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夢裏歎長安·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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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為什麽要調查這些?
    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如果真的知道了什麽的話,希望你可以說出來。
    關於那些過去的卷宗,有什麽問題嗎?”
    姬軒被叫到了書房裏。
    而自己的父王正一臉肅然地盯著他。
    在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渴望。
    距離逍遙王之子姬軒陷入昏迷已經過去了十五天時間。
    雖然一開始的確有許多的人莫名其妙地陷入昏睡的狀態,但在他們主動地將自己關起來、待在家裏之後,陷入昏睡狀態的人增加速度很明顯地減少了許多。
    所以有人就猜測,那是否真的隻是某種比較特殊的病症。
    具有傳播性的病症,所以隻要人們互相隔絕開來,就不會輕易地陷入那種狀態。
    雖然如此。
    但有關於這類症狀的解決方法仍舊沒有任何進展。
    “父王,孩兒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而姬軒給姬向陽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地敷衍。
    雖然姬向陽這幾天來一直多方麵試探,但姬軒卻永遠都不曾鬆口。
    他已經借助姬向陽的手,將監天司內不一些相關的卷宗都看了個七七八八。
    而且選擇的案件無一例外都是一些冤假錯案。
    “那你這些天看這些卷宗做什麽?
    難道不是有了些線索麽?
    不過你讓本王找的這些卷宗雖說是冤假錯案,但也都是平冤昭雪的案子。
    本王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和現在正在發生的這件事情,到底存在什麽聯係?”
    “父王不必再想。
    這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的聯係。
    之所以要看這些,不過是前段時間興之所至,想要了解一番罷了。”
    姬軒淡笑著說道。
    他知道姬向陽不會去相信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但那些都不重要。
    “倒是現在外邊鬧騰得越發厲害了。
    不知再過去多久,監天司就要強行出動去鎮壓……”
    “外邊現在流傳那是某種不治之症。
    不過我們都知道這是假的。
    尋常的病症可不會讓數千人一起陷入同一個夢境。
    而且根據中途醒過來的那些人所說,在夢中他們遭受的苦難基本大同小異。”
    姬向陽的臉色有些難看。
    半個月以來監天司的調查基本上沒有任何進展。
    不論他們使用何種手段,都無法成功捕捉到那一縷飄渺不定的陰氣。
    這是一種術法。
    而且是一種極為針對性的術法,不會被目前任何手段偵測到,也不會被捕捉到,就算是靈境修士都拿它束手無策。
    這種話說起來也是慚愧,讓那些監天司的靈境修士頭都抬不起來。
    “不過現在陷入昏睡的人也少了,不是麽?”
    “話是這麽說,但也總不能把原來那麽多人就這麽擱置著。
    雖說修士可以不飲不食、靠著外部的力量維持住身體的活力。
    但元神上的損傷可是極難恢複過來的。
    本王就怕再過不久,有人會因此瘋癲過去,就算醒過來,也變成了一個廢物。”
    修士的元神被那股陰氣帶去了不知何處。
    讓他們沉淪在永無止境的痛苦之中。
    若是長此以往的話,他們的心神必定會支離破碎,到最後就算僥幸醒了過來,也隻會變成一個瘋子。
    “所以本王現在問你。
    軒兒。
    不。
    姬軒,作為洞虛山的傳人,作為一介鬼師,你是否已經掌握了些許線索?”
    滿是期待的眼眸中,少年並未有絲毫動搖。
    他隻是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我不會說謊,父王是知道的。
    鬼師的職責,是將不屬於此世之物送去祂們該去的地方。
    而此事……與鬼師的職責並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軒兒,這陰邪氣息——”
    “與鬼師無關的事情,父王就沒必要麻煩我了。
    對了。
    這段時間外邊可能會有些不太平。
    希望父王自己在外邊多加小心,哦……差些忘記了。
    在這裏孩兒恭喜父王恢複修為。
    看來前些時日買來的靈草和丹藥的確是有些用處的。”
    說完這些後,姬軒便離開了書房。
    隻留下姬向陽一個人呆呆地坐著。
    姬向陽沉思許久,最終卻是眼眸中閃過一絲精芒。
    “和鬼師無關……鬼師的職責……
    原來如此。
    這並非是鬼祟所為,若是這些都是人為的,那麽他必定是一個活生生的生靈!
    而根據這類法術的特性,施術者,就在燕寧城內!”
    ……
    最近鍾家有些難過。
    具體地來說,就是鍾家和周圍熟絡的一些世家產生了不小的隔閡。
    雖然隔閡產生的具體原因與鍾家看上去沒有半點聯係,但耐不住在這件事情上鍾家也是百口莫辯。
    姬軒是在去過一次鍾家宅邸之後陷入昏迷的。
    並且是在離開鍾家的路上就昏了過去,期間絕對不超過半個時辰。
    那麽那些人就順理成章地理解成了,姬軒陷入昏迷的原因,全在於鍾家。
    定然是鍾家在姬軒的身上得到了什麽,又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所以決定讓姬軒閉嘴。
    甚至有多人已經上報監天司,要求監天司徹查鍾家。
    雖然鍾家一開始態度強橫,但經過幾輪警告下來,態度也軟下了許多,最終監天司派人在鍾家宅邸搜查了個裏三層外三層,也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那是必然的。
    因為鍾家是真的什麽都沒有。
    尚存的鍾家子弟布下了陣法,將陷入昏迷的同族統一照料起來。
    雖然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夠蘇醒,但最起碼還是要保證他們的肉身能夠維持生機。
    所以在監天司來鍾家查驗的時候,鍾家其實根本沒有多少人,也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可監天司證明不了鍾家的清白。
    就算他們什麽都沒有查驗出來,但更多的人還是一廂情願地認定姬軒的昏迷與鍾家脫不了幹係。
    而姬軒清醒與否,也成為了所有人心頭懸著的一把刀。
    畢竟已經過去了十五天。
    而那種符籙所有人都已經幾乎耗盡了。
    就算一些人手中還殘存著那種符籙,也都小心地保存著,再沒有一開始的時候那種大肆使用的情況。
    作為燕寧現在唯一一個會煉製這種符籙的人,姬軒若是醒不過來,就代表著所有陷入昏睡狀態的人都失去了再次醒過來的機會。
    “七百人……還剩下七百人!”鍾如是在正堂踱步,口中念念有詞,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慌亂,作為靈境修士,這世間已經罕有能夠動搖他心性的事情了,但現在他的心的確是亂了,“我鍾家隻剩下七百人了,可這件事情還沒有得出一個定論!”
    “監天司那邊沒有研究出來陰氣的來源。
    說來也怪。
    這陰氣的痕跡並非無跡可尋,卻根本無法順著痕跡找到出處。
    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
    好在我們儒門的浩然之氣能代替那符籙的功效,暫時穩住那些小輩們的情況。”
    另一位鍾家長老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嘴上說是能代替那九豐鎮魂籙,但實際情況他們心裏也清楚。
    浩然之氣可以緩解詭異陰氣帶來的影響,讓陷入昏睡中的人元神不至於遭到太過凶險的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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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沒有強大到讓他們蘇醒過來的程度。
    正堂之中聚集了數位鍾家長老。
    現在是鍾家生死存亡之際,由不得他們不出麵。
    危機並非是來自於這些天以來那些原本親近勢力的排斥,而是來自更為直觀的東西。
    “朝堂上怎麽說?
    再這樣下去,燕寧要亂了。
    這時候帝君若是不露麵的話,可就說不過去了。”
    “帝君沒有任何回應。
    他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鬧這麽大,不可能不知道的。
    隻要帝君下令……那逍遙王府那邊……”
    “蠢貨!帝君下令了又如何,姬軒又不可能醒過來。”
    便在這些個鍾家長老爭執不休的當間,鍾如是突然雙眸微眯。
    霎時間,整個正堂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你們來幾個人,明日隨老夫一起去逍遙王府。”
    “可是現在去逍遙王府有什麽用處?姬軒不是——”
    “正因如此,我們才應該體現出儒門大家的風範,雖然姬殿下陷入昏迷,但他煉製的符籙卻是給了我們不少緩和的時間,雖然沒有徹底解決問題,但我們也應該表現出我們的善意,此舉乃是為了他的大義。”
    眾人麵麵相覷。
    隻有鍾如是自始至終都麵露深沉之色。
    在他的心中,一個瘋狂的念頭悄然浮現出來。
    姬軒真的陷入昏迷了嗎?
    雖然這半個月以來姬軒就杳無音信,沒有任何人見到過他,但他真的和其他人一樣陷入長眠了嗎?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去證實。
    他們得到的消息全都是逍遙王府向外人展示的一麵。
    至於真相……事實的真相又是如何?
    “我們要備上厚禮,你們也切莫怠慢了。”
    “……是。”
    其餘長老紛紛點頭。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鍾如是這般做的原因,但現在也不需要知道。
    ……
    豎日。
    鍾家的長老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逍遙王府的門前,欲探望姬軒。
    卻被裏邊那隻小狐狸給一通謾罵,吃了個閉門羹。
    有一位長老麵露憂色,畢竟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裏,若是被人說出去,怕是麵子上掛不住。
    但鍾如是卻神色淡漠地搖了搖頭,幹脆在門口候著。
    直到姬向陽從監天司回來,見到了那些鍾家的修士。
    那是快六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這六個時辰內他們的身影引來了無數人圍觀,都不知道這群人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讓其中幾個鍾家長老紛紛側目,生怕自己與別人視線對上。
    “這位是……鍾大儒?”
    姬向陽見到鍾如是之後,連忙上前拱手作揖。
    鍾如是回禮,叫了一聲逍遙王。
    “鍾大儒來本王府邸,不知……所為何事?”
    “是這樣……”
    鍾如是將拜訪姬軒一事說了出來。
    姬向陽倒是沒有那麽暴躁,謙和地笑了笑後,與他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既然鍾大儒如此上心,本王自然沒有逐客的道理。
    還請諸位道友裏邊請。
    寒舍小了一些,也沒什麽人打掃,讓諸位道友見笑了。”
    隨即他推開了宅邸大門。
    將一行人帶了進去。
    “自從家裏邊人少了之後,就冷清了不少。
    尤其是現在……嗬嗬。
    唉。
    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什麽時候能過去。”
    “想必監天司就快有所突破了吧。
    還請王爺莫要心急。
    再不濟……朝堂那邊也得有些表示不是。”
    “說得也是。”
    穿過樸素的回廊之後,便將他們帶去了姬軒的小院。
    剛步入小院,便看見一襲白裙的小狐狸恨恨地瞪著來人。
    那雙眼睛裏帶著幾分痛恨、幾分痛苦,還噙著淚水。
    赤紅的血絲仿佛有些陷入瘋魔了一般,擇人而噬。
    “父王,您帶著這些人來做什麽?”
    “哦,雪兒啊。
    這些人是來看望軒兒的。
    這位是鍾家大——”
    姬向陽話還沒說完,卻被少女一聲冷哼打斷。
    那尚且梨花帶雨的臉上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淡淡地說道。
    “究竟是來看望夫君的,還是來看看我們這裏還剩下多少符籙的?”
    “呃……這……”
    被少女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那些心底裏的念頭,還是讓那些大儒們心底裏有些尷尬的。
    雖然這些儒門修士大多以君子自稱,但他們自己也知道,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與君子之道完全背道而馳。
    少女一隻手揉著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轉過身去,隻留給那幾個儒門修士一道蕭索的背影。
    “既然你們想看,那就幹脆看個夠好了。
    不過下不為例。
    夫君已經……還請父王莫要再讓人打攪夫君休養。”
    “唉……”
    姬向陽搖了搖頭。
    隨即帶著人走進了姬軒住的房間。
    剛進入房間裏邊,就聞到一股清香。
    鍾如是是懂行的,當即讚道。
    “極品的凝神香,不愧是逍遙王,大手筆啊。”
    “如今本王身邊也就隻有這一個孩子了,嗬嗬……”
    “……逍遙王還請恕罪。”
    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後,鍾如是當即道歉。
    隨即目光一轉。
    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姬軒。
    鍾如是以靈識探入姬軒身體,清晰地感知到了姬軒體內平緩卻又孱弱的靈氣流動。
    在姬軒的身上,也的確殘存著類似的陰氣痕跡。
    他又仔細地探查了一遍。
    發現姬軒的的確確就是和自家弟子如出一轍的狀況,當即無奈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