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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曹山也是有點兒犯難的。

    現場兩個病人，一輛車。

    一個病人需要馬上洗胃，並且送到醫院通過藥物進行安眠藥類鎮定劑的中和，盡可能阻止藥物繼續被身體吸收。

    另一個病人則是需要馬上輸血，並且通過手術止血，現場的代血漿撐不了太長時間。而無論在這裏還是在車上，都不具備手術的條件。

    按照常理來說，兩個病人誰輕誰重還真的有點兒不太好分辨。

    可是作為一個大夫，雖然說起來難聽一些，曹山卻必須判斷這兩個病人，哪一個的死亡幾率更大一些。

    誰比較容易死，誰就先走。

    在仔細的檢查了躺在床上女病人身體情況，並且根據檢查結果確定的確是安眠藥中毒之後，曹山終於做出了決定。

    “去車裏拿洗胃的東西，現場洗胃，開放靜脈通道。百分之十葡萄糖，生理鹽水各二百五十毫升，快速靜滴。”曹山說道，“待會兒我先走，你留在這裏，等下一輛救護車過來，看著點兒病人的情況，持續洗胃應該撐得住。”

    這小兩口肯定是有一個人存在失眠的情況，所以大夫才會給開這麽多安眠藥，足足一瓶。

    現在去藥店裏，別說是這一大瓶了，在沒有醫生處方的情況下，銷售人員連一片都不會賣給你。

    就算是有處方，理論上來說輕度失眠和去精神科沒幾次的人，大夫是不會給開這麽多的，少的給一兩片，多的給一板。像這種一開一瓶的情況，要麽是病人存在抑鬱症的情況。

    要麽就是長期失眠症患者，省得麻煩來回來去的跑。

    可曹山沒看見處方，沒有辦法確定到底是誰患有失眠的症狀，也不知道這個女病人到底吃了多少安眠藥，人在短時間內昏迷了，應該吃的不算少。

    他倒希望這安眠藥本身就屬於女性病人，最起碼吃的藥多了，本身還會有一定的抗藥性。

    抗藥性這個東西，在正常情況下作用於人的身上，可能僅僅會使藥物沒有辦法達到預期效果，或者是藥物效果減弱。

    隻是曹大夫也知道，這大概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在這種大劑量服用藥物的情況下，抗藥性不會使人體減少對藥物的吸收，作用等同於零。

    田雨晴動作很快，上樓下樓來回隻花了五六分鍾的時間，並且把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拿了過來。

    “直接在這裏洗胃，去衛生間拿個水盆，時間隻夠做一次，下次就交給你在這裏來看著了。”曹山說道。

    王鴿則是一邊給急診部打電話，一邊跑出去了衛生間，隨便拿了一個大號水盆過來。

    如果是通知指揮中心，那麽中間還是有一個環節，必然浪費那麽兩三分鍾。直接通知雅湘附二醫院急診部就沒有那麽麻煩了，待會讓車隊直接把車弄過來，把人接走。

    王鴿不但通知了急診部，還打了報警電話。

    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還不知道這兩個病人的具體姓名，年齡，是否有疾病史和藥物過敏史等。

    房東和鄰居似乎能說的出他們的姓名，但是了解的也不太清楚。隻能通過報警來尋找家屬，最起碼都需要住院治療，這大半夜的，哪找誌願者去？要是待會兒去了醫院，亂七八糟的手續還是得麻煩王鴿，隻不過跑一個人也是跑，兩個人也是跑，一起去就是了。

    讓王鴿比較放心的是，到現在他還沒看到任何死神和天使的蹤跡。根據曹山的判斷，兩個病人雖然有一定的生命危險，但是現在看來暫時還死不了。

    像這種情況是不符合死神的追擊標準的，但是卻很符合天使們的符印標注。

    身上有疾病，靈魂狀態不穩定，是十分容易被入侵的。

    連天使都沒來，這是否意味著天界的計劃被地府獲取之後，不再打算繼續執行下去？

    在等待的時候，王鴿就這麽胡思亂想著。早上的動作不可謂不快，清理消化道，下管，生理鹽水灌入，對胃部進行清洗。

    第一次清洗還沒結束，曹山就等不及了。畢竟在這個過程之中那個被刺傷的男病人一直在出血。

    那把刀是把主廚刀，在家中廚房十分常見，除了平時不小心切到手之外，作為凶器也是十分危險的。

    刀身較長，麵寬也不窄，而且異常的鋒利。那長度要是完全從正麵進入人體，估計是能捅個對穿的。早上在檢查男病人身體的時候，隻能大概判斷了一下病人的傷口深度，情況比他想的要好很多。

    發生這種情況有可能是二人在爭執的時候，小心造成的，絕對不是衝著殺人去的。如果是一心想弄死對方的話，不可能控製刀身進入身體三分之一後就馬上拔出來。

    “你一個人搞得定嗎？”曹山問道。

    “沒啥問題。有問題也沒辦法啊。”田雨晴滿臉無奈。

    “我這裏已經聯係好了，車隊的人待會兒就到。”

    “抬人，走。”曹山一聲令下，兩個人就小心翼翼的把病人的身體抬到了擔架推車上，門口的房東見狀馬上過來幫忙。

    另外兩個女孩子有點害怕，畢竟地上身上都是血，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

    這兩個女孩兒心裏不太舒服，要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們還是過來勸說，估計情況可能不會變成這麽糟糕。不過這也怪不得她們，平時都沒事兒，就今天出的事，誰也不能未卜先知。

    “你們兩個，要是沒什麽事兒，就趕緊回去休息吧，這裏也幫不上忙。”房東老哥說道。

    兩個女孩兒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離開了。房東說的沒錯，現在不添亂就已經很好了。

    “我在這裏呆著吧，待會兒沒準還能幫上什麽。”房東說道。

    王鴿點頭答應，也沒再多囉嗦，火速送病人下樓，然後上車。

    “按照道理來說，出血並不是很多，而且強勢不是很嚴重，本來不應該造成昏迷的吧？”王鴿又看了一眼病人的狀態。

    正是因為這個男性的病人昏迷了過去，讓女病人以為自己殺了人，所以才要尋死。

    “沒錯，血壓的確拉的住，可能是這個人之前沒有受過什麽大傷，劇烈的疼痛會讓人產生應激反應，暈過去可以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行為。人整體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我估摸著待會兒到了醫院就該醒了。”曹山說道，一邊說著一邊給車上的病人進行吸氧和心電監護。

    與此同時，王鴿的救護車也剛剛起步，曹山話音剛落，別人居然真的醒了過來。

    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好像還有點兒懵，似乎還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過了幾秒鍾才想清楚。

    “我老婆呢！”他想掙紮著坐起來，好像一時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病痛。

    “別動！你受傷了！”曹山趕緊把人給按在床上。

    然而疼痛阻止一個人行動的效果比別人更好一些。病人剛一動彈就感覺到了來自於腹部的劇烈疼痛。他斷定自己的老婆出了事兒！

    其實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己在家裏受傷，還是老婆不小心弄的，就算是人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救護車上了，他老婆也應該在車上才對。現在車上除了一個醫生和一個司機，已經沒別人了。

    “你記得發生了什麽事嗎？”曹山問道。

    “記得。”病人點頭，“我沒有那麽清楚，她到底怎麽樣了？”

    王鴿覺得這人簡直神了。他的妻子服藥是在他昏迷之後，這都能猜到出事兒了嗎？

    曹山覺得這個病人的狀態還算可以，因此選擇說了實話。“在你昏迷後，服用了大量安眠藥自殺。好在在發現的比較及時，現在已經在現場洗胃了。”

    “現場？在家裏？”病人一愣。“怎麽不趕緊去醫院啊！你們回去，先送她過去！”病人一聽就急了。

    “你別著急，我通知我們醫院那邊了。由於過來的時候隻通知了有一個病人，誰知道打開門，兩個人都躺在家裏，還是你們房東給開的門。要是沒有他，估計這事兒就懸了。”前麵正在開車的王哥回答道。

    “你先別激動，先送你是因為我判斷你的情況更加嚴重。現場還有護士呢，車都在路上了，不會出事兒的。”曹山說道。既然病人已經醒了，曹山還是想讓他盡量的保持清醒，在路上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怎麽吵起來的？還動了手啊。這個事兒我估計要通知派出所的人過來解決了。”曹山說道。

    “嘿，也不知道是感情太好還是感情太差，談了幾年戀愛結婚，結果才發現接受不了對方的一些小毛病。”病人有些無奈，說話也是有氣無力，這裏麵的事情，跟別人也說不清楚。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說過不了就離，道理是這個道理，我們也去過幾次了，可是真到了那個節骨眼兒上，兩個人就都舍不得。”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了解她的。她也擔心你。”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曹山不是那清官，也是什麽情感谘詢專家，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與病人之間的談話隻是為了保持病人的清醒。因此他隻會說出他最直接的觀感。

    “這話怎麽講？”病人愣了一下。

    “你知道，隻要是你出了事兒，隻要睜開眼睛，她肯定會在你的身旁。她沒在你身旁的情況，你就知道肯定是她出了事。當然你也知道她性格偏激，容易出事。”曹山話說完，病人思考了很久，一直沒有說話。

    “有的事兒吧，要磨合。接觸的那幾年，肯定是積累了一些東西。新的東西添加進來肯定是有陣痛的，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算了，這也沒辦法。都要靠自己。”曹山其實說不出什麽大道理，隻是有感而發。

    他現在也有說這些話的資格了。畢竟在車裏的這三個男人之中，他的年紀最大。

    三個男人，屬於三個不同的年齡階段和感情階段，感受當然各有不同。他們都在回味著剛才曹山說的那些話，王鴿覺得這些話有意無意是說給自己聽的。

    救護車很快抵達了醫院，在別人被推入第三急診室之前，王鴿這邊接到了車隊同事的消息，他們已經抵達事發現場，並且將女病人帶上車，在回醫院的路程剛剛開始。

    目前病人情況暫時穩定，洗胃及時，效果很好。由於在車輛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得知病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大夫是帶著特效解毒藥過去的。

    在將這個消息轉告給男性病人之後，王鴿發現他的情緒明顯穩定了很多。

    “輕度抑鬱，失眠，已經很長時間了。我不該跟她吵吵的，主要是我的問題。”男病人略帶愧疚的說道。

    王鴿沒說話，現在說這些可沒啥用，他轉身就去給病人辦手續去了，直到二十分鍾之後病人家屬到了醫院，並且找到了他，這才走出了急診部的大門，將救護車開回了停車場裏麵。

    辦公室裏，中班的同事們正在準備下班，與已經打卡上班的晚班同事進行了交接。

    時間馬上就要到夜裏十二點了。王鴿期待著，千萬不要發生什麽變故，千萬不要！

    目前地府世界還沒有徹底改變天界想要統治整個世界的想法，或者說還沒有讓他們真正的感覺到挫敗。

    地府隻能根據現階段天界的每一步動作盡可能的阻止他們，不讓他們成功。

    想要徹底讓他們失敗，估計隻有兩個方法。第一，通過某種途徑天界知道，統治世界作為唯一的事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無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做到。

    第二，幹掉他們的神，也就是玉皇大帝。

    王鴿還從來沒有見過玉皇大帝，冥冥之中他總覺得自己會跟玉皇大帝見上一麵。

    不知道時間，地點，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會跟玉皇大帝見上一麵。

    掛鍾的指針慢慢指向午夜十二點，王鴿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林顏悟的名字亮在了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