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鏡中身是客·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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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兩個人的故事。


    曾有一個少年。


    在家道中落、意欲輕生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與他同病相憐的少女。


    兩人日久生情,卻明白這份感情根本無法公之於眾。


    但他們還是沒能夠斬斷這妄生的情愫。


    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然後少年離開了燕寧。


    少女回到了本該回去的地方。


    少年臨走時說過,總有一天會回來,帶著少女離開。


    而少女被打了一頓,從此再也沒能夠離開家門。


    “那個少年是誰?”


    “許家的許七安。


    一個被家裏攆出來的廢物而已。


    竟敢也想癩蛤蟆吃天鵝肉,我家雨兮是什麽身份,他又算個什麽東西!”


    老鴇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棄之色。


    對於這個名字可謂是恨之入骨。


    姬軒將這個名字記下。


    決定之後馬上讓監天司的人查一下此人。


    隻是隨後老鴇又道。


    “不過這小子前兩年離開了燕寧。


    那時候還讓我們家雨兮傷心了好一段時間。


    嘖嘖。


    沒想到吃幹抹淨了就開溜了,我家雨兮也是命苦。”


    “離開燕寧……這又是為何?”


    “還能是為什麽呀,大人。


    像許七安這種人在燕寧那是樹敵無數。


    呆不久的。


    說不定那小子離開燕寧之後就不知道在哪裏死了呢。”


    “死了?


    那也未必。”


    老鴇當即麵色一變。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片刻後慌亂地看著姬軒。


    壓低了嗓音叫道。


    “那、那大人,您說這次的事情是不是……那個小子搞出來的鬼?


    那小子很窮。


    莫說是給雨兮贖身了,就算是見一麵的錢都拿不出來。


    大人,您說這會不會是……因愛生恨了?”


    姬軒詫異地看了老鴇一眼。


    這老鴇說出來的話,居然和之前公孫無忌說的如出一轍。


    但是。


    許家,許七安……


    在還沒有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妄下定論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許家,這兩個字多少有些耳熟了。


    也不知過去從什麽地方聽到過。


    “不該說的話就不必說了。”


    姬軒打斷了老鴇的說辭。


    朝著她擺了擺手。


    “許七安是不是幕後的凶手還是兩說。


    這種事情交給監天司去查就行了。


    已經沒有你什麽事情了,柳道友隻要這段時間裏安分一些,翠雲軒在日後一切都會照舊。”


    說到這裏。


    老鴇麵色當即是露出幾分欣喜。


    像這種地方若是發生了一些命案,可是會直接導致生意出現問題,在監天司的文書中有許多相似的例子。


    而最嚴重的甚至會直接讓一家煙花地倒閉。


    畢竟誰都不願意自己躺的地方、呆的房間裏死過人。


    來那種地方的人尋求的刺激說的可不是那種刺激。


    隻是老鴇應該並不知道,姬軒所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保障性。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監天司的人。


    “那大人您多玩兒一會兒。


    今天您與公孫公子的開銷妾身一概都免了,祝大人玩得開心。”


    老鴇笑嗬嗬地欠身行禮。


    正要轉身離開,卻被姬軒再次叫住了。


    “等一下。”


    “大人您還有什麽事情嗎?”


    “方才一個叫紅紅的姑娘我很喜歡,打算給她贖身。


    贖身的錢就記在無忌兄的賬上了。”


    “紅……紅紅?


    大人您真會開玩笑。


    我們翠雲軒裏沒有叫紅紅的姑娘呀。”


    老鴇一臉茫然。


    這裏所有的姑娘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每一個人的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敢保證。


    那些姑娘裏麵沒有一個叫紅紅。


    但姬軒卻是上前一步,手掌猛地按在了老鴇肩頭。


    皮笑肉不笑地與她雙目對視。


    “這裏沒有叫紅紅的姑娘?柳道友要不再好好想想。”


    “是……是……的吧?”


    “真的沒有嗎?”


    “……有!有一個叫紅紅的姑娘!


    誒呀,沒想到那個丫頭居然能得到大人您的垂青,實在是她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大人您放心。


    帳都記著呢。


    待會兒您隻管帶人走就成。”


    短暫的愣神之後。


    老鴇迅速滿臉堆笑地點頭。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能賺錢的生意焉有不答應的道理?


    至於這個紅紅到底是誰,是否真的有那個人,那就與她無關了。


    ……


    回到房間裏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姬軒解開自己布下的禁製,推門邁入其中的時候,發現雪兒正坐在床上,慵懶地側著身,那個紅裙少女正跪在地上給她按著腳。


    見到姬軒之後,雪兒得意地朝著他笑了笑。


    “雪兒,你這是……怎麽辦到的?”


    “是秘密哦~☆”


    雪兒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同時跪在地上的紅裙少女則眼中透著驚懼,仿佛發生了什麽極為可怖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結果完全超乎了姬軒的意料,之前的殺手少女有多麽桀驁不馴,現在就有多麽乖巧可憐。


    “不愧是我的雪兒。


    果然很厲害啊。”


    “誒呀~☆


    夫君居然也會誇人了誒~☆”


    少女輕掩麵頰,笑著說道。


    姬軒走上前去,俯下身。


    “帶我去天冥府。”


    “好……好的,主人。”


    紅裙少女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居然叫自己主人?


    看來雪兒調教得還不錯。


    姬軒眉頭微挑。


    他的靈氣遊遍了對方全身,發現少女身上並未有任何損傷,也看不出任何精神操控的痕跡。


    對於雪兒的手段,姬軒是越來越好奇了。


    隨後他與另一邊的公孫無忌說了一聲,便帶著紅裙少女離開了翠雲軒。


    調查許七安的事情交給監天司就行。


    現在的首要任務還得是解決那些纏在身上的麻煩。


    隻是還沒等他多走幾步,就在路上見到了一個熟人。


    正是昨天夜裏一直跟著他的那位自稱是監天司修士的中年男子。


    “原來是姬大人。


    真的太巧了,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姬大人。


    您這是要去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隨便逛逛。”


    見到來人之後,姬軒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在路上見到熟人自然是好事。


    但眼前這個人卻總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說到底,從昨天開始姬軒就已經發現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演不好戲,所謂的監天司修士的身份就像是直接貼在臉上的一個標簽。


    這種人,帝君為什麽會派出來?


    “道友這是在……”


    “哦,我們監天司的捕快正在巡查。


    這裏距離翠雲軒很近,周圍的住戶都有些害怕。大人您也要小心一些,畢竟凶手還沒有抓住,周圍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受害者,也都有可能是凶手。”


    “我記下了。”


    “那大人您慢慢逛。


    我先走了。”


    此人迅速離開了姬軒的視界。


    而姬軒則如往常一樣,牽著那紅裙少女的手,散漫地在路上閑逛著。


    “主人,我們身後有人跟著。”


    紅蔓小聲傳音道。


    被攥住的那隻小手微微用力,少女依偎在姬軒的懷中,在外人看來,完全就是一對戀人。


    姬軒嗯了一聲。


    淡淡地說道。


    “那個自稱是監天司捕快的人,還跟在我們身後。


    我知道。


    不必管他,下一個道口我們把他甩了就行。”


    “可是主人,我說的不是他,您……您看一下身後。”


    紅蔓的話音中帶著幾分哭腔。


    小手甚至都開始顫抖起來。


    姬軒皺了皺眉。


    在他的靈識感知之中,自己身後除了那個男人跟著之外,再沒有第二道身影跟在身後。


    但他還是微微扭過頭。


    隨即。


    見到了一道白裙的身影,以及白裙之上的,被黑色長發覆沒的人頭。


    “真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


    「許家。


    我回來了。


    這兩年來,能讓我堅持下來的從來都不是仇恨。


    當年的恥辱不過是過眼雲煙。


    隻是拘泥於過去,是無法達到現在這個境界的。


    我需要承認自己是一個廢物,但就算是廢物……我也會向你們證明……」


    富麗堂皇的宅邸門前。


    他駐足停留。


    偌大的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許府’二字。


    有兩排家丁整齊劃一地分立兩旁,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壓迫感。


    一步。


    兩步。


    他踏上了石階。


    然後被最前麵的兩個家丁抬手攔下去路。


    “小子,你是誰?”


    “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他的言語中帶著幾分譏諷與輕蔑。


    對於這種結果,他自然是知曉的。


    曾經的許家家道中落,他曾經一度淪落到街頭行乞的地步。


    但許家還是重新振作了起來,重新住回了這座許府,哪怕現在住在許府裏的人,其實根本就不姓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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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狂得很啊。


    我們憑什麽要知道你是誰?”


    家丁麵露寒色。


    許家雖然算不得什麽大家族,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當即就掄起拳頭朝著對方砸了過去。


    隻見對方不急不緩地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卷竹簡,小心地攤開。


    仿佛根本沒有見到那迎上來的拳頭。


    “子曰:君子肘而不比,小人比而不肘。”


    “原來是個窮酸的讀書人!”


    家丁露出幾分獰笑。


    不過是一介讀書人而已,就算是修為不俗,也沒什麽自保的手段。


    這一拳頭下去,纖弱的讀書人能哭好久。


    心裏這麽想著,但家丁的拳頭卻是懸在半空中,怎麽都沒有辦法落下去。


    再看麵前的少年已經抬頭,與他雙目對視。


    “這句話的意思是。


    君子向來都是隻動手不比比,隻有小人狺狺狂吠卻不敢動手。”


    少年身周一股白色的流光散開,在其身後化作一根根玄妙的柱子。


    他手一揚。


    其中一根柱子直接縮小,在他張興化作一根長棍。


    “我好以理服人,你們……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