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社會人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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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兒別讓你姐知道。如果一個禮拜之內那女的沒把錢給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幫你要。”王鴿坐在餐桌前,看著狼吞虎咽的林聰,不免唉聲歎氣。對於朋友,王鴿向來都是能幫的就幫一把,竭盡自己所能。

    更別說麵前這林聰是自己女朋友的弟弟了。這哥們也是傻,人家女的都那麽表態了,連別人的孩子他不配養這種話都說得出來,還死追著不放幹什麽呢。

    感情就是這麽一回事,人家對你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再怎麽死纏爛打都沒用。

    可那個叫冉秋的女孩兒也太不是東西了,沒感覺就算了,自己懷了別人的孩子,還叫備胎過來陪著打胎,連錢都不出。利用別人的感情,是王鴿所最為不恥的事情。

    “就幾百塊錢,算了吧。鬧大了也不好,她也是個學生。”林聰一愣,居然還在為冉秋說好話。

    “你一個學生,家裏賺點錢給你生活費也不容易。誰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你放心,我辦事有分寸,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的。總有辦法讓她還錢,而且絕對不違法。也不會對她的人身安全構成什麽威脅。”王鴿先前一聽林聰還沒吃午飯,馬上拽著他來了醫院外麵的餐館,點了兩個菜,又搞了一碗粉,反正搞手機已經花了不少錢了,不在乎這麽幾十塊,而且看著林聰身上也是沒什麽錢了,簡單的一頓飯還是請的起的。

    “姐夫幫忙,我自然是放心的……”林聰點了點頭說道。

    “還有,以後不要再跟她產生任何聯係了。你這條件,好好讀書,外麵大把的好女孩兒呢,有些事情就要學會讓他過去。”王鴿現在是最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人了。

    雖然比林聰大不了多少,但是他所經曆的事情絕對是林聰無法想像的。

    林聰也不說話,隻是在那裏低著頭吃飯,不停的點頭。

    王鴿提前跟餐館的老板結了賬,心裏盤算著那個女的應該不是什麽善茬,如果那個女的不還錢的話,是找自己的老同學林青,尋求警察的幫助呢,還是去找賈德尋求一下社會陰暗麵的幫助呢,更或者是去找陶米,背後調查一下這女孩子家裏是個什麽情況,然後跟她的父母溝通一下?

    在不知不覺之中,王鴿已經攢下了很多社會資源,在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他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的,等到有需要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

    警察吧……這個東西其實屬於民事糾紛,而且金額比較小,他們懶得管,管也是坐在一起大家調解。而從實際情況上來講,林聰是自願給人家花錢的,基本上不存在什麽借貸關係,不太好處理。尋求賈德的幫助好像也不怎麽合法,要求一個臥底警察以黑社會的身份去嚇唬人,這讓人家賈德怎麽想?

    想來想去,還是找陶米吧,關係最近,查起來也最方便。直接跟女孩兒的父母進行溝通,也好讓她爹媽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別在外麵表現的那麽婊。

    如果她的父母都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那可就別怪王鴿動用其他的手段了。

    正想著呢,塞在耳朵裏的耳機就又傳出了出車任務的聲音。

    “我得幹活去了,飯錢我結過了,你別急,慢慢吃,吃完了該幹啥幹啥去吧。記住我的話,有事兒給我打電話!”王鴿留下一句話,也不管林聰有沒有回複,直接奪門而出。“你姐要是問起來,你就說事兒都辦完了,什麽也別說!”

    剛跑出門的王鴿直接按著麥克風進行回複,搶下了這一次的出車任務,冒著小雨一路來到停車場,直到將車開到急診部的大門口的時候,才有時間掏出手機,給林顏悟發了個微信,讓她不用擔心,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讓林顏悟過多的操心,有些時候選擇隱瞞或許是一種更好的選擇。最起碼林聰也少挨嘮叨。男人嘛,總是惺惺相惜的。

    宋平安和田雨晴急急忙忙的從急診大廳裏麵出來,上了王鴿的車,這才上班半天,兩個人看起來就有些疲憊了,看來今天醫院裏病人還是比較多的。

    “好久沒坐你的車了。”宋平安一上車,精神狀態明顯好了不少,但王鴿看得出來,他這是在強打精神。

    王鴿現在隻要以看到宋平安,馬上就想起了前段日子接診的那個失憶的年輕女孩兒。他還記得那個女孩兒叫做徐倩,宋平安這個大齡單身青年一看人家那姑娘眼睛都直了,經過檢查和診斷,最後女孩兒被確診為腦部腫瘤。那會兒宋平安發誓,一定要讓這個女孩兒活下去。

    不論是出於喜歡也好,愛情也好,出於一個醫生對於生命的不舍也好,宋平安都在努力著。

    然而並不是大夫說病人要活下去,就一定能活下去的。王鴿後續沒有再繼續關注那女孩兒的消息,聽說好像是直接在雅湘附二醫院住了院,由於身上有醫保,家裏雖然不是什麽富豪家庭,但起碼算是個小康,住院治病還是治的起的。

    隻是這個病,不是有錢就能治得好的。

    “那個姑娘……情況怎麽樣了?”王鴿問道。

    不提這個倒還好,提起這件事來宋平安就發愁,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兒,到頭來卻得了這種病,這種感覺並非誰都能體會得到,也根本無法理解。

    “多方確診,惡性腫瘤。原本定的今天手術,但是身體條件太差,延後了。”宋平安心裏明白,當時女孩兒看起來可能沒什麽事兒,可是檢查出來住進醫院之後,簡直就是病來如山倒,不僅原本的失憶沒有恢複,反而還會偶發癲癇、抽風、昏迷等症狀。腦部腫瘤的位置非常危險,甚至壓迫到了腦幹,也就是說這個腫瘤如果發作,會直接影響到徐倩的心跳、呼吸、血壓等基本生命條件,稍有不慎人就沒了。

    在進行手術之前,徐倩也進行了幾天的放射性療法和化學藥物療法,可本身腫瘤就在腦袋裏,藥物和放射源對於人的傷害和刺激是十分巨大的,甚至要高於很多其他藥物的副作用,短短幾天之內,原本一頭秀發還能綁起馬尾的運動型女孩兒就成了病秧子,吃不下飯瘦的不像樣子,頭發也都掉光了,可好在徐倩的心裏素質比較好,一直在扛著。

    宋平安作為一個急診大夫,本身把病人交給門診住院腫瘤科之後就應該不再過問,可是他畢竟是喜歡那個姑娘,一有時間就往住院部那邊跑,跟大夫們討論病情,陪著女孩兒聊天散心,讓他堅強起來。

    一來二去,徐倩也知道宋平安對自己是個什麽心思了,但是沒有任何反感。

    而女孩兒的家裏人早已經來到了醫院照顧她,對於宋平安的數次造訪也不表示任何的反對,這兩個人有戲,大家心知肚明,現在看來,疾病成為了他們之間的唯一阻礙。

    這個阻礙是致命的。

    “徐倩的父母都來了,可是……”宋平安歎氣搖頭,老天爺怎麽就這麽不公平呢?

    王鴿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讓虛紫去查查這徐倩到底還有多少陽壽,到底會不會在短時間內死去。但是虛紫肯定不會幫他查,也肯定不會告訴他。這屬於絕對的違規行為。他多麽想告訴宋平安,徐倩肯定沒事兒,陽壽還沒耗完,還有好幾十年的活頭,不要讓他再這麽擔心,遭受折磨和煎熬。

    可是誰心裏都知道,頭部的惡性腫瘤的治愈率很低,就算是十分幸運的存活了下來,下半輩子也要整天捧著藥罐子生活。生活質量根本沒有辦法保證,身體時常處於虛弱的狀態,沒有什麽自理能力,也幹不了工作,這對於任何家庭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壓力。

    與此同時,徐倩和他的家裏人還要整天擔心,惡性腫瘤細胞會不會轉移到其他的內髒。一旦轉移,那就沒有幾天活頭了,第二次治療的效果,肯定不會比第一次治療要好。

    宋平安現在所承受的壓力是無比巨大的。別人怎麽勸都沒用,隻能靠他自己撐下去。

    由於女孩的病還沒好,現在還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而且在手術之後,女孩頭部的腫瘤移除,就算能夠活命,她的記憶一旦恢複,還不知道能不能夠記得住宋平安這個人呢。

    “宋大夫,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你救了這麽多人,老天爺絕對不會那麽對你的,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道理的。”王鴿說道。“算了,不提這件事了,也是我不好,讓你難過了。小田,現場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年輕人,二十多歲,是芙和諧蓉區公安分局那邊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然後又轉到了我們這裏。說是被人打了,現在動不了,要叫救護車過去看看。”田雨晴也覺得先前的話題確實有些沉重,一聽王鴿要詢問情況,趕緊脫口而出。

    “被人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大中午的,打人的也不嫌熱。”王鴿看了一眼車載導航上麵的定位,顯示是在一所大學裏,名字比較長,是個什麽職業學院,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學校,應該是個三本或者專科學校。

    “人情況怎麽樣啊?”宋平安幾乎是在瞬間,就從剛才沉悶的情緒之中脫離出來,遇到工作當然還是以搶救病人為重。

    “不太清楚,電話裏麵沒有詳細的說。隻是說讓我們趕緊過去。”田雨晴說道。“估計,附近派出所的人正在現場呢。”

    王鴿點了點頭,醫院和派出所的人,還有消防局的消防戰士們經常會出現在同一個地點。哪裏有緊急的事情,哪裏就有他們的身影,跟兄弟單位的人合作,王鴿早已經習慣了。

    好在定位的地方距離醫院並不是很遠,盡管現在處於中午的高峰期,王鴿還是發揮了它極致的駕駛技術,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之中輾轉騰挪,見縫插針,反正腦袋頂上亮著警燈,車輛還不斷在鳴笛,既然車輛有特權,那就應該把這種特權用到最恰當的地方,他隻用了十分鍾,就抵達了大概九公裏之外的學校裏麵。

    中午的時候校門大開,保安並沒有對救護車進行阻攔,先前學校裏麵出了事兒,就是保安報的警。有不少學生在校門口進進出出,先是來了派出所的警車,後麵又來了醫院的救護車,是個人都知道學校裏麵除了事情,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但還是有人舉起了手機,拍攝著救護車進入校園的畫麵。

    根據導航的指引,王鴿駕駛著救護車來到了學校操場旁邊的公園附近。這裏圍了一圈人。

    雨過天晴,太陽又從雲彩之中冒了出來。室外的溫度瞬間飆升,腦袋頂上的大太陽並沒有讓圍觀群眾們的興致減弱,人都一樣,不論是大學生還是大媽,出了事兒,總是願意多看幾眼的。

    王鴿推門下車,太陽晃的他睜不開眼睛,幾乎在一瞬間就冒出汗來,他抹了一把額頭上麵的汗珠,幫宋平安把推車抬了下來。

    醫生和護士其實是最熱的,無論在什麽季節什麽時候,他們總是要穿白大褂,戴著帽子和口罩,哪怕是這種炎熱的天氣也不能脫。

    “同學們讓一下,大夫過來了,給我讓條路。”王鴿一邊推著車子,一邊對著圍觀群眾喊道,從人群之中擠進了事發現場。

    公園道路旁的一棵大樹下麵,坐著一個年輕人,身穿黑色短褲和短袖T恤上衣,捂著腦袋滿臉喪氣,旁邊還蹲著一個年輕男人,好像是他的朋友,兩個人在說著話。

    做事的那個人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右側,不難看出,指縫裏麵有些許血跡。隻是王哥看著這受傷男子的發型確實感覺有些尷尬。

    他的發型大概是十年之前被稱為殺馬特的那種。

    而兩個民警則是滿頭大汗的在詢問著樹下站著的兩男一女,女孩好像剛哭完,臉上還掛著淚珠,兩個男的義憤填膺,一直在跟警察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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