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鏡中身是客·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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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豔詩並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麵的東西。


    而隻要會一些筆墨的人,基本都能寫點這種東西。


    像翠雲軒這種風月場所,自然是豔詩最多的地方。


    而給花魁寫豔詩,不能說是沒有,隻能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諸如此類的物件都會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有些甚至花魁本人都不知道其存在過。


    能夠被花魁得到,並且還小心地收起來的,這必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寫這首詩的人和花魁有著某種關係。


    但它的主人是否真的因愛生恨,尚不得而知。


    不過首先要做的,那當然是找到這首詩的主人。


    “軒兒啊,這個案子你可得幫襯著點兒。


    據說上頭對這件案子很關心。


    要是搞砸了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到時候不僅僅是烏紗帽保不住。


    甚至上頭還會降罪下來。


    聽說你在南域也幫著那邊的監天司查過案子,是有經驗的。”


    “可是燕寧監天司擁有靈王朝最好的人手。


    應該不需要我再額外插手了才是。”


    姬軒的確有心調查此事。


    畢竟這個案子似乎與那三道諫言有些關聯。


    隻是他並不想讓自己與監天司有什麽聯係,畢竟燕寧的監天司不比南域,更加地不可把控。


    想要和那些人打交道。


    僅僅擁有實力與地位,是遠遠不夠的。


    這一點看姬向陽就明白了。


    姬向陽原本隻是一個擁有虛名的王爺,就算自身修為不賴,成為了監天司的司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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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無法走到那些人的核心圈子裏。


    他已經被孤立了起來,若是按照正常流程,姬向陽想要真正成為‘自己人’,怕是得耗費許多的時間精力。


    可姬向陽顯然是不會坦白這種事情的。


    他向來是愛麵子的人。


    麵對姬軒的推辭,他便板起一副麵孔。


    沉聲道。


    “軒兒。


    父王這麽做也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而是為了這個家,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父王想讓這個家變得更好,想要對得起你們,而且你過去也說了,身在其位,就要完成各自的職責。


    本王如今乃是監天司的司幽。


    職責便是將一切擾亂燕寧秩序的存在祛除。


    而你。


    軒兒。


    你是本王的子嗣。


    也是鬼師。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說說看……是否在鬼師的職責之內?


    有人枉死了。


    那個女子本不該死的。”


    「這隻是一個開始。」


    姬軒的腦海中,再次回想起昨天晚上,青雨兮化作一堆枯骨之前,雙唇開闔之際傳達的無聲話語。


    她死了。


    但姬軒卻無法覺察到她的魂魄。


    不知道她究竟是魂飛魄散了,還是已經墜入輪回了。


    就像是……這個存在徹底不見了一般。


    對於鬼師來說。


    無法指引亡魂步入正確的途徑是不可饒恕的。


    雖然世間類似的事情一直在發生,但作為鬼師,的確無法容忍這種事情接二連三地在麵前出現。


    思考許久後。


    姬軒終於是點了點頭。


    “我會調查一下的。


    不過我這不是為了監天司。


    而是為了自己。”


    他平靜地看著自己的父王。


    眼眸之中已經不複任何情緒波動。


    “父王。


    我會履行自己的職責。”


    “那就好,那就好。”


    姬向陽麵露喜色。


    拍了拍姬軒的肩膀。


    彼時。


    有王府的下人出現稟告,說是外邊一個帶著麵具的黑袍人指名道姓地要找姬軒。


    姬軒出去一瞧,看見黑袍人將頭上的兜帽往後一撩,把麵具摘下來一般,露出半張熟悉的麵孔。


    竟是公孫無忌。


    “殿下,走著?”


    他給姬軒使了個眼色。


    賊笑著說道。


    “今天本少爺請人算了一卦。


    卦象上說今天本少爺會有桃花運。


    嘿嘿。


    若是不去走上一遭,豈不是落了那算命的麵子?


    而且殿下看你這麽孤單,也給殿下你沾沾光?”


    “今天是去查案子。


    可不是去喝酒。


    無忌兄,你的桃花運,還是不要挨著我了。”


    姬軒一臉正色地說道。


    同時雙手背負。


    一臉浩然之氣地大步向前。


    公孫無忌藏在麵具後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他總覺得今天的姬軒有些不對勁。


    可當他看見姬軒身上穿的衣服的時候,連忙嬉笑著跟了上去。


    “哈哈哈。


    既然殿下這麽說。


    那今天的桃花可都是本少爺的了啊。


    一朵都不給你留著!”


    “說起來,無忌兄為何今日穿著如此特別?”


    “呃……”


    公孫無忌話音一滯。


    隨即幹咳兩聲,淡淡地說道。


    “那種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們隻談風月,不談其他。


    哦對對,殿下您是為了查案子,可不是為了享樂……”


    ……


    姬軒兩人離開之後。


    靠近逍遙王府的某一角落。


    一襲紅裙的妖豔身影正麵色陰沉地盯著逐漸走遠的兩人。


    在她的手中。


    一本古樸的書冊被攥得差點揉成一團。


    “這不可能。


    沒有人可以活到現在。


    就算他的修為比我高了那麽一點,也無法抵擋這本書的力量。


    這個姬軒身上究竟有什麽秘密。


    居然可以活到現在?”


    越是深入,就越是覺得這位逍遙王的三子格外神秘。


    起初她以為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任務。


    現在卻發現完成它變得有些遙遙無期。


    也多虧了姬軒。


    天冥府的聲望現在可謂是一落千丈。


    據說靈王朝各處已經有不少的同行被其他的組織挖走。


    也有許多的分殿直接原地解散。


    導致很多同行失業了。


    但這些對她而言根本就無關緊要,其他同行的死活也好、天冥府的規模變化也好,全都與她無關。


    真正讓她覺得氣憤的,卻是現在府主已經對她感到失望了。


    作為曾經名列前茅的最強殺手之一。


    她一直是天冥府的府主重點栽培的對象。


    可現在這位未來的殺神,卻在區區一個小世子的麵前栽了跟頭。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不怎麽光彩。


    如今天冥府內部已經有傳言,說她現在的位置名不副實。


    甚至這段時間她在天冥府獲得的資源都被削減到了過去的一半。


    念及至此。


    少女的眉宇間閃過一抹煞氣。


    可在這一抹煞氣之後,那張嫵媚的臉上卻反而綻出越發燦爛的笑容。


    她把那本古籍收了,素手輕捋自己的發絲,長發垂落肩頭的刹那,發色卻是突然發生了變化。


    僅僅是數息的時間。


    原本的黑色長發就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而妖豔女人本人更是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


    整個人變得越發嫵媚起來。


    從原本的成熟豐腴,變得有幾分少女的青澀。


    “誒……


    看來那麽多年不出手了。


    那些人還真是健忘呢,都忘記了我的手段了呀。


    那就讓你們知道。


    這暗殺界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第一人吧。


    嘻嘻。”


    ……


    雖然昨天晚上才發生了那種事情。


    但翠雲軒並沒有因此而停業整頓。


    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既然做了這種生意,自然也不會輕易地關掉,一來做這種生意要給朝堂繳納的錢不在少數,是關一天就虧一天。


    二來就算沒有朝堂的賦稅,這種地方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讓你關掉的。


    畢竟能來這裏的人,又有幾個凡夫俗子。


    而這些理由歸根結底,都隻是因為‘錢財’二字罷了。


    姬軒兩人輕車熟路地被引到了一處僻靜的小房間裏。


    還是昨天那兩個美豔的少女作陪。


    一個叫翠翠,一個叫夭夭。


    這兩個少女也是翠雲軒的頭牌,往日也盡受那些貴人公子的追捧,不過這兩個少女平日裏侍奉最多的,還得是這位公孫無忌。


    沒辦法。


    誰讓這位無忌兄的錢給的最多呢。


    再加上他公孫世家在燕寧的地位,又有誰不敢給他一個麵子。


    不過今天這兩個美人兒卻是全都被公孫無忌摟在懷裏。


    姬軒那邊就顯得有些孤單了。


    原本倒是有一個往姬軒身上貼,卻被對方一臉正色地推開了。


    雖然讓對方有些莫名其妙,昨天還如同色中餓鬼一樣做各種事情,今天就完全是一副沒見過的模樣。


    但這種地方的女人就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該問的不會問,也不會多做糾纏。


    因為時間尚早。


    所以隻有一桌的早茶給兩位少年準備。


    隻不過公孫無忌杯盞裏的茶水帶著點酒味。


    而姬軒那邊的,則更為清淡一些。


    這裏是翠雲軒。


    兩個少女又是翠雲軒的頭牌。


    所以聊著聊著。


    他們就免不得聊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恰巧姬軒發現這兩個少女神色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幹脆由他開口。


    “夭夭姑娘似乎有點魂不守舍。


    可是因為有了情郎了?”


    “誒呀。


    姬公子可別這麽說。


    人家這蒲柳之姿,又身在這種地方,哪裏會有什麽情郎。


    又有哪些男人真的看得上人家。”


    被喚作夭夭的少女聞言。


    當即半遮眉宇,期期艾艾地感傷起來。


    這是這裏的女人經常會用到的伎倆,通過這些言語勾起客人們的憐憫之心,事後給的錢也不會少到哪裏去。


    若是遇上個思想單純的,恐怕後半輩子都有了著落。


    但姬軒卻並沒有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


    而是接著道。


    “是否在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誒呀公子,昨天我們不是……”


    “我說的是青雨兮的事情。”


    夭夭臉上表情一僵。


    一時半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麵前的公孫無忌見了,連忙笑著端起茶盞。


    “殿下您這可就不解風情了啊。


    這兒可不興聊這種事情啊。


    哈哈哈哈。”


    “倒是我孟浪了。


    不過可惜啊。


    無忌兄,昨天夜裏我還以為你能抱得美人歸,那青雨兮我見了都覺得是極品。


    若非有婚約在身。


    倒是也想一親芳澤啊。”


    “殿下,這是能說的嗎?”


    “哈哈哈哈。”


    姬軒大笑幾聲,將一杯茶一飲而盡。


    在他話說完之後。


    卻見夭夭愁眉不展地輕歎一聲。


    “若是雨兮妹妹能夠跟了兩位公子中的任何一位,都是她的福分了。


    唉。


    隻可惜雨兮妹妹命苦。


    居然……居然會發生那種事情。”


    聽見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姬軒就知道鋪墊已經足夠了。


    能打動這裏女人的永遠都不是男子的真心,不能說全部,隻能說絕大部分。


    可以引起她們共鳴的,都是相同身份的‘其他人’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