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即此悔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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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派通天殿外,江聞正揪著笑意盈盈的紅蓮聖母說話,盡管極力控製著情緒,還是不免流露出埋怨之
“哎,紅蓮聖母,不是讓你們嚴加看管霜妹嗎,怎麽又讓她給跑出來了?”
而當麵受訓的紅蓮聖母卻也不急不惱,隻將半臂仙裙的廣袖撚起,輕輕遮住了半張笑
“江掌門錯怪了,令妹先前在傳功療傷之際,聽到腳步忽然起身飛掠,縱使六丁神女聯手阻止也未能企及,絕非我等有意為”
江聞忍了好久才沒有當麵拆穿,當初六丁神女聯手施展的「玉女反閉訣」,以奇門遁甲之術占盡氣機,差點追得江聞上天入地,現在居然連駱霜兒都攔不住?再看她懷抱模樣,合著駱霜兒在出其不意急急趕來的時候,還能隨手掏出精靈球放出小阿珂是吧?
“……彳”
先前在九曲溪畔與紅蓮聖母一行遭逢,江聞就順勢將治療之事,全盤托付給了駱霜
說到底畢竟是男女授受不親,縱使江聞稟承著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優良傳統,如今又有雞足山上恢複兩成的內力護體,也抵不住十二成功力神照經懸在頭頂的壓力——
那尊金闕神君要是變成了戴綠巾、披青氅,江聞不確定丁家公子會不會把關老爺給請
此時,遠在福州城、獨守明尊教的丁典正在密室運功修煉,隻覺得冥冥之中有一股惡意降臨,靈台頓時龍虎交匯、形神俱化,陷入瓶頸已久的「神照經」竟是再拔升了幾分!
如今駱霜兒的經絡穴道之內,仍殘存有部分詭譎不明的「寒山勁」,這是因為先前駱霜兒的周身經脈受損,全靠著「寒山內功」及石室藥蒸才能恢
這些殘留內力自然早已從“吐納”之實轉為“精氣”之虛,化為了呼吸吐納、真氣流轉的一部分,水漲船高之後再也無法分割而雞足山中沾染的「寒山內功」,所帶來副作用也極為明顯,那便是會幹擾修習之人的神
像安仁上人、江聞這樣基礎內功根係紮實,丹田氣海鼓蕩如潮之人,兼且心智堅韌異於常人之輩,「寒山內功」並無辦法造成多大影響,可駱霜兒的內修武學太過薄弱,心神又不止一次遭受重創,一旦「寒山勁」席卷而來的時候,根本無法抵擋,隻能隨波逐流浩蕩而
幸有那門殘缺了核心功法的「神照經」,能夠起到靈台獨照的效用,讓駱霜兒即便在「寒山勁」的影響下,也能保持著神智清靈不泯,依靠著冥冥之中、幽幽之處的先天一炁而動,對於危險的感知反而更加敏
然而如果放任「寒山勁」繼續壯大,本屬於駱霜兒的意識就會更加恍惚幽微,恐怕有一天會在詭譎武功影響徹底變成寒山拾得兩位大士那般模樣,整日行為癲狂古怪,隻懂得咧開森森白牙發出張狂大笑,行跡詭誕地出沒在寒岩密林之
因此為了延緩病情,消磨駱霜兒體內的「寒山勁」,每日為紅蓮聖母治療聖火功傷勢的任務,也就責無旁貸地落在了她的身
江聞一陣腹非心謗之後,自然隻能放過用意不明的紅蓮聖母,轉頭看向了屈體跪地的袁紫衣,又指了指神情中帶著些恍然的駱霜
“紫衣姑娘,怎麽一段時間沒見,你連好姐妹都不認得了?難不成需要我重新介紹一下?”
聞言之後,袁紫衣原本失去了光芒的雙眼才緩緩恢複原
她抬頭看著外形有些熟悉的駱霜兒,縱使對方的氣質從原本的稚拙單純,變成了現在這般冷若冰霜的模樣,但在眉宇身形之間,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熟悉的端
“霜兒妹妹……是你啊?”
袁紫衣的視線逐漸清晰,發現了懷抱女童已經有四五歲大,兩人的樣貌也是殊異甚大,不管是從年歲還是容貌,都不應該也不可能存在著什麽直接聯
“我與駱姑娘先前流落雲南,她懷中的孩子也是友人所紫衣姑娘,你既然看清了,走到外麵可千萬不能亂說啊……”
江聞連忙上前攙起袁紫衣,仔細叮囑道,“本掌門的名譽事小,我們武夷派的聲譽事大,要是傳出什麽不該有的謠言,誰家父母還放心把孩子托付過來?”
袁紫衣站起來之後,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身上的土灰,隨後有些嫌厭地看了一眼不遠
“身正不怕影兒喏,凝蝶身邊那些女子,也是武夷派新收的弟子嗎?”
江聞轉頭一看,發現袁紫衣所指的是鶯鶯燕燕圍作一團的六丁神女,她們此時正背對著江聞這邊竊竊私語,偶一恍惚便有一兩人扭過頭察探,然後稍作停留繼續低聲竊
而江聞的好徒弟傅凝蝶,雖然年歲身量在其中最小,卻被六丁神女們簇圍在了中間,短短時間已經徹底融為一體,罥掛著如出一轍的八卦笑容參與討論,還將懷裏瓜子大方地分享給眾人——考慮到傅凝蝶主修的也是「九陽神功」,或許這也是一種無形之中的惺惺相惜?
江聞麵色一黑,揪著傅凝蝶的脖領子將她拎回,然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哼,看來這大王峰上麵,你是不能再呆了,明天我就送你去山下私塾上學,好好教教你什麽叫‘正心誠意”
凝蝶手中的瓜子頓時落在了地
“我不要讀書啊師父!”
接著江聞便不管不顧凝蝶的慘叫聲,亟欲帶著袁紫衣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而駱霜兒見到來者是袁紫衣,上前欣喜的閑言兩句,也破天荒地帶著阿珂先返回了通天殿內,這才算是換來了短暫的安
但此時袁紫衣心頭警聲大作,想不通怎麽區區一座大王峰上,全是美貌不下於她的年輕女子,江聞行走江湖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然後還偏偏什麽都不對我做?這是在看不起我嗎?
“紫衣姑娘別誤會,剛才那些不過是武夷派的賓客,日後打算在玉女峰上居住……”
“是啊,就是對麵那座山峰,大家離得這麽近,故而也有些鄰裏之”
“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我江聞身為正人君子,還會幹出垂涎女色的事情嗎?”
“那個什麽,駱姑娘的情況和你不太一樣,她和阿珂現在都無處可去,我江聞自然也隻能暫且收”
“什麽叫‘何不再收個兒子’?我江聞豈是重男輕……呸,我江聞豈是趁火打劫之人!你再這麽說,我就隻能一死以謝天下了!”
袁紫衣正在內心瘋狂修複著壁壘,本不想表現出什麽異樣,可每每話到嘴邊,就自然而然地變得尖酸刻薄了起來,竟然在三兩句之間,就將江聞給堵得賭咒發誓,平生第一次從他這裏占到了便
可她完全開心不起
“哎,江掌門想與何人結交,跟紫衣又有什麽關係……”
她幽幽說完這句頓時決定閉嘴,生怕再度開口又說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腦海中的念頭卻是轉的飛
原本她從羅師傅口中已經打聽清楚,江聞這些年獨居空山,邊上頂多也就三個徒弟相伴,而自己姐妹倆的容貌武功,在江湖上也都屬上乘,怎麽也不擔心被崇安縣的一群村姑農婦比下
結果今天再度登臨,她竟發現這座大王峰上竟然全是鶯鶯燕燕,那蒙麵宮裝女子雖不見容貌,卻足可見氣韻非凡、豐姿綽約;隨行侍女或如出水芙蓉,或如雨後芍藥;駱霜兒一段時日不見褪去青澀,已展現出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的飄渺仙態;連不到總角之年的女童都隱約有傾城之貌,著實讓人心驚膽
自己原本打算寓居下梅鎮百煉武館還是太過保守了,不行,還是得想個辦法一起搬到這座山上來,才能確保自己的謀劃無虞……
滿懷心事的袁紫衣絲毫沒有發現,她如今滿腹委屈的事情,逐漸在和原本糾結不安的東西背道而馳,甚至喪失了本來勉強存在的意義,可她偏偏在這種壓力下鬥誌昂揚,進入了更加莫名其妙的內
兩人七拐八彎地往大殿深處走去,忽然江聞停下腳步,側身想要對袁紫衣說些什麽,而袁紫衣心不在焉,腳步收攝不及,差一點就一頭杵到江聞的身
“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袁紫衣惱怒不已地看著江聞,雙頰飛上緋色,態度極不友善,而江聞卻隻能無辜地攤開手,指了指前麵的房門,想表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地方到
隨後趕緊又補充了一個無奈而疑惑的眼神,這人不是你自己要見的嘛?
袁紫衣當下更加羞惱,跺腳扭過臉去,偏不讓江聞看到她的表情:“說話那麽大聲幹什麽!”
“……???”
客房的門被猛然推開,袁紫衣率先走進了其中,在屋內隻看見一名大顙虎眉的少年端
此人穿著寬闊外袍,一頭濃發亂糟糟地,也不修剪披散在兩頰,她本就心情不好,如今更是興致頓時缺
見少年懷抱長刀警惕的看著自己,袁紫衣例行公事般地,從懷裏掏出一本皺巴巴經書,陰手出鏢扔向了對
“這經書是給你的,自己去看吧,告辭!”
少年眼疾手快地接住經書,發現上麵是隨手謄寫的「大涅槃經」,此經總計四十卷,手中的僅是沒前沒後、沒頭沒尾的一份殘卷,隨手翻看,又見上麵寫著“苦集滅道”、“八相名苦”之類晦氣不已的文詞,便麵無表情地拋在了一
袁紫衣正欲發作,猛然卻有一人從門外房梁上躍下,雙足輕點後越過了自己,電閃之間已如青鬆般站定,在江聞麵前恭敬行弟子
袁紫衣瞬間愣住,因為她剛才明明近在咫尺,竟完全沒有覺察到房梁上的異常蹤
“師父,我想和他切磋看”
洪文定目光灼灼,卻未猜到向來鼓勵他勇猛精進的江聞,會毫不猶豫地搖頭,說出了他從未料想過的
“不跟他交手太過危險,為師怕你有所折損,今日便打消這個心思”
洪文定愕然,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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