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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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長歌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打動的人,但是因為眠的一件氅衣,她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整晚都在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與眠之間的分界線越來越模糊,各種揣測想法逼得她翻來覆去。 .

    最後她幹脆睜開眼盯著淺素的紗帳,外頭晨光灑進房中,她翻身看清了身邊的人熟睡的樣子,流水似的光華傾瀉在他俊逸清臒的麵容上,越發顯得靜似虛無,她小心的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看著他的容顏心裏竟然蕩起了不一樣的漣漪,她又開始擔心自己的處境,這種感覺是不應該有的。

    楚長歌看到他的睫毛在抖動著,看樣子是要醒過來了,立即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裝作自己還在睡覺,她擔心兩人對視會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身邊人的氣息逼近,楚長歌竟然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他靠得越近自己越是難以呼吸,最後她不得不裝作轉身躲過他的氣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竟然聽到了一聲輕笑。

    眠起身替楚長歌蓋好被子,這樣的成親生活有點……折磨人,楚長歌也許覺得躺在一張床上,不言不語,不看對方就可以避開一切,但是他到底還是個男人。

    以前對楚長歌是純粹的好奇,而現在竟然有一絲驚喜。她一麵是幫著鳳馨在後宮生存,一麵是在外調配養精蓄銳,這樣的女子當真是少見。但是……她為何在他與鳳馨這件事上如此執著?如果她與鳳馨走得太近就會引起言翊的懷疑和猜忌,對她的部署實在是不利,如此看來反倒是讓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眠拿過靠在床邊的手杖,起身穿了衣裳,雖然楚長歌買了不少下人回來,但是他還是習慣了一個人。隻是此刻他穿衣裳的時候,身後多了一雙手替他整理,拉平他無法夠到的褶皺。

    楚長歌從他的身後穿到了他的正前方,低著頭替他係好了衣裳,低聲道,“今日天氣不錯,王爺隨我出去吧。”

    聽聞,眠蹙眉,低頭看著她,卻看不著她的神色,這話像是她醞釀了許久才說出口的。不等他開口詢問,她已經轉身將門外等候的明雪喊了進來,有了外人在場,他有些話也就問不出口了。

    明雪替兩人準備了熱水,在無言中兩人洗漱結束,看明雪替她在梳發,他走上前拿過明雪手中的梳子,看了一眼明雪,明雪識趣的笑著離開。而楚長歌的身子卻越發僵硬,盯著鏡子就是不肯多看他一眼。

    他拖來凳子坐在她身後,她有一頭很美的長發,發絲穿過他的指尖,即便沒有靠近也能夠聞到淡淡的花香,不覺他便開了口,“你在躲著我?”

    楚長歌眼眸晃動,看著鏡子裏的他,不由得心頭有些緊張,搖了搖頭,說道,“王爺多慮了。既然我已經嫁給了你,我隻是想讓王爺知道一些事情。”

    說罷,楚長歌奪下梳子,自己胡亂的弄了一下就衝出了房間。

    眠看著被她重重放在梳妝台上的梳子,頓時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與楚長歌雖然是成親才見麵,但是宣夫人多次提及她,她做事很有目的性也絕不是拖遝的人,此番帶他出去一定是有了想法。

    眠是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楚長歌發現,不覺沉思了好一會,直到門外明雪出聲催促,他才用手杖撐起身體緩步走出房間。

    門外亦如楚長歌所言,天氣大好,陽光明媚,但是在這種炙熱之下總隱藏著什麽暗潮,他壓製著自己的疑慮,隨楚長歌一起離開了王府。

    馬車在路上飛馳,楚長歌托腮看著車外,眠瞟了一眼車外的景,這是要去碼頭的路,碼頭上除了縱橫坊就是金縷,一個是寧府一個是宣夫人,他開始好奇楚長歌所謂的事情是指的哪一件?

    想著,馬車停了,眠由楚長歌攙扶下車,定神一看便發現眼前是一艘龐大的貨船,他很清楚這艘船代表著什麽,不動神色的站在楚長歌身邊。

    楚長歌鬆開了他,走到了前麵,船梯緩緩落下,他們一行人也上了船。季舒望收到楚長歌的消息早早就在此等候,也差人在外說了今日不做生意。

    季舒望看到眠的時候,觸感頗深,曾經意氣風發的人如今卻需要靠著手杖才能行走,他快步走到眠的麵前。彎腰行禮,“參見王爺。”

    眠唇邊的笑意隱去,眉間的肅然已經感受到有事情要發生,語氣微淡的開口,“起來吧。”

    季舒望在前引路,楚長歌看了看身後的阿離和漠塵,兩人點頭便守在了船外,楚長歌隨著其他人走到了最裏麵的那間房間。

    房中七位掌櫃已經到了,看到楚長歌和眠,麵麵相覷便彎腰行禮,“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楚長歌站到了眾人的前麵,看了看眠,他眼中帶著錯愕和驚訝,她轉首便不再看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她不似眠那般不冷不淡而是骨子裏泛著冷,音調平靜而冷漠,此刻的眼神竟比男人還要威嚴三分,她說道,“今日尋眾位前來,是我有要事要說。”

    說完,她看了看季舒望,隻見季舒望從別處捧著一個長盒子走來,盒子本身沒有什麽特別,黑沉黑沉的顏色,但是打開盒子卻是一把盤龍劍柄的長劍,若是不細看還真以為是一條真龍盤踞在上,她拿出長劍橫在半空,看著眾人。

    “我寧府曾經是東國禦賜官商,誓要為國效力,先帝禦賜寶劍讓我寧府振國,而新皇登基,我寧府慘遭陷害支離破碎,新皇不僅不追查反倒是壓製一切事情真相,你們能忍,我不能!隻要我身為寧主一日,我便不會讓此仇恨埋沒!”楚長歌說著將長劍拔出,寒光乍現,眾人驚恐。

    房中他人開始沉默,相互傳遞著眼神,楚長歌的話實在是大逆不道,再看她身邊的王爺眠,頓時他們也明白了楚長歌的用意。

    “王妃,你的意思是……”

    楚長歌神色凝重且嚴肅,冷然道,“既然新皇對我寧府不仁不義,我楚長歌毀得了一個林府,就有辦法毀掉一個不仁不義的人!”

    廳中頓時鴉雀無聲,眠眉頭緊蹙,站了出來,“你……”

    楚長歌立即抬手讓他別說話,而後揮動手中長劍橫在自己的眼前,一手握上鋒利的劍鋒,目光淩厲,“我與眠王爺已是夫妻。從今日起我與寧府便將誓死效忠王爺,不管日後多麽艱險,我絕不退縮!”

    她的手握緊長劍,緩緩劃過劍鋒,鮮血順著滴落而下,氣勢威嚴不容置疑,廳中眾位從未見過如此的女子,欣喜覺得寧府重振有望,紛紛跪地大喊,“誓死跟隨寧主與王爺。”

    此刻,楚長歌才看向眠,兩人對視著,眼神複雜,卻誰也沒有點破。她將沾滿獻血的寶劍入鞘遞給眠。“王爺,這就是我要說的話,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他深沉的看著她,抬手接劍,卻發現她雙手僵硬冰涼,鮮血滴落在他的長袍上,一點一點暈開。

    季舒望看眠似乎有話要對楚長歌說,便對著廳中其他人道,“王妃在宮中已有部署,此刻我們隻需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暗中聽命。”

    他人點頭隨季舒望離開房中,眠扯下袍子的一角,替楚長歌包紮傷口,捏緊她的手。不知如何開口,“長歌。”

    他輕聲喚她,她眼底泛起漣漪,看著他,故作鎮定的笑了,“王爺不必擔心,寧府早些年就想支持王爺,可惜事情發生的太快,如今我母親已死,由我完成也未嚐不可。”

    太場麵的話已經明示了楚長歌在疏遠兩人的距離,她刻意去忽略自己是他妻子的身份,讓兩人無形之中有了一堵牆。

    眠鬆開她,不同於往日的冷靜,眼中早已波瀾無盡。靜靜的看著她,深知她的意思。

    不知為何他的心裏有些無名的火焰在升騰,他捏緊手中的手杖,低沉道,“既然如此,也可以。”

    一句話,讓楚長歌的心沉到無盡黑暗,她不想去做鳳馨與眠中間那個無法喘息的人,還不如早早的擺正各自的身份,而她還是那個一心要複仇無情的人。

    兩人各自沉默的離開了船艙,楚長歌喚來阿離,“你護送王爺回去,記得小心一些。”

    就連阿離都看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想問什麽卻被明雪阻攔,阿離不滿嘟著嘴扶著眠離開。

    楚長歌站在船頭看著眠離開的背影,任由江麵的寒風刺進自己的身體,將某些不該情緒冰封在某處。

    她轉身不再看他,對著漠塵道,“安夢的出現恰逢胡國和親,我擔心她的身份與這件事有關,想個辦法讓她露出馬腳,我要知道她的目的!”

    ……

    金縷。

    楚長歌放下手中的信,各國使臣馬上要入城了,信上說胡國由於護送公主會第一個到達,言翊雖然未公布和親一事,卻在宮中準備了一處宮殿安頓公主,如此說來和親的事情已經是定局了。

    但是楚長歌未能從後宮聽聞關於和親的事情,難道是言翊刻意隱瞞後宮?

    想著事情。突然有人打開了房間的門衝了進來,安夢驚恐的跪在楚長歌麵前,使勁的搖頭打手勢,一臉的不願意。桑媽媽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進來。

    桑媽媽好心開口道,“我這金縷也養你許久了,岸上多處花樓都知道這次秋獵有貴客進城,都是新鮮的花魁,我這金縷可是都城一絕,你是這中相貌最好的又有才氣,選擇一個盛大的日子替你賣身有何不好?”

    楚長歌見安夢臉上掛著兩行清淚,讓明雪給安夢遞去紙筆,說道,“有什麽話寫下來。”

    安夢磕了兩個頭,寫了滿滿一頁的話,全是奉承求饒的話,說是願意一輩子在金縷賣藝絕不反悔。

    楚長歌冷笑一聲,“安夢,我給過你們選擇的,既然留下了就要聽從安排。”

    安夢最後連些字的手都在顫抖,而後幹脆就寫了,哭哭啼啼的求著楚長歌,楚長歌看了一眼桑媽媽,桑媽媽喚來門外等候的白衣公子,將人拉了下去。

    安夢一走,漠塵走了出來,說道,“用這招逼安夢,她會露出馬腳的。”

    “有想過自己以前是什麽人嗎?你太了解安夢的手段了,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和安夢一樣是個善於隱藏自己的人。”楚長歌隨意的開口,並沒有刻意去質疑漠塵。

    漠塵無言,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不想,有些人是不在意過去的。”

    楚長歌不再過問,淺笑道,“就等著看好戲吧,讓我看看安夢到底是什麽人。”

    卻不想,安夢沒有逼出原形,先把白落逼急了,原本瞞著白落安排了整件事,也不知道是哪個夥計說漏了嘴,白落這火爆脾氣又上來了,罵咧咧的差點沒和桑媽媽對掐。幸好這白衣公子身手不凡對付白落綽綽有餘,直接把白落綁在了柴房。

    事後,楚長歌再次來到金縷看著白落,真是哭笑不得,身旁的阿離指著白落便是哈哈哈大笑。

    阿離捂著肚子,笑道,“你這三腳貓不行就不要亂來,幹嘛逞強被人打成這樣?”

    白落哼了一聲,翻了一下白眼,“還好友呢,你就幫著你家主子為非作歹吧!會有報應的!”

    阿離心裏知道楚長歌的計劃,目標不在白落而是安夢,隻是白落這好管閑事的性子實在是難纏,說道。“白落,安夢與你不是一路人,你沒必要幫她,我怕你後悔!”

    白落咬了咬唇瓣,皺眉凝神,大喊道,“既然你非要有人替你賺錢,我可以!我替安夢,我長得也不醜,我可以!”

    話音落下,阿離和楚長歌笑不出來了,阿離納悶的走近被捆綁的白落,問她,“白落,北國的人快進城了,你不等你的情郎了?”

    白落不再反抗,“等了也沒用,不等了。”

    楚長歌聽聞反手便打了白落一巴掌,恨恨的說道,“沒用的東西!既然你要替人,那我便成全你,屆時你的花名一定傳進你那情郎的耳朵裏!”

    說完,楚長歌便拉著阿離離開柴房,門外的漠塵和桑媽媽看道氣憤的她就知道白落說了不該說的話,桑媽媽剛想上來勸幾句。

    誰知道楚長歌冷聲道,“桑媽媽愣著做什麽?把白落的名字給我傳出去,最好是弄得全城皆知,我原以為她是個性情中人。原來也不過如此,既然她想做替死鬼就讓她明白這代價!”

    桑媽媽微愣,卻被楚長歌的眼神嚇得點了點頭,顧不上說話便走了。

    楚長歌轉身對著明雪說道,“明雪,你卻告訴安夢,她不用賣身了,白落替了她。”

    明雪看了看柴房的門,又看了看楚長歌,心裏雖然對白落感到可惜,卻還是選擇相信楚長歌,她點頭應下便進入金縷。

    漠塵看著生氣的楚長歌,上前道,“安夢最在乎的就是白落。用白落逼她可以,但是並不需要犧牲白落。”

    楚長歌目光發寒,“她自找的!”

    初見白落,楚長歌似乎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縷光芒,白落與她是截然不同的人,楚長歌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用才留下,帶著一絲利用,但是白落為了別人可以無所畏懼,為了感情更是不辭千裏來到東國,她覺得白落才是這個世上最為坦蕩的人,她願意為白落留下這一份自若坦蕩。

    但是今日白落這般自暴自棄好似將自己丟入像她一樣的黑暗世界裏,她見不得也不忍如此。

    柴房裏傳來白落的哭聲,而楚長歌卻選擇了冷漠的轉身離開。

    ……

    準備了幾日,金縷新來的花魁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就等那一日的到來,好來金縷捧個場。

    一輛錦車緩緩從城門進入,從車上下來兩位素錦翩翩公子,其中一位一把折扇鳳眼桃花,眼角含笑處處生情,路過的姑娘見狀都不由得多看兩眼。

    他見人便拽了一個路人,“我們從外鄉而來,不知道東國都城何處有趣?”說著,拿出一把碎銀子。

    路人嬉笑接下碎銀子,笑道,“若說哪裏配得上公子的氣度,自然是金縷了。”

    他詢問金縷是何地,路人笑得更加隱晦,小聲解釋。他折扇收起大笑一聲,摟過身側嚴肅的人,“今夜我們就去金縷。”

    嚴肅的公子皺眉,似不悅卻又拗不過身旁的人。

    是夜,金縷多了一個文質彬彬的公子,和一個裝束普通長相更普通的隨從。桑媽媽見過財大氣粗的人和裝文雅的人,卻從未見過如此風雅和有氣質的公子,立即迎了上去,笑道,“一看公子就是第一次來我金縷,隨媽媽尋個好位置,待會也能看得真切。”

    桑媽媽的熱情讓他有些不適應,想要退宿卻被身後的隨從推了一把,不得不隨桑媽媽進入其中坐下,也是離得看台最近的位置。

    剛坐下,身邊的隨從也跟著坐下了,吃著桌上的酒水,淡笑道,“沈少爺你這麽緊張做什麽?馬上也是成家的人了,還一臉沒見過女人的樣子。”

    “你也不像個隨從,何必拿我當幌子堵在前麵?”沈言蹊看著易容過後的隨從,心裏一陣無奈苦笑。

    而此刻桑媽媽已經出現在了台上,朗聲道,“今夜來得爺都是衝著我金縷花魁而來,老規矩價高者得。我這就去請花魁。”

    桑媽媽轉身上了樓,進了房間,看到僵硬的白落沒好氣道,“我叫你逞能!現在知道怕了?”

    白落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好看過,就是有點喘不過氣,“桑媽媽我快勒死了,你就不能把這裹胸鬆一鬆?”

    桑媽媽戳了戳她腦袋,“鬆什麽鬆?你打扮了雖然好看,可是你這胸當真沒有一點女子樣,我還擔心今夜砸了自己招牌,都給我勒緊點,至少給我勒出道溝來!”

    說著,身後的兩丫鬟,使勁的又扯了扯,白落一臉漲紅,兩手一揮把兩丫鬟打了出去,“夠了,夠了!”

    說完,房中傳來一陣悶悶的哭聲,安夢上前拉著白落不讓她出去,白落苦笑反倒是安慰她,“沒事的,我這人在這世上也沒什麽要緊的,你這樣好看又才華的人不該如此,往後你遇到了喜歡人,那人一定會把你捧在手心的,不像我……”

    桑媽媽見白落說著說著都快哭了,連忙阻止,“花了一下午給你畫的妝容可別哭花了,把麵紗戴上,誰人說話你都不許開口也不許拿下麵紗!”

    隨後,桑媽媽牽著白落走了出去。安夢哭泣的眼眸一閉一抬瞬間蓄滿殺意,青蔥似的手裏多了一把暗器,心中暗想:白落你等一下,等我辦完事情就帶你離開這裏,哪個臭男人敢碰你一下我便剁了她的手!

    樓下熱鬧非凡,而頂樓卻一派的安靜,楚長歌低頭獨自看著手裏的信件,房中的燭火瞬間開始晃動,木門處多了一道身影。

    楚長歌驚慌的看著來人,“你是誰?”

    對麵的人,冷聲道,“王妃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隻要乖乖交出所有康元晟的消息和皇宮的布局圖,我便饒了王妃。”

    “康元晟?你也對胡國和東國和親一事感興趣?真是奇怪這東國上下都沒消息。你一個北國人是怎麽知道的?還是說你壓根就是胡國人?安夢。”楚長歌收起驚慌的表情,鎮定的坐著,看著步步逼近的安夢。

    安夢心裏一驚,手中的暗器不由得飛了出去,憑空前方多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暗器,而她的身後又撲來異樣氣息,一個漠塵她便難以對付,更別說還有一個用著奇怪功夫的阿離。她轉身想要逃,卻沒想到阿離比她還要狡猾,最後還是被阿離抓住了。

    阿離壓著安夢到了楚長歌麵前,拉下了她的麵紗,原本膽怯的安夢猶如換了一個人,不甘心的表情,眼中也充滿了肅殺之氣。

    楚長歌不理會她的眼神。默然問道,“說吧,你潛進金縷到底何事?”

    安夢的目光閃爍,不經意瞟了一眼漠塵,不見他有所反應,便想起了那晚漠塵的話,將目光放回楚長歌身上,“你是故意用白落引我出現的?”

    楚長歌點頭,“白落這樣的人,是不是叫人很難放心?你與她有患難之情,你多次阻止她替你賣身,就可以看出你這心腸還不夠硬,用白落做引子最好,另外我勸你最好快些說。若是你說了我要聽的,或許白落就不需要出賣身子幫你這個欺騙她的人。”

    “你!”安夢咬牙切齒,她違背了作為一個暗士的冷漠,如今又被楚長歌牽製,瞬間便有些頹然,“你是東國王妃,又是金縷的夫人,你到底是幫著誰的?”

    “安夢,我不是要聽你問我的話,而是你的意圖。”楚長歌冷聲警告安夢。

    安夢的手一動,脖子處便多了一把長劍,漠塵看著她,“別亂來。”他的眼眸裏除了冷漠之外還多了一絲提醒。

    安夢意會,便道,“我是胡國大王的暗士,康元晟帶著人來和親其實是想討好皇帝,幫他回胡國奪位,你們皇帝突然請了這麽多人秋獵本就沒安好心,大王便派我來破壞此次和親。”

    楚長歌微微點頭,輕聲道,“繼續說下去。”

    “秋獵在即,你們皇帝加派人手護城,我若多帶人便會引起注意,但是我一人根本很難成事,金縷名聲在外,這世上沒有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定然知道關於此番和親一切細節,最關鍵的是皇宮的布局圖。有了這些我便可以來去自由。”安夢逼不得已交代了全部的事情。

    楚長歌沉默,盯著安夢看了好一會兒才讓漠塵收回長劍,“安夢你起來吧。”

    安夢狐疑的看著楚長歌,即便相見多次,她依舊猜不透楚長歌心中所想,此刻她更是無法從楚長歌的臉上解讀意思。

    楚長歌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遞給了安夢,“你是胡國大王派來的暗士,說明大王很重視你,你進宮刺殺根本就不切實際,而我卻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助你一臂之力,但是我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你我之間便是各自代表了一人,全然都靠這紙上一字。”

    信。若是彼此信任,互相幫助,往日不管是發生何事都是個照應。

    安夢握緊手中的紙,這是她最後一個機會,“我可以代表大王許下諾言,往日不管王妃有何差遣,定然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安夢遞上了一個玉佩,通透罕見,上麵一個胡字仿佛是從裏麵透出來的,安夢解釋道,“我離開之前,大王將他玉佩交由我,便可指揮整個胡國暗士,今日我留下玉佩為信物,希望王妃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楚長歌拿起玉佩,詢問似的看了看漠塵,漠塵微微點頭,她便笑了。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