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冥往世葬土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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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棵參天的青翠古木上。


    粗壯的枝條之間搭建起一座簡易的小屋。


    姬軒的麵前,回光珠灑下一片白色的光幕。


    於光幕之中幻化出一道威嚴的身影,正是靈王朝的帝君,靈帝!


    姬軒的模樣顯得有幾分懶散。


    坐在地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


    “……鬼帝複蘇,卻沒有現世。


    我懷疑他根本就沒有恢複傳說中的仙境修為。


    雖然他的靈壓有些可怖,但很明顯是外強中幹,隻能拿來嚇唬人罷了。


    畢竟按照典籍中關於鬼帝的記載,哪怕是一隻螻蟻威脅到他,他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我離開。”


    當初鬼帝將他收入自己的道域,有各種方法將其斬殺,但對方卻並沒有那麽做。


    他不知道仙境修士是否有滅殺鬼師的手段。


    但根據現在仍然健在這一點來看,要麽是仙境修士無法做到完全滅殺自己,要麽就是對方還沒有達到那個水平。


    “他使用的是一位鬼族的身體。


    所以很有可能是奪舍了。


    不過他在出現沒多久,似乎就有人來找他麻煩了。”


    “關於鬼帝的事情。


    你既然已經盡力,那麽之後就不必去管了。


    這段時間辛苦了。


    盡早回來吧。”


    靈帝端坐在金色的禦座上。


    整張臉被珠簾籠罩,根本看不出他的麵部表情。


    對於現在姬軒這般懶散的狀態,也不見他斥責,對於姬軒這段時間裏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一點動容。


    “帝君就沒有什麽別的想問的嗎?”


    姬軒麵露古怪之色。


    他覺得靈帝未免也太平靜了一些,畢竟南域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居然半個字都不問。


    “其他的事情朕已經知曉。


    你做的很不錯。”


    僅僅是不錯嗎?


    姬軒愕然。


    他原以為靈帝會生氣。


    但從剛才那句話中,反倒是帶著幾分歡喜。


    莫非自己又做了什麽好事不成?


    不過既然試探了一次沒試探出來什麽東西,姬軒也不好接著自討沒趣。


    心裏這般念頭閃過,正想著把回光珠的聯係關了。


    卻聽靈帝突然輕咳一聲。


    “那青山聖地的公主如何了?”


    “她這段時間一直跟在我身邊。”


    “……可曾有身孕?”


    “回帝君,並無身孕。


    呃……


    帝君,您問這個做什麽?”


    姬軒嘴角一抽。


    那小狐狸有沒有身孕,和帝君又有什麽關係?怎麽突然沒由頭地問這句話。


    隻是帝君並未解釋。


    朝著姬軒揮了揮手。


    淡淡地說道。


    “沒事了。


    盡早回來吧。


    姬軒,等你回到燕寧,朕有話對你說。”


    不待姬軒作出回應。


    這回光珠便失去了原本的光華,落到地上。


    姬軒沉默片刻後,撿起回光珠,回頭看向不遠處陷入沉睡的少女。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方才帝君所說的那番話。


    是否懷有身孕?


    為什麽帝君也會說出那種話來呢?


    若是這小狐狸有了身孕,又會如何?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他這段時間可是把南域整個修真界得罪得徹底。


    逼死了一位修道天才,將所有宗門的宗主都清洗了一遍。


    甚至有幾個宗主的死或許還與他有關係。


    這般大的動作自然會招來不小的反彈。


    不過宗門的力量,是無法與監天司的力量相匹敵的。


    那些反對的聲音很快就被平息了下來。


    一切,就和他當初想的一樣。


    耳邊傳來一聲低語。


    姬軒手一揮,木屋的半邊牆壁消失,不遠處枝杈上正站著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很普通,但一身的煞氣卻不似常人所有。


    此人是朝堂新派來的開藺郡司幽,專程來此與姬軒完成司幽權力的交接。


    “這的確是開藺郡的司幽令。


    殿下風風火火地鬧出了那麽大動靜。


    接下來我們可就有得好忙活了。”


    從姬軒手裏接過司幽令之後。


    對方便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現在手裏的這塊令牌並不是什麽香餑餑,而是一塊燙手山芋。


    整治南域所有的修道門派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勢必會遭人憤恨。


    若是沒有強大的實力與定力,遭到反噬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姬軒卻淡笑著說道。


    “既然帝君有這個魄力讓你做監天司的司幽,自然是知曉你的本事的。


    大人此前在中域的名聲可是能止住小孩兒的啼哭。


    區區南域的蠅營狗苟,又如何能夠威脅得到大人呢?”


    在中年男子來之前,姬軒就已經提前知道了繼任開藺郡監天司的修士是誰。


    此人名叫周一通,在中域人送外號斷命筆。


    同樣也是一郡的監天司司幽,頗負盛名。


    “可是這次不一樣。


    牽扯到的人太多了。


    殿下您……唉。


    罷了。


    既然帝君要我做這個惡人,我做便是。


    不過有一個問題我倒是想請問殿下,當初您為什麽要那麽做?”


    言辭之中。


    周一通的眼眸中徒然變得犀利了幾分。


    雖說言語中帶著恭敬。


    但此時對方的態度卻變得與方才不同了。


    “殿下。


    敢問您為什麽要逼死那位霸刀門的小刀聖呢?


    若是想見南域的修道門派高層,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便好,他們自然會前赴後繼地來謁見。


    但是唯獨這一點我很困惑。


    殿下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將所有人的仇恨全都落到你的身上。


    甚至不惜降低了朝堂皇族的風評。”


    姬軒先是一愣。


    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神半餉後,啞然失笑道。


    “哈哈哈。


    原來如此。


    想必這句話不止是你一個人的疑問吧。


    讓我猜猜看,到底是誰讓你來問我的?”


    周一通麵色微變。


    再看姬軒盯著他數息後,輕咳一聲。


    “罷了。


    不猜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因為隻有死人了,他們才會覺得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認真的,而不僅僅是在開玩笑。


    隻有對立。


    監天司與那些南域修士之間才會真正地完成接下來你們要做的事情。


    因為對立,所以你們之間不會存在任何調和的可能,要麽是你們監天司铩羽而歸,要麽是南域的宗門被徹底洗牌,不會存在第三種可能,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情況也不會出現。”


    彼時周一通麵色一沉。


    半餉之後,臉上恢複了一絲苦笑。


    “殿下好算計。”


    “我向來都不會去算計別人。”姬軒攤開雙手,無奈地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我看來理所應當的必要手段而已。”


    “殿下此言……我甚至覺得今天我能站在這裏,也是在殿下的算計之中了。”


    “哦,對了。


    讓你來做開藺郡監天司,也是我提議的。


    從今天開始。


    開藺郡的監天司為南域之首。


    周大人以後可就有得忙了。”


    之聽得一聲悠遠的歎息聲。


    等姬軒再看向周一通站著的地方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消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會怎麽想。


    也不想知道接下來南域會發生什麽。


    但是他知道。


    靈帝默許了一切。


    不論是他將某個修道天才逼迫得自殺,還是清洗了南域的修道宗門,或者是放了鳳霞山的鳳族一馬。


    那位久居朝堂的帝君全都知道。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既然有人接手了這裏的一切,他就不必再去想南域接下來的變化。


    「不過……鬼帝的道域……


    那真的還能算是道域嗎?


    與其說是道域,不如說是一片真實存在的空間,仙境的強者是否真的擁有那種強大的力量,那種……與天地之力一較高下的力量。」


    一旁的少女並沒有醒來的跡象。


    也不知她昨天夜裏都做了些什麽。


    今天格外地困倦,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姬軒的麵前,玄妙的符文在虛空中一點點凝聚、組合。


    他覺得自己先前見到的鬼帝道域中,似乎蘊含著成仙的奧秘。


    或許。


    若是能參悟其中道理,也不失為以後的一條退路。


    「空間。


    規則。


    掌控。


    ……」


    ……


    是夜。


    昏暗的林中,她把頭上的發簪解開,在虛空中繪製出一道道符文。


    金色的符文交織,凝聚出一道虛幻的身影。


    她恭敬地俯身跪下。


    閉上眼睛。


    空中的虛幻身影探出一隻手,落在她的眉心,許久。


    “……對不起,聖主大人。


    我沒能完成您的囑托。


    到現在還沒有……


    不,我不知道。


    我們……我們什麽都做了,而且還有您賜予的秘法,我也用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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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中的身影搖了搖頭。


    臉上帶著幾分慍怒。


    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顫抖,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水,俏臉變得慘白。


    “還、還請聖主大人再給我一點時間。


    一定還有什麽別的方法的。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能夠成功……


    還請……


    不要拋棄我……”


    孱弱的聲音細弱蚊蠅。


    帶著幾分哭腔。


    在那參天巨樹之上。


    側躺著的少年睜開了眼眸,冷冷地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夜幕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但遲遲沒能等來東方的那一抹魚肚白。


    在枯寂的晚上,又不知要輾轉多少時間,才能熬來那一抹光輝。


    耳畔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少年閉上了眼睛。


    聽見了側旁的一聲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