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肺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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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你的。”
張曦月點了點頭,沒再多問,拿著方子出了房間。張曦月知道方樂是醫學院的高材生,要是不生病,現在已經是省城醫院的醫生了。
方樂章其實想再問一下姑娘叫什麽名字來的,想了想還是不問了吧。
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可這個姑娘應該就是他這個身體的妻子吧,好像還是為了衝喜。
好操蛋的操作!
身體狀況非常差,方樂章就躺在床上,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好在這會兒神誌還算清醒,能說話,能看東西。
房間沒人,方樂章再次打量起了房間,房間很破舊,牆腳還放著一個大一些的瓷罐,有雨水從房頂滴落,正好滴落在瓷罐裏麵,這也就是方樂章昨晚醒來的時候聽到的滴水聲。
然後方樂章就被牆上的一副日曆畫吸引了。
畫上是偉大領袖,下麵則是日曆,首先吸引方樂章的是領袖的畫像,然後就是下麵的日曆。
1994年,甲戌年!
1994年?
方樂章看著日曆上麵顯示的時間,隻覺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整個房間的牆紙、桌椅什麽的都是很破舊的那種,也就這一張日曆畫看上去比較嶄新,從日曆畫的嶄新程度來看,時間絕對不會太長。
哪怕這一張日曆畫是前幾年的,可隻要不超六十年,對方樂章來說也是沒多大意義的。
如果這真的是1994年的話,那麽自己就跨越了六十多年的時空了。
縱然方樂章之前隱隱已經有了猜測,也有了心理準備,可等真正確認的時候,還是有點不敢接受。
“欺寡人霸朝綱下壓眾僚。欺寡人每日裏心驚膽跳,欺寡人好一似貓追鼠逃”
方樂章正想著,外麵又有一陣秦腔響起,這一次方樂章聽的比較真,聲音應該是從收音機裏麵放出來的,偶爾還帶了點刺啦聲。
然後方樂章就聽到了剛才從房間出去的那個姑娘的聲音。
“嫂子,方樂還生著病呢,你能不能把收音機關了,方樂需要好好休息。”
“大白天的,我還不能聽戲了?”
緊接著一個大嗓門響起“就那個肺癆鬼,多睡一會兒晚睡一會兒又有什麽區別,早死早托生,省的禍害人。”
“方樂又不讓你管,他的醫藥費生活費又沒讓你們家出一分。”
“那是你傻!”
“你說你,這麽大個姑娘,長的又倩,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非要找一個肺癆鬼,都不怕給自個傳染了。”
“要你管!”
在方樂章麵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沒想到這會兒卻一點也不柔弱,聲音帶著幾分決絕“你要再不把收音機關了,信不信我把你的收音機給你砸了?”
“切,我看你能囂張幾天,到時候守寡哭鼻子去吧。”
另一個聲音罵罵咧咧的,不過秦腔聲卻停了。
張曦月紅著眼睛,盯著對麵的房間足足看了好幾分鍾,這才轉身拿著方樂章開的方子出了門。
方家坪,村子不大,也就七八十戶。
這個年頭大多數人貧富差距還不算太大,特別是農村這邊,除了個別家庭,大多數家庭的情況區別不是很大,也不存在什麽富裕村、貧困村,周邊十裏八鄉每個村的情況都差不多,要說貧,整個裕山鎮乃至整個粟陽縣都是貧困的。
這會兒天還下著雨,張曦月就批了一張破塑料出了門,塑料也隻能護住頭,一步一步向著村頭走去,腳下全是泥濘,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到,雨已經下了有好幾天了。
現在剛剛進入九月份,這個季節也是關中一代的梅雨季節。
十月份左右就是秋種,種麥子的時候,這個時候下一陣雨,走路出行雖然麻煩一些,可來年有可能會有個好收成。
方樂章躺在床上,聽著外麵沒動靜了,這才再次在房間看著,看著還能不能發現什麽更有用的線索。
關於這個身體的一切,方樂章是沒有一丁點記憶,他不記得他自己叫什麽,也不知道剛才的姑娘叫什麽,更不知道放秦腔的那個女人叫什麽。
聽姑娘一直叫他方樂,難道這個身體的主人叫方樂嗎?
“咳咳!”
方樂章又是一身咳嗽,隻覺得身上又有些發熱,好像又發燒了,腦袋暈暈沉沉的,不多會兒又睡了過去。
等方樂章再次睜開眼,炕邊除了原本的姑娘,還多了一位六十來歲的老頭。
“方樂,祁老伯來了。”
看到方樂章睜開眼睛,張曦月急忙對方樂章說道。
“祁老伯!”
方樂章有些虛弱的喊了一聲,掙紮著要起身。
“你別動,就這麽躺著。”
祁遠山出聲阻止,方樂章這才注意到,老頭正在給他摸脈呢。
“錯了,錯了!”
摸了會兒脈,祁遠山這才歎息道“上次我見你麵若桃李,豔若塗丹,誤以為是癆證必有的征象,沒想到已是浮陽飛越之戴陽危象,當救陽固脫為先,我卻反投清骨散,結果胡連、骨皮、知芩苦寒敗壞胃陽”
“好在你的身體比我想象的要好,要不然我就鑄成大錯,回天乏術了。”
方樂章精神不濟,沒吭聲,心說,你已經鑄成大錯了,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兒,這身體可能已經涼透了。
方樂章自己的水平不低,身體現在又是他自己的,他能感受到,這個身體病的很重,畢竟上一位已經死透了,他的穿越應該造成了些許影響,又讓病情回轉了些,要不然這個病已經不用治了。
“小樂,曦月剛才拿的方子是你開的?”
祁遠山問道。
“嗯。”
方樂章虛弱的應了一聲,同時也知道了姑娘的名字,曦月,就是不知道姓什麽。
聽姑娘的意思,他們兩個已經成婚了,如果他回不去,那麽這個姑娘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就是還有點小,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
這個年齡,在後世應該還在上大學。
方樂章正想著,意識又有點模糊了,然後整個人又失去了知覺。
等方樂章再次醒來,炕邊的老頭已經不見了,曦月依舊趴在炕邊,睡的很香甜。
“你醒了!”
察覺到動靜,張曦月很快睜開眼,看著方樂章滿臉驚喜,眼眶中還有淚花。
“方樂!”
張曦月的聲音都有些哽咽“我真怕你醒不來了,你這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祁老伯說你要是還醒不來,可能就”
說著話,張曦月已經淚流雙頰。
在這個年代,花一樣的年齡,未出閣的姑娘不顧家裏的反對,嫁給了一位肺癆鬼,張曦月承受的東西遠不是方樂章能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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