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天海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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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4日,淩晨兩點零六分,一輛漆黑色轎車帶著音爆甩開了後方的滬海高架,沿著滬江公路披星戴月,疾馳而去。
    “嘟嘟嘟……”
    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正在不停、反複地撥打著一個號碼,在深夜發出令人煩躁不安的嘟嘟聲,但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艸!”
    滿頭花白的權梁,抬手狠狠拍在方向盤上,風馳電掣卻仍覺得不夠快,又一腳猛踩油門。
    黑色的鋼鐵野獸在夜晚發出了尖銳的嘶鳴,在夜空下劃出一道亮色,衝向了公路的盡頭。
    一生見慣了驚濤駭浪的權梁,此刻臉上一片猙獰的緊迫,口中更是吐出喋喋不休的髒字,儀表盤上拚命上升的時速,預示著他此刻有多麽緊急。
    “叮鈴鈴鈴!”
    就在這時,正在撥號的手機,忽然中斷,繼而響起了來電鈴聲。
    這種反常規的奇怪狀況,讓權梁全力駕駛汽車的手一抖,卻並沒有去接聽,反而是臉上的陰鬱愈發嚴重。
    顯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
    副駕駛座上,不停震動的手機屏幕上,正寫著”程銘“二字。
    黑底白字的”程銘“,在午夜不斷跳動,刺耳的鈴聲像是他刺耳的尖叫,挑戰著權梁的神經。
    ”該死不死的!“
    權梁實在不堪其擾,一把抓起手機將其丟出窗外,駕駛汽車揚長而去,迅速消失在公路盡頭。
    手機跌出窗外,落在一片枯死的草地上,屏幕崩壞了一角,其上布滿裂痕。
    機械循環的刺耳鈴聲在這一刻戛然停止,黑色的屏幕閃爍了一下,接著一張慘白的人臉驟然出現在了碎裂的屏幕上。
    一隻折斷了五指的手突然從屏幕中鑽了出來,然後是一條細長的手臂,扭曲的軀體,一個穿著睡裙,長發、衣角不停向下滴水的女鬼,從權梁的手機中鑽了出來。
    它就站在公路的邊緣,身朝權梁離去的方向,默默地低著頭,水滴打濕了一片枯死萎靡的草堆。
    ……
    “叮鈴鈴鈴!”
    沿著滬江公路還在不斷馳騁的權梁,臉色越來越難看之時,一聲莫名其妙的鈴聲又突然響起。
    這一幕將他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摸索全身,過度的緊張讓他差點忘了手機已被剛剛丟了出去。
    他瞥向副駕駛,這才發現轎車還連著手機的藍牙,此刻又一個名字出現在了車載屏幕上,寫著“楚玥”二字。
    區別於見到程銘二字的緊張與惱怒,在看到楚玥這個名字後,他第一時間流露的遲疑與思索。
    手機已經被丟了,那種車速就算摔不爛,也不可能完好。
    在駛出一大段距離後,藍牙連接的這通電話,顯然也是出自於某種其他力量,但……
    但楚玥,還真有一部手機罪物,就是無視空間、距離、間隔,能夠以任何載體的方式與人進行溝通,甚至是可以跨越時間。
    不過,最終孤身一人駕車疾馳的權梁,仍然是選擇了遺棄整個世界,他丟失了對所有人的信任。
    電話自然掛斷,一道留言卻自動開始了播放。
    “權老,權老!店裏的人全都突然消失了,我能找到的人就剩小高他們。
    我覺得店裏的情況很不對勁,二樓…二樓讓我開始害怕,那裏的鬼好像也消失了,分店大門開著……
    酒店意誌也一直不說話,你和程銘去哪了?我們該怎麽辦?”
    聲音來自一個嗓音細膩的年輕女孩,隻是她實在太過慌張導致音色變得非常奇怪,聽起來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一般。
    “滋滋滋!”
    就在這時,留言箱的聲音突然卡頓,發出刺耳的噪音,一個拉長的怪音用詭異的語氣,傳出了一句話。
    “你……逃……不……出……滬……海……”
    “去你媽的!”
    權梁抬起右手,老拳狠狠砸向了車載屏幕,一下又一下直至將其砸得四分五裂,卯足勁將其從車子裏拔了下來,丟出窗外。
    滬江公路眼看著就要到頭,黑夜中泛著熒光的路牌,正出現“山明”二字標識。
    這代表著,他即將駛出滬海市,抵達山明市。
    但權梁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放鬆,反而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早就掏空了他的從容那個自信。
    如果說現在的權梁是一種怎樣的心境,或許就是“天都塌了”。
    “季禮去執行任務了,就算他提前找到生路,這個時間也回不來。
    我…我去找誰救命……
    我…我去找誰報信……”
    一般來說,滬海與山明的邊界,就是天明山。
    陰沉的夜幕,暴雨下的山明,一座高聳的山峰已悄然露出身形,矗立在滬海的邊緣,攔在了前路。
    向前是天明山,那裏是最近的天海分店。
    如果去找第七分店,隻怕要再付出近一個半小時。
    也許,直接闖進第九分店的覆蓋範圍,是最好的選擇,先確保自身安全後,再去將第十分店的“噩耗”傳遞出去。
    長時間的駕車,讓權梁的神經都出現了過度緊張,他時常雙目出現酸澀感,兩手也偶爾抽筋。
    他換了隻手駕車,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手上像是沾了什麽黏糊糊、熱滾滾的東西。
    抬手一看,右手上滿是一片殷紅的鮮血,正從指縫間不斷向下流淌。
    山明的標識牌越來越近,天明山已近在咫尺。
    但權梁的雙眼中卻充斥著一股炙熱的血紅,將這個暴風雨夜映成了濃烈的地獄顏色。
    而在這失控的轎車之前,車燈照耀出一片飄搖的風雨,在風雨中一個渾身瀝雨的細長白影,正攔在車前,用一雙陰惻惻的眼睛注視著他。
    “你……逃……不……出……滬……海……”
    曾在留言箱中響起的聲音,此刻又不自然地浮現在了腦海。
    權梁的臉色陰沉如此刻的天氣,他用不斷滲血的眼睛也報以狠毒目光與之對視,沾滿鮮血的手抓緊方向盤,車速不減反增,朝著那白影瘋狂撞去。
    “砰!”
    “轟!”
    沒有想象中的實體與虛體的穿梭而過,竟會是一個硬物與一個更硬物的狠狠撞擊。
    車輛失控在濕滑路麵不斷滑行,撞在一塊岩石發生翻滾,安全氣囊瞬間彈起,安全帶的束縛讓他不至於飛出車子,但卻也將其牢牢鎖死在駕駛座。
    權梁隨著汽車的失控,顛沛流離,震蕩重創。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暴雨拍打著側翻在公路上的轎車,嚴重受損的車門在雨中嘎吱搖曳,鋼板與暴雨接觸後的敲擊聲,試圖喚醒重傷的權梁。
    他倒懸在車座上,頭衝下,腳衝上,吊在了翻倒的車子裏。
    眼中的鮮血在向頭頂流去,他眼睜睜地看著在這個漆黑雨夜,那個白色的影子,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瀝雨慢行,逞凶殺人。
    “山明市”的標識牌,就橫在半空,卻與他僅僅相差半步之遙,如果車子能再滑行翻滾半米,他現在就已身處山明市地界。
    也許,一個來自滬海的鬼,不敢在山明動手。
    但可惜了,隻差半米。
    “你……逃……不……出……滬……海……”
    “當初……是我與程銘親手接引的你……
    今天,我與他分別死在你手……
    這是…天海……第十店的大災和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