問，整個過程十分嚴肅，然後開了一些檢查項目，其中就包括最重要的子宮B超。

    開單，繳費，一切看似複雜的流程因為有了王鴿而變得簡單起來。

    B超檢查之前要憋尿，冉秋喝了一大瓶水，過了二十多分鍾有了尿意這才去了檢查診室。B超的檢查結果是當時就可以出來的，基本不需要過長時間的等待。在進行檢查的時候，王鴿並沒有進去，在冉秋的要求下，林聰也沒有進去。隻有冉秋自己看到了B超的影像。

    當冉秋從B超室中拿著結果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是有點兒不好看。王鴿接過了檢查單據，看了一眼上麵的檢查現象。雖然王鴿不太專業，但耳濡目染總歸是了解過一些。

    一個月的時候基本上什麽都看不到，快到兩個月的時候就能夠看到胚胎搏動了。冉秋的時間已經接近了兩個月，藥物人流可能效果不好，如果想要拿掉孩子，還是要采取手術的方式比較穩妥。

    “回去吧，你的情況比較健康，可以把想法跟門診的大夫說一下，她會根據情況給你安排。如果今天沒時間可以明天來，但是你必須要在幾天內做出決定，拖得時間越長，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王鴿對冉秋說道。

    這個女孩兒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什麽過多的情緒，冷冰冰的樣子搞的王鴿很不舒服，老子是來幫忙的，又不是來看你臉色的。

    “要不就生下來吧，我跟你結婚，我養。”林聰看著冉秋說道。

    “他的孩子，你不配養。”冉秋看了一眼林聰。

    這句話說出來，王鴿的腦袋就有點兒亂了。他看了看林聰，有看了一眼冉秋，又把眼神放在了林聰身上。

    “什麽意思，這事兒不是你弄的？”合著自己一直誤會了，這個女的不是林聰的女朋友，林聰也沒搞大別人的肚子。不過聽著這個話，林聰是來陪冉秋打胎的，而且林聰喜歡人家。不過這個冉秋似乎是把林聰當做備胎，找人幫忙好臉也不給一個。

    “她找我幫忙，同學一場……”林聰低著頭說道。

    什麽同學一場啊，明明是給人當了備胎了，還在這想養別人的孩子呢？愛情就這麽容易讓人衝昏頭腦嗎？

    這個情況，王鴿可就忍不了了。我老婆的弟弟也是你能欺負的？這要讓林顏悟知道了，上來就得給這女的兩個打嘴巴，怕是這人流都不用做了，林顏悟能給人打流產了。看來林聰對自己的姐姐也沒說實話。

    “妹妹啊，做人不是這樣的。你看，我弟弟好心陪你來，甚至還找了我幫忙，那就是擔心你，怕你被人騙，怕你一個人出事兒。別的不說，你不謝謝他，總要謝謝我吧。退一萬步講，你是他的同學，見了我好歹也是個長輩，我這又是給你打單子，又是給你跑腿的，你連一聲哥都沒叫過吧？不論是學校還是社會，要講禮貌，懂規矩。你家裏人教過你吧？”王鴿把檢查單據還給了那個女孩兒，然後將身上的收據掏了出來，挨個拍照，因為這些錢全都是林聰給墊付的。

    “姐夫……”林聰拉了王鴿一把。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以前，王鴿肯定也是慫的要死，但是事兒發生在現在，王鴿絕對是忍不了。他一把甩開了林聰。

    “這病你想繼續看，就繼續看，想走也沒事兒，跟他沒關係，以後也少因為這種事兒找他。不過先說好了，單子我的都拍了照，錢不多，但是你必須要還給他。幾百塊還是有的吧。你身份證我也拍了，你要是不還，我也有辦法，幹我們這行的黑白兩道總是認識點兒人的，查查你家裏還是做得到的。找到你家裏人要錢這個是肯定的，是否透露你懷孕的事情這就要看我心情了，這個後果我是沒辦法預測的。懂了嗎？”王鴿說話的語氣頗有點兒社會人的樣子，他不僅僅是在嚇唬冉秋，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做得到的。

    冉秋看著王鴿凶神惡煞的樣子有些害怕，可憐巴巴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林聰想要上前去安慰，卻又被王鴿拉了回來。

    “就是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騙騙小孩兒還行，我見的多了。”王鴿搖頭歎氣，把單子往冉秋懷裏一塞，“剛才那股勁呢，他的孩子我弟弟不配養的勁呢？我多好的一個兄弟啊，我告訴你，你永遠都配不上他！”

    王鴿說完，也不管那冉秋到底作何反應，摟著林聰的脖子就往電梯口走。

    “姐夫……這……”林聰三步一回頭，都是王鴿強行把他的腦袋扭回來的。

    “答應我，別做舔狗。”王鴿揉著林聰的腦袋說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