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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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子微一愣神,聽出了根叔話裏的言外之意。

    但話都說出去了,他們也有底牌,依舊梗著脖子說道。

    “我們如何配不得這樣的待遇。

    那些田地是我們墾出來的,莊稼也是我們精心伺候的。

    過不久便要收獲了,現在想送我們走,莫非你們想卸磨殺驢麽。”

    漢子的身後有人附和,“就是,那是我們的莊稼,我們的地。

    我們來了兩年,當初可是說好的,讓我們入了江源的戶籍。

    有一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可我們任勞任怨的做活。

    姑娘不能到現在也不給我們個說法吧。”

    驚蟄實在忍不住了,朝他們大步走去。

    “想要說法,好啊,今日就給你們個說法。

    阿玲,去拿紙筆來。”阿玲聞言,兔子一樣進了屋。

    拿著紙筆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在石桌上鋪開。

    驚蟄理了理思緒,“我問你們,一行二十三人,多是身體孱弱的老人。

    除了耕種,可有能拿的出手的技能?

    這樣的歲數和條件,若是出去做工,可有主家會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默不吭聲。

    漢子有些心虛,“可我們墾了荒地,種了莊稼,這都是擺在眼前的,你不能不認啊。”

    驚蟄看了看日頭,不想浪費時間,與他們說道理,他們也隻會狡辯。

    “我何時不認了,那荒地,可不是無主之地,每一捧土都是江源的。

    即便你們在家鄉,墾了地種了糧,那也是要交賦稅的吧。

    何以在江源墾出荒地就要占為己有了?

    當我年紀小好糊弄嗎。”

    驚蟄往院裏的樹蔭下挪了腳步。

    “想要工錢是吧,行啊,今日就來算算,你們的勞力值多少錢鈔。

    就從你們踏進陸家村那刻開始算起。”

    扭頭對根叔說道,“根叔,這事交給你和許阿公來辦。

    將他們的工錢清算出來,就按照世麵上長工佃戶的價格算。

    他們該繳納的稅金,和我提供給他們的一應吃穿用度,一分也不能少,全部給我扣出來。

    該我給的,我一個子也不會少給,今日之內就將這件事解決清楚。

    將他們住的屋子騰出來,阿杏下午就要帶人手回來幫忙收割了。

    得給做工的人安排好住處,這事阿玲去辦。”

    阿玲應了聲好,掃視了一眼有些手足無措的漢子們。

    一口惡氣隻出了一半,撇過頭去,“呸”了一口。

    驚蟄交代完了事情,轉身去牽院裏的牛車,著急往地裏去。

    漢子見驚蟄再不理他們,便有些著急了,他還有話沒說,不該是這個結果。

    “姑娘,姑娘,你不能趕我們走。

    梯田裏的莊稼還未收割呢,你得將我們留下。”

    驚蟄充耳不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院子,她平生最討厭這種人。

    辛勤勞動,想獲得更好的待遇無可厚非。

    但他們不該以這種方式來與她討價還價。

    本來驚蟄都已經打算好了,等孟景瑞回來,就讓他們入了江源的戶籍。

    再分些房舍和田地,讓他們在江源落腳生根。

    若昨夜漢子,聽了老農的話,等到這次收割結束。

    即便他們不說,也可以如願以償。

    可他們偏要在這個人手不夠用的時候,用這事來要挾她,惡心她。

    這是驚蟄絕不能忍的,這樣的人,即便白給,她也不想在用了。

    漢子見驚蟄走遠,忙轉回頭來對根叔和許阿公說道。

    “姑娘年輕,不知事,梯田裏的莊稼等不得。

    我們若走了,那江源損失的可不僅僅是我們這些勞力啊。

    不如應了我們的條件,這不是與大家都有好處嗎。”

    阿玲與許阿公低頭計算,對漢子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根叔起身彈了彈褂子上的褶皺。

    “你當江源是什麽地方,姑娘是什麽人。

    自你們逃荒到陸家村的那一刻起,無論是陸家村還是姑娘。

    可有一絲一毫的對你們不住,好吃好喝的供養著。

    知你們皆是老弱,又家破人亡,給你們尋了出路和生計,你們還不知足。

    這般貪得無厭,不知天高地厚。

    你們有什麽能耐與本事,可與姑娘談條件。

    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

    走吧,我瞧著你們去收拾東西,怎麽來的便怎麽走。”

    事已至此,漢子也沒辦法再與根叔辯駁。

    他一個隻會耕田的漢子,即沒讀過書,也沒學過字。

    辯不過驚蟄與根叔,但就是覺得,自己吃了虧。

    他也不想想,若沒有陸家村的收留,和驚蟄這兩年的照顧。

    他們這群老弱病殘早就死在逃荒的路上了。

    他們虧欠陸家村和驚蟄的,是筆良心帳,根本就不是用錢鈔可以算的清的。

    根叔也明白,像這樣忘了良心為何物的人,即便迫於無奈留下了,將來也是個禍患。

    許阿公計算神速,根叔攆著他們收拾好行禮的時候,他已經算出了結果。

    若真要毫不留情,那是一分錢也不會付給他們的。

    當初來到江源的時候,驚蟄就與許阿公和根叔商量過。

    無論是買來的奴仆,還是從陸家村跟來的人,每人每月都會有一筆體積的錢鈔。

    就好像工資一般,根叔和許阿公讚成驚蟄體恤他們的心意。

    卻不太讚同驚蟄這樣的做法,因為他們還沒到可以給所有人發月錢的時候。

    但驚蟄還是按照花名冊和各人的分工,做了一張工資表出來。

    這事也隻有她和許阿公知道,錢隨沒發到實處,還是叮囑許阿公每月清算一次,記錄在案。

    一個是好計算人力成本,再一個,總不能虧待辛勤勞動的人。

    驚蟄走時,特意交代讓許阿公計算錢鈔,就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

    惡心歸惡心,該付的報酬也不能賴賬不是。

    畢竟他們也付出了勞動,給江源創造了價值。

    漢子一行收拾好行裝,站在院子裏的時候,許阿公也同阿玲拿了錢鈔出來。

    漢子還想在掙紮一番,剛要開口,就見許阿公打開了裹著錢鈔的帕子。

    眼睛頓時睜大了一圈,他何時見過這麽多白花花的銀錢。

    有了這些錢鈔,何必留在江源苦熬,去哪裏都能置辦些房產地產好好過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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