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什麽樣的人最可怕、最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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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小路明遠每天都要把廚刀藏在枕頭下才能安心睡覺,看到此段記憶的紀永春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小家夥還真是……”

    真是什麽,他卻沒說出口。

    但他知道,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確實給對方留下了心理陰影。

    而當紀永春看到路明遠在十四歲的某一天徹底放棄了這個舉動的時候,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要不然他可真不敢想象這個孩子以後長大了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雖說現在的社會律法嚴明,沒有人敢輕易犯罪,但如果路明遠還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敏感,那般缺乏安全感,那紀永春甚至可以大膽的推測,這家夥十有會犯錯。

    而且就算不犯錯,那也是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再加上對方現在是城裏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於情於理,他這個昌豐城的父母官也得多加注意。

    “不過那個叫景致的女子好像對他很重要啊!”

    紀永春注意到,自從那晚的事情發生之後,路明遠也隻有麵對親人,也就是他二叔一家,一些相熟的街坊鄰居,還有書院的夫子和同學們的時候才會展露出溫情的一麵。

    平常的時候,他卻從來沒有在對方的神情中看到多少情緒。滿眼盡是淡然,不在乎的表情,或者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冷漠。

    對此,別人怎麽想的他不知道,但是從過往的犯罪分子眼中,紀永春卻看到過同樣的眼神。所以他剛開始還有些擔心。

    所幸,隨著對方和這位叫做景致的女子交往的越來越深,也慢慢的改變了這一切。

    特別是兩人口頭訂婚的當晚,也就是在路明遠十四歲那年,對方才總算將那埋藏在枕頭下方的廚刀重新放回了廚房。

    此時,離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已經過去了四年之久。

    四年啊,這把廚刀總算回到了它該有的位置。

    而他的主人路明遠呢,似乎也放下了過去的一切,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

    但是觀看記憶的紀永春卻不這麽認為。

    因為這份記憶中還特別標注了幾件事情。

    比如對方走路的時候會經常違反自己的習慣。

    就是在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明明以往都要往右轉的,但是有時候這路明遠卻會特意往左邊轉,甚至直走,哪怕是繞路。

    你要說他有什麽事情要去辦,所以才特意繞路,那還可以理解,但是在紀永春的觀察中,事實卻根本不是這樣子的,對方純粹就是想浪費時間繞路。

    或者說是特意違反自己平時的習慣。

    此條根據刑部同僚的判斷,對方這可能是在鍛煉自己的防追蹤能力。

    想到對方那晚的第二天就跑著去殺雞,紀永春認可了這個判斷。

    還有就是每次有馬車從對方身邊疾馳而過,差點撞上的時候,路明遠都會暫時停下腳步,並且凝眉注視著遠去的馬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通過對方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狠色判斷,紀永春便知道對方肯定不是想什麽好事。

    而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卻是發生在青山書院的一件事情。

    當時夫子剛講完了鬼怪妖魔縱橫的《聊齋誌異》。

    學生們那是嚇得完全不敢獨自出門,甚至上廁所的時候,也要結伴而行。

    不過有一個人卻是例外,那就是路明遠。

    當時他依舊膽大的獨來獨往,不管是吃飯、上廁所,還是回家,他都敢一個人。

    而當有學生們問起的時候,路明遠卻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怕啥?它要不惹我倒還好。要是敢惹我,甚至害我,那我就一刀劈了它。

    一刀之後,它還能站著,那我再來考慮怕不怕的問題。現在想這些完全沒用。”

    “那如果對方還站著呢?”

    “那就再劈,邊跑邊劈!”

    總之,在這段記憶中,這樣的場景還有很多很多,所以紀永春才認為,自己市裏這位排名第一的青年才俊或許從來沒有變過,對方隻是將以往的那些給埋在了心底深處。

    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出來。

    而此次儒家宗師留下信息說對方危險,讓自己小心,怕也是有這個擔心。

    對此,紀永春也是這麽認為的。

    對方的性格已經養成了,怕是不好改了。

    人們常說,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想來對方就是典型的後者了。

    “還好,對方身邊有這麽多溫情的親人,要不然啊,就這極端的性格……哎!”

    “兩人就要結婚了?那到時候對方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家,應該就會好很多。”

    “哎等等……”

    就在這時,紀永春突然想起最近的一則傳言,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傳言說,有很多家族準備給這位城中新貴說親,想收服對方呢。

    原先知府大人聽說此事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這都是以往的慣例。但是此事看到這位的生平,他才覺得問題有些大發了。

    他可是知道,在這位城中新貴慢慢變好的過程中,那名叫景致的女子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或者說,這位女子才是最主要的。

    現在眼看著兩人就要結婚了,要徹底穩定下來了,他這個父母官也能了卻一樁心事,不必再為這個麻煩的人煩心。

    但是現在倒好,竟然有人想將兩人分開,這可不行。

    誰知道這路明遠在失去了景致後會不會重新變為一個毫無感情的暴徒,或者說變為一個瘋子。

    這絕對不行。

    想起那些勢力的手段,還有失去景致之後路明遠可能的行為,哪怕是身為知府的紀永春也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這家夥的危害性可比當年那位蕭火大多了。

    那位蕭火當年一清二白,拚盡性命用了七十年才成就了大師。

    而這路明遠呢,他現在手上可是握著上億的氣運點呢,再加上走的是神通符文之道,如果他再走上那位蕭火的老路,這破壞力,簡直不敢想象。

    蕭火當年屠了韓家一整個家族近百口,這要是擱在這位從小心理就受傷的路明遠身上,紀永春甚至覺得自己紀家都要做好搬家的準備了。

    意識到這點後,紀永春連忙給城裏大大小小的家族傳了個信,言明了事情的嚴重性,讓他們放棄此事,別把這家夥逼成了第二個蕭火。

    還有,讓那些紈絝子弟離那條桂花巷遠一點,別招惹對方。

    做完這一切後,紀永春才鬆了口氣,下意識的伸手擦了擦額頭上那不存在的汗水。

    “剛才可差點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這還多虧了荀宗師,要不然自己還不知道昌豐城裏竟然藏著這麽一個大雷。”

    “嗯,等這段時間忙完了,親自上門道個謝!”

    其實也由不得紀永春會如此。

    記得在六十年前韓府滅門的時候,他的父親把他叫到了身前,問過這樣一個問題,“永春,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人最可怕,也最危險嗎?”

    紀永春當時年紀還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當時他的父親先是長長的歎了一聲,許久才幽幽的說道“是那些無牽無掛且意誌堅定的人。”

    小的時候紀永春還不太理解,人有什麽可怕的,有鬼怪可怕嗎?有妖獸可怕嗎?

    不過等他年歲漸長,特別是在官府當差後,他才越來越體會到父親話中的深意。

    一個無牽無掛且意誌堅定之人,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一頭孤狼,是一個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如果運氣再不好,對方是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的瘋子,那可真就……真就無可奈何了。

    所以當看到這位路明遠父母雙亡,孑然一身,而且還在刻意鍛煉自己的殺心,鍛煉自己的逃脫追蹤能力的時候,他就心中一涼。

    特別是對方現在已經有了崛起的根本,那更是危險指數暴增。

    說實話,要不是怕對方發現後反感,紀永春都想著派幾個人去常年監視著。免得出意外。

    所幸有了這位景致姑娘,對方也在慢慢的變好,他自然不想別人破壞。

    誰想破壞,那他紀永春就跟誰急。關乎自己的小命,知府大人可是謹慎的很。

    其實,上麵這個策略也是官府一直以來都在執行的。

    保證平民能吃飽穿暖的基礎上,再幫其組成一個穩定的家庭,這樣的話,就算上升的路子很少,也沒多少人想著去造反。

    沒別的,有了顧慮,有了牽掛的人,很少會豁出去走那條路的。就算有時候有那股衝動,隻要對方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那十有也會放棄的。

    但如果對方孑然一身,隻用考慮自己的話,那出事的幾率可就大多了。

    ……

    大乾中京城,禦書房。

    此時皇帝葉智明和丞相郎敬波相對而立。

    “敬波啊,你說朕到底該怎麽辦?”

    他剛剛已經接到此次人口普查的結果。

    但是結果嘛,自然是沒找到。而且不光是他們大乾,另外的兩個國家——大楚和大魏,也是如此。

    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葉智明拿不定主意,便將自己的郎丞相傳了過來。

    雖然郎敬波不是管這事的,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經常跟對方討論這件事。

    “這個,臣不知。”

    聽到沒查到佚名的時候,郎敬波也大吃一驚。他們此次可謂是將整個星球都翻了個底朝天,但還是沒有任何結果,那這就有點可怕了。

    也不知道是那位佚名隱藏的深呢,還是有大宗師,甚至天意插手。

    關乎後兩者,他可不敢妄下結論。

    不過不管是誰,結果已經如此了,他們也無力反抗,不如從了吧。

    就像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不過這話,郎敬波可說不出口。

    沒別的,怕擔責任。這話要是從自己嘴裏說了出去,那下次朝會的時候被炮轟的可就是自己了。

    郎敬波可不想這樣。

    見自己的愛臣裝傻,葉智明斜瞥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一時間,禦書房內的氣氛陷入了某種沉寂。

    許久,葉智明才開口道“敬波,你說我們現在就改革製度的話,是不是就沒有以後的那場風波了?”

    郎敬波聞言,頓時沉默了下來,他知道皇帝的意思。

    現在出現的這個數學將大部分的天才和普通人拉到了一個水平線,每個人都可以自由的公平競爭,可以說此時的世家已經沒有了高高在上的資本,也沒有了壟斷教育的能力。

    更別說,這個數學還給了每個人一條通天大道。那麽可以想象,未來隨著民眾實力的提高,自然就會要求屬於他們的權益。

    或是地位,或是利益,或是受教育的權利。

    但是現在這些都在那些大世家手上。

    有矛盾,那麽可以想象,這兩者之間必有一戰。

    而如果他們現在就進行改革,將公平下放到每一個人的手中,那將來的那場風波自然也就消弭殆盡了。

    但是這裏麵有一個問題。

    “陛下,他們是不會同意的。他們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聞言,葉智明同樣歎了口氣。

    他也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那些人的想法。

    誰人能舍得將自己的利益放給他人,而且還是他們平常看不起的那些泥腿子?

    或者有誰,見過牧羊人會和自己的羊羔公平相處?

    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再者說,能拖一天是一天嘛!拖一天就白賺一天、享受一天,等拖不下去的時候,再改也不遲。

    心中大致猜測著其他人的想法,葉智明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對此他也沒什麽好的辦法。

    而且他剛才也是這麽一說,真讓他那樣幹的話,他可不一定會去做,也做不下去,更別說就算是他們族裏也不會同意他這麽做的。

    他可沒忘記自己這個皇帝是怎麽來的。

    再說,一切都公平平等了,那哪還有他這個皇帝的事?

    這是革自己的命啊!

    他葉智明可不是聖人。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等了,等那一天的到來。現在呢,我們就盡量拖著,盡量將那些突出的人才招攬進來。這樣的話,沒有領頭的,他們應該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微臣建議,陛下在下次朝會的時候,可以提議一下開放書院的事情。”

    “你這……”

    意識到了對方的話中深意,葉智明微微一笑,“這個不急!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反正距離普羅大眾徹底成長起來還有好幾十年呢,他不用這麽急著賺名聲。

    再說,到時候自己葉家肯定已經退位了,不再是矛盾的最高峰,也確實不用著急。

    還有,如果自己現在表現的太明顯的話,那麽接下來幾十年裏,自己可就難過了。哪那麽容易置身事外?

    更別說還有更重要的呢。

    既然沒查出佚名,那麽數學也就阻止不了了,那上次禮部尚書提議要增加數學院係的事情,就得催催了。

    還有數學的擴大化教育,這個也得抓緊了,不能讓那些異族給占了便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