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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如是一邊衝洗一邊回頭對著俞白說道：“我原本沒覺得它髒，在聽到它的名字之後我就覺得它髒了。”
    俞白繼續開導:“其實蟑螂真的不髒的，而且相反，蟑螂可愛幹淨了。世界上沒有一點疾病的傳播是來自於蟑螂。”
    花如是好奇問：“那你看見了蟑螂會怎麽樣？”
    俞白回答的理所當然：“踩死。”
    花如是：“……”
    然後。
    花如是似乎懂了一點，於是朝著俞白殺氣騰騰地點了一個頭，氣衝衝的回了房間。
    她馬上把它們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殺了。
    俞白感覺有點不妙。
    但是花如是的房間門關了，他進不去。
    行吧，他會在床上為那群蟑螂默哀的。
    ……
    第二天一早，花如是就起了。
    去人家裏做客，總是要起得早一點的。
    但是俞白奶奶比花如是起得還要早。
    大概是六點多鍾，花如是穿過行廊走到庭院門口，看見俞白奶奶在掃門前的落葉。
    花如是上前幾步想要幫忙，倒被奶奶給拒絕了。
    俞白奶奶笑眯眯的，活幹完了就坐在在門檻上歇了一會，然後問花如是：“這天還沒亮呢，怎麽起這樣早？”
    花如是打了一個哈欠，也坐在了俞白奶奶旁邊：“睡不著了。早起對身體好。”
    俞白奶奶則道，“這樣就很好，不像俞白，俞白就很懶，他天天睡到十一點。”
    花如是低咳一聲，決定要維護一下俞白光明偉岸的形象。
    於是花如是張口說道，“俞白一天天工作可辛苦了。經常七點鍾趕過去上班，晚上十點多才回來。”
    俞白奶奶全然不信花如是的鬼話，很顯然她已經看透了俞白的本質。
    “他今天至少得睡到十點鍾。”
    “我昨天就看他兩點了還抱著一個手機玩！”說著俞白奶奶又嗔怒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說那個手機有什麽好玩的！都是當老師了，又這麽大年紀，為人師表的，能不能給學生們當個表率？”
    花如是：“……”
    俞白能有多大年紀呢？
    花如是很心虛，不敢說話，話說她昨天晚上也追劇追到了四點鍾。
    熬到這麽晚，真是不應該呢。
    以後一定好好反省自己。吾日三省吾身。
    花如是又陪著俞白奶奶嘮了回磕，聊出了俞白小時候的不少糗事。
    老年人喜歡絮絮叨叨。
    花如是雖然年紀很大，但是她還不老。
    俞白奶奶說著，花如是耐心聽著。
    她講的是這裏的方言，雖然顧慮了花如是，已經盡力地把方言轉化成了普通話。但是效果不太好，半方言半普通話夾雜著，聽得花如是有一點迷糊。
    七八點，老爹也起床了，依然是穿著他的那身綠色軍大衣，手裏拿一個搪瓷杯，裏麵大概裝的熱水。
    見俞白老爹也起床了，於是俞白奶奶也起身去廚房做早餐去了。
    俞白的就不用做了，反正他也起不來了，等他起來吃中飯吧。
    花如是起身給老爹打招呼。
    老爹笑眯眯的給花如是問好，然後又神神秘秘地招手讓花如是過來。
    於是花如是往前走了幾步。
    老爹讓花如是伸出手。
    花如是掌心朝上。
    下一刻，一隻皮肉枯槁的手就從綠色軍大衣的兜裏窸窸窣窣地掏出了一把什麽，然後老爹又把這把東西交給了花如是。
    東西很多，有點接不住。
    花如是下意識地把左手覆蓋再右手上籠著，再定睛一瞧。是冬棗。
    “我剛從樹上打的，”老爹的語氣你有一點得意，“你吃完了也可以讓俞白去給你打。”
    把棗子給花如是，老爹就轉身走了。
    忽的老爹又折回來，囑咐的語氣，“這沒洗哈！吃的時候記得要洗!
    以前俞白還小的時候，他就喜歡從兜裏拿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給俞白吃。
    現在俞白長大了，也用不著他。
    .
    早餐吃的水餃。
    吃早餐的時候沒有俞白，所以總讓花如是感覺有點尷尬。餐桌上很安靜，俞白老爹依然是酌了一杯小酒細細的品。
    花如是吃水餃，大嘴一口一個。
    俞白奶奶眼神古怪地看了花如是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麽。嗯，吃的多有福氣！別像別的小姑娘一樣，瘦不拉幾的，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
    不過花如是也確實是挺瘦的。
    還是得讓她多吃一點。
    這般想著，俞白奶奶見花如是碗裏的水餃要吃完了，立刻起身拿過花如是的碗。
    “啊？”突然出現的一隻手吸引了花如是的目光，花如是的視線隨著俞白奶奶的動作而不斷抬高。
    俞白奶奶笑了笑，溫柔道：“我去再給你添一碗！”
    花如是有點不好意思，“不太好吧？”
    “沒事。”俞白奶奶道。
    兩人正說話間，俞白就踩著樓梯下來了。他衣服還沒換，穿的睡衣，一邊走一邊打哈欠。是沒睡醒的樣子。
    能讓俞白這麽早起來，這是俞白對他過來這裏第一天的尊重。
    他們家的樓梯是木質的。踩在樓梯上會有沉重的腳步聲，聲音悶悶的。
    花如是有點不忍心去看俞白了。
    他這幅沒睡醒的樣子總讓花如是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摔下去。
    俞白一臉倦容的走了過來，聲音很疲憊：“奶奶，還有早餐不？”
    邊說還一邊打了個哈欠。
    俞白奶奶：“……”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看見他這沒朝氣的樣子就生氣！
    俞白奶奶把花如是的碗往俞白手裏重重一塞，“鍋裏有！自己盛去！順便給小花也盛一碗去！”
    “噢。”俞白乖乖應了。
    花如是：“……”
    花如是有點尷尬，然後指了指已經出去的俞白，落下一句。“我去看看他。”
    廚房裏。
    鍋裏已經沒盛多少餃子了。
    勉強撈出一碗之後，俞白在思考他應該做什麽。下一碗麵條吧。
    俞白是絕對不肯苛待自己的，他要往麵條裏放很多肉。
    考慮下多少合適的時候，俞白轉頭問了站在那邊的花如是一句，“你吃不吃麵條？”
    “啊？”花如是扭捏了一下，扯著衣服說道，“可是我已經吃了一碗水餃了。”
    俞白：“……”
    扭捏個什麽勁？
    俞白側眸奇怪問道：“所以你是吃不下了嗎？”
    花如是抿抿唇：“你家人應該不會嫌棄我吃得多吧？”
    俞白又問：“那你要是不吃的話我就少放一點。”
    “不。”花如是立刻拒絕，然後抬頭看著俞白正經表情，“我還能吃。”
    俞白：“……”
    這不就得了。
    然後俞白把他剛剛撈出來的那碗水餃交給花如是，讓她給老爹端過去。
    他剛剛過來的時候看了，老爹在喝酒，應該是還沒有用早餐的。
    俞白又問道，“你出去問老爹他們吃不吃麵條。不吃的話我就煮咱倆的就行了。對了，記得順手從冰箱裏給我拿出兩個雞蛋來。還有冰箱裏昨天晚上吃剩的肉，也一起端過來。”
    “好。”花如是乖乖點頭，然後就一路小跑過去問人了。
    最後花如是得來的結果是不吃。
    俞白奶奶說她飽了。至於老爹，那一點水餃也足夠了。早餐不能吃太飽。
    行。
    俞白有了思量，先把鍋裏剩下的水餃給撈起來。然後洗鍋下麵條。
    花如是眼巴巴地站在俞白旁邊等著麵條熟，俞白的手藝她是信得過的。不愧是俞白。
    麵條煮完。
    兩人各自分了一碗麵條。麵條上還擺了很多鵝肉，是昨天沒有吃完的。
    花如是直接端著碗就在廚房吃了起來。
    吭哧吭哧。
    很燙。
    俞白道，“去正廳裏吃啊，怎麽在廚房就吃起來了？”
    俞白說話的時候，花如是筷子上的麵條還沒嗦。
    兩三口迅速下肚之後，花如是才搖頭：“不。”
    拒絕的話說完，花如是迅速把麵條三兩口扒完。吃完了，連同麵湯和碗一起放在一旁的桌上。
    俞白：“……”
    至於這麽狼吞虎咽嗎？
    俞白剛想說話，就聽得花如是理直氣壯地解釋道，“我要是去正廳吃那就會被他們看見，然後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吃的多。我在這裏吃他們抓不到證據，相當於我還是什麽都沒有吃。”
    花如是握緊了拳，正義凜然道：“我要維護我的光明形象。”
    下一秒，一陣腳步聲。花如是立刻就把她吃完的碗往俞白那一推，驚奇道，“呀，你怎麽把我的份也吃了！俞白，我還沒吃呐！”
    俞白：“……”
    俞白頓感不妙。
    可是俞白奶奶已經走了進來。很顯然，她已經聽到剛才的話了。
    俞白看了看奶奶，再看了看花如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幹嚎道：“奶奶，你聽我解釋！”
    但是已經遲了。
    俞白奶奶把俞白一頓臭罵，然後再勒令俞白再給花如是下一碗。不僅如此，還要罰俞白把今天的碗全給洗了。
    整個挨罵的過程當中，俞白一直十分幽怨地看著花如是。
    要遠離壞女人。
    挨完罵，等等俞白奶奶走了之後，俞白動手去掐花如是的脖子。
    花如是沒敢反抗，乖乖受死。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俞白：“……”
    玩鬧一番之後，俞白再問，“說真的，你要是還想吃的話，那我再下一碗。”
    “我不吃。我吃飽了。”
    然後花如是晃晃腦袋，走了。
    哦，對了。
    花如是想到了什麽，然後又折返回來。從兜裏掏出一把冬棗交給俞白，“是老爹給的。我洗過的，你當飯後水果吧。”
    ……
    吃完飯，花如是就出門去找人嘮嗑去了。
    俞白沒有去，他要留在家裏幹活。
    想來，他昨天帶花如是去過這裏，農村巴掌大點，花如是她總不至於走丟了吧？
    老爹也沒閑著，吃完飯就出去找人下象棋去了。老年人就這麽一點消磨時間的事做。
    家裏的家務又俞白在，也難得俞白奶奶能清閑一點。
    對於這一點俞白奶奶很欣慰：“平時這些都是你老爹來做的，這不是你來了嗎？你老爹就說全交給你來做。那我這良心怎麽過得去啊，你看我還幫了你一把。”
    俞白：“……”
    不帶這樣的，明明昨天回來的時候還對他那樣好，怎麽今天就變了樣？
    幹完活，俞白就出去找花如是了。
    遠遠地就瞧見了花如是坐在那一群大媽中間，一麵吃著棗子悠閑自在，另一麵則是耐心地聽著村裏的八卦。
    “昨天王嬸家裏的蘿卜被人給刨出來了，氣得王嬸往李大娘的門前砸了好幾個爛白菜呢。”
    有人卻笑了，“這年頭怎麽還有人偷蘿卜？”
    一個大娘狠狠吐出了口裏的瓜子殼：“那姓李的可不是個什麽好東西！這偷雞摸狗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她幹的。”
    有人卻不信了：“那姓周的前年還找我借了兩個雞蛋，到現在都還有沒還。依我看，就是那姓周的冤枉了人家。”
    花如是聽的雲裏霧裏。
    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王嬸家的蘿卜被刨了關李嬸什麽事？”
    花如是的話一說完，場麵稍微有些沉寂。
    過了一會才有人替花如是解釋道：“這倆家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因此一旦發生什麽禍事她們都是怪到彼此的頭上去。”
    花如是點了點頭，“懂了。”
    然後繼續吃棗。
    一口一個，嘎嘣脆。
    之後大媽繼續開嘮。花如是就是這點好，耐心聽八卦的時候從來不插嘴。
    俞白：“……”
    他感覺花如是已經成功的打入了她們內部，應該也用不著他操心了。
    看起來花如是的適應能力很強。
    不過，花如是的適應能力比俞白想的還要強。花如是今天還在跟中年大媽嘮嗑，第二天就去了村頭找老人嘮。
    花如是也是從大媽的嘴裏知道的，她們說村裏的情報都掌握在村頭的那些老人的嘴裏。
    所以花如是就去尋了過去。
    天氣好的時候，三四個老人會不約而同的出來曬太陽。
    俞白去找人的時候，人都傻了。
    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夾在一群頭發花白的老人裏，嬉笑著去講笑話。
    老人們也聽不懂花如是的話，畢竟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也不明白是哪裏好笑，不過大家都很喜歡這個麵善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聲音一落，他們就不約而同地開始笑。
    花如是的的手放在其中一個老人的膝蓋上，算是真心的說了一句，“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要長命。
    但有的時候長命也是一種孤寂的事情。
    花如是笑著，眉眼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