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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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博縣。

    自拿下下博縣城後,林朝並沒有急著向信都郡治所信都縣進攻,反而停駐不前,甚至一頭鑽進了下博縣衙中不願出來,過起了緊張刺激的宅男生活。

    嗯,用林朝告訴眾人的話來說,就是你們先厚樹恩德,使下博百姓心向徐州再說。

    這番話聽得郭嘉、荀攸等人一臉懵逼。

    大哥,咱們現在可是在冀州腹地,屬於深入敵後作戰,若不迅速拿下信都,等周邊郡國守軍反映過來後,還不把咱們圍死在這。

    林子初,你別搞事啊!

    林朝的腦回路的確不好理解,不過這並不妨礙林朝堅決要他們執行命令,不許多言。

    無奈,郭嘉和荀攸隻得遵命,並且讓張遼率軍安撫民心。

    不過作為宅男的林朝也沒閑著,在縣衙中趴了兩天之後,便找來了郭嘉和崔鈞,帶著二人在城中使勁的閑逛吃喝,當起了街溜子。

    就這樣又過了七八日,就在郭嘉快要憋不住想質問林朝的時候,校事府方麵傳來了兩個消息。

    一個消息來自北邊:公孫瓚率軍出廣陽,涿郡,一路兵發博陵,對包括博陵治所安國縣,中山治所盧奴縣等地發起猛烈進攻,算是徹底牽製住了冀州西北三郡的兵力。即中山、常山、博陵,甚至連河間郡近半的留守兵力也趕來支援。

    可歎袁紹初掌冀州,便把手下大部分兵力帶去了兗州,準備與徐州大戰一場。導致博陵、中山等郡後防空虛,在公孫瓚的進攻下岌岌可危,被攻破想來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剛一收到這個消息,郭嘉頓時無比興奮,當即敏銳嗅出了戰機所在,於是便拉著荀攸一起來到了縣衙,想勸說林朝趁機想南發兵,攻取信都縣。

    至於第二個消息嘛當然是沮授在魯縣的神奇表演,僅用麾下不足兩萬的兵力,不但牽製住了袁紹二十萬大軍,更是一波夜襲劫營,打得袁紹方寸大亂,一陣小敗。

    最後的一波另類版的空城計,更是看得郭嘉直呼內行。

    他萬沒想到,一直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沮授,居然敢玩得這麽大。

    “沮公與之謀,果然深不可測!”

    就連荀攸得知這一消息後,都發出了如此感慨。

    平心而論,若是把他放在沮授的位置,他自問不能比沮授做得更好。

    郭嘉倒是依舊自信滿滿,甚至開口笑道:“沮公與自是有才之人,但公達也不必過於自謙,你我皆非池中物,若世間皆庸碌之徒,豈不是好生無趣!”

    “好一個狂傲郭奉孝,此言倒是新奇。”

    荀攸差點被郭嘉這句話驚到了,但細細一想又正是此理,便指著郭嘉笑道。

    “沮公與之事暫且不提,但眼下如此戰機,卻是不可耽擱,走,且去問他林子初高論。”

    郭嘉拉著荀攸,就往縣衙中走去。

    走進縣衙之後,卻發現林朝並未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是在院中與崔鈞對弈。

    嗯,兩人所下的正是林朝發明的五子棋,而且此時林朝已經處於敗亡的邊緣。

    見兩人走進來,林朝麵色一喜,隨即站了起來大笑道:“州平,奉孝與公達聯袂而至,想來必有要事,咱們今日便先到這吧,改日某再教導你這新式手談之法。”

    崔鈞:

    長史,借口悔棋真乃大丈夫?

    不過誰讓林朝位高權重,崔鈞隻好也站了起來,衝林朝低頭拱手道:“唯!”

    說罷,崔鈞就要轉身離去,卻被林朝叫住。

    “左右無事,州平不如留下來一起聽一聽。”

    林朝笑道。

    “這”崔鈞下意識就想拒絕,“長史,在下才疏學淺,身份低微,恐不能”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朝揮袖道打斷道:“州平不必過分自謙,且留下來,也好集思廣益。再者,待會要商談之事也與本地士族有關,州平你世居冀北,熟知此地風土人情,必能為大軍下一步行動有所助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崔鈞也不好再拒絕,便點頭應了一聲。

    當然,他也明白林朝這是有栽培自己之意,心中自是感激。

    院中涼亭內,林朝示意郭嘉和荀攸入座,隨後命親兵奉上茶水。

    郭嘉將手中兩份校事府的密報遞了過來,準備先讓林朝看清楚當下冀州的形勢,然後自己再勸諫進兵。

    卻不料林朝隨手將兩份密報放在手邊,看也沒看便笑道:“怎麽,公孫伯圭那邊開始進兵了?”

    “子初你是如何得知?”

    郭嘉滿臉驚訝道。

    自己執掌校事府,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並不奇怪,可為什麽他林子初也知道?

    林朝攤手道:“不然呢,你以為某這十多日一直再等什麽?”

    好吧,果然他林子初不會無故令部隊停駐不前,原來就是在等北邊起戰事。

    郭嘉才剛反應過來,就聽林朝又開口問道:“泰山那邊呢,算算時間,沮公與應該也牽製住了曹袁大軍。”

    這下郭嘉就有些詫異了:“子初,你就這麽相信沮公與?”

    “不然呢,某不信他難道信你?”

    郭嘉差點沒被林朝這句話給噎死,當即反駁道:“某怎麽了,若是派某去泰山,莫說牽製曹袁,某甚至能袁紹二十萬大軍鬥個旗鼓相當!”

    林朝笑了,放下手中茶碗道:“所以某才不派你去。”

    郭嘉:

    林朝沒有理會滿臉不忿的郭嘉,而是繼續說道:“時機已到,大事可期,如今曹袁聯軍被牽製,冀北又有公孫瓚,咱們也是時候該動手了,二位有何高見?”

    荀攸開口道:“既然姑父準備四路大軍合圍鄴城,謀取冀州,那咱們就得一路南下,取信都,過巨鹿,最後兵臨鄴城。如今冀州腹地防守空虛,咱們手上雖然隻有一萬兵馬,但也足以支撐這一戰。”

    “不錯,公達所言為正理。”

    郭嘉也附和道,眼下這的確是唯一的可行路徑。

    可林朝考慮的,除了進軍路線以外,還有一個時間問題,遂開口問道:“公達以為,咱們一路打下去,多久能打到鄴城?”

    “這”

    荀攸沒有立即回答,反而立即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行軍圖,鋪開後端詳一陣,才開口答道:“姑父,以小侄之見,兩月之內,可抵鄴城。”

    “不,太慢了。”林朝搖了搖頭道。

    郭嘉開口道:“若進軍迅速,沿途避開緊要關隘,不計傷亡猛攻,或許能將時間縮短至四十日之內。”

    嚴格來說,如果按照郭嘉的辦法,進軍速度或許能提升不少,但也增加了許多不確定的風險。

    哪知林朝還是搖了搖頭:“不,還是太慢了些。”

    這

    郭嘉與荀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畢竟此去鄴城,沿途關隘城池足有七八座,若是一一攻打,算上行軍日程,最少也得四十天時間!

    見兩人有些不解,林朝便解釋道:“此次勝敗之關鍵,不在於咱們多久能進抵鄴城,而是看泰山那邊能撐多少時間。若是時間一長,泰山方麵無法繼續牽製曹袁聯軍,等袁紹反應過來時,此次計劃便功虧一簣。

    是以,咱們必須趕在後方陷落的消息傳到袁紹耳中,趕在袁紹回防鄴城之前,將其攔截在兗州與冀州的交界處。繼而數路大軍齊出,將袁紹連同一幹黨羽困死孤城,從而一舉拿下冀、兗二州!”

    望著地圖上林朝劃出的路線,荀攸和郭嘉都皺起了眉頭。

    林朝此次大迂回的戰略他們完全能明白,但明白和施行完全是兩碼事。所以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如何在更短的時間內攻破沿途關隘,進抵鄴城。

    皺眉苦思良久後,郭嘉開口道:“子初,以你所見,用多少時間進抵至鄴城城下為妥?”

    林朝輕輕豎起了兩根手指,開口笑道:“二十日之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郭嘉差點被驚得跳了起來,下意識搖頭大聲道:“此處距離鄴城足有七百裏之遙,就算快速行軍,也得二十日左右方能抵達,更何況沿途還有數座險要關隘!四十日的時間,都是建立在沿途抵抗並不激烈的情況下,想要二十日內進抵鄴城,更是毫無可能。”

    “毫無可能?”

    林朝望著郭嘉,眼中帶著一絲古怪的神色,笑著問道。

    “毫無可能!”

    郭嘉再次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法。

    林朝將手中折扇一展,笑道:“素聞奉孝喜歡賭鬥,不知可敢與某再賭一次,就賭某能否在二十日之內進抵至鄴城城下,如何?”

    “賭就賭,怕你不成!”郭嘉哂笑道,“彩頭為何?”

    林朝將手中折扇扇了兩下:“某若勝,等你大婚之後,喚某一聲叔父。你若勝,某贈你折扇一柄。”

    聞言,郭嘉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

    一把折扇就想白嫖我,你林子初是真得苟!

    大怒之下的郭嘉,急忙將手中折扇猛地一展,用力得扇了兩下,滿臉不屑道:“笑話!”

    老子有扇子,不稀罕你的。

    哪知林朝‘噗呲’一笑,對荀攸說道:“公達,此處有位竊扇之賊,竟敢拿偷來之物顯擺,著實可笑。某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聞言,郭嘉頓時繃不住了,怒吼道:“好,賭就賭!”

    為了洗脫竊扇賊的惡名,郭嘉是真豁出去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林朝趁機斷了郭嘉的後路,表示不能反悔。

    “某自是不屑於毀約。”

    郭嘉滿臉堅定道。

    正當兩人針鋒相對,劍拔弩張之時,一個弱弱的聲音從旁傳來。

    荀攸麵無表情道:“那個姑父,小侄也想參與。”

    林朝頓時大喜:“公達好見識,且讓咱們爺倆一起教他郭奉孝做人。”

    “不,姑父誤會了。”荀攸迅速往郭嘉身邊靠了靠,“請恕小侄失禮,小侄與奉孝看法一致。”

    “哈哈哈”這下輪到郭嘉大笑了,“林子初,你自家內侄都不看好你,某倒要看你如何收場。”

    “哼!”

    眼見荀攸如此不上道,林朝頓時變了臉色,冷哼一聲道:“公達欲要賭鬥也行,隻是不知你家中還有藏書幾何,要是輸了,可不許抵賴。”

    說道藏書二字,饒是麵癱如荀攸,臉上也露出肉痛的神色。

    不過荀攸旋即便咬了咬牙,麵色堅決道:“姑父,小侄若勝,便讓小孔明隨某修習兩年兵法戰術。小侄若敗請姑父放心,便是向文若、友若二位叔父借來藏書,小侄亦不會抵賴。”

    林朝:

    荀攸,你可真是荀彧和荀諶的好侄兒!

    不過,這好像跟我沒什麽關係。

    “好,一言為定!”林朝大聲道。

    至此,第二場賣徒弟的賭鬥正式開始。

    隻是三人這一場談話,崔鈞在旁聽得眼皮直跳。

    世人皆言林子初有古君子之風,如今看來嗬嗬。

    自己該不會是上了賊船吧!

    恰逢此時,張郃從外麵大步走來,對著林朝抱拳一禮道:“監軍,一切準備妥當,請監軍發號施令!”

    聞言,林朝麵露喜色道:“好,俊乂辛苦了,且帶某前去一觀。”

    “唯!”

    張郃抱拳道。

    不知為何,見張郃出現,又聽他說一切已準備妥當,郭嘉和荀攸心中頓時有股不詳的預感。

    某就知道他林子初不會老老實實趴在縣衙中,果然在背後謀劃著什麽。

    他該不會真有辦法在二十日內抵達鄴城吧!

    而另一邊,荀攸也是眼皮直跳。

    某的藏書啊

    有道是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可是荀攸已經舍了兩次孩子,卻連諸葛亮的毛也沒見到。

    正當林朝想出去時,卻被郭嘉一把拉住。

    “子初,眼下賭約已定,某也沒有了反悔的可能,你能不能老實交代到底有什麽陰謀,也好讓某輸個明白!”

    林朝攤手道:“奉孝此言差矣,我安喜林氏,百代以來皆耕讀傳家,某又師從大儒康成公,世人皆稱某有古君子之風,又怎麽可能會有什麽陰謀!”

    郭嘉:

    林子初,你但凡要點臉,也不至於一點臉都不要。

    還古君子之風,我呸!

    郭嘉冷笑道:“不說就算了,任你如何陰謀詭計,也不可能在二十日之內進抵鄴城。”

    旁邊,荀攸如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

    林朝笑道:“奉孝你素來浪蕩而不治行檢,讀書又不多,肯定沒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

    郭嘉強忍著想暴打林朝一頓的衝動,開口問道。

    “子曰: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郭嘉:???

    荀攸:???

    崔鈞:???

    敢問林長史,您口中的這位‘子’,到底是誰?

    孔夫子他老人家真的說過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