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鄉野鬼事》 第二十七章:《平淡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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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以後,我小學畢業了。
就在這一天,付真光收到一封信,信裏隻有一個字,一個帶著濃鬱怨氣的死字。付真光隻是對我說了一句,“報仇的來了。”
付真光將信燒掉,隻是告訴他有事,要離開很長時間一段時間。
為了不讓我孤苦伶仃的在這裏,打算帶我回到四川那個我從小居住的村子。
經過三天的折騰,付真光帶著我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劉家村。
“小航,熟悉麽?”付真光的聲音傳來。
我點了點頭,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一切都沒變,村口的兩個歪脖子樹還在,樹下的石桌子也在…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一輛燒柴油的拖拉機從村子裏開出來,開著拖拉機的中年男子好奇的看了一眼我和付真光。
我走了過去,看著中年男子道“馬大叔……”
馬哲奎抓了抓腦袋,好奇問道“你是誰?怎麽認識我的?”
“我是小航……”
馬哲奎一怔,仔細的盯著我,神色逐漸變得有些興奮,我的臉,逐漸和他記憶中那張稚嫩的小臉重合。他顫抖著雙手,挽著我的肩膀,“小航,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我……我去叫你媽來。”馬哲奎跳下拖拉機,風一樣的跑進村子,邊跑邊大聲喊道“小航回來了,小航回來了……”
我看著馬大叔的背影,喃喃道“這種感覺真好。”
很多人從家裏走出來,看到站在村口的我,先是有些疑惑,然後走了過來,拉著我的手問東問西,老一輩的不少人,都是熱淚盈眶。
“劉大姐來了,快讓開。”馬大叔的聲音傳來,村民們都讓開。
我看著走在馬大叔背後,拴著圍裙、滿臉皺紋的中年婦女,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起來。我媽盯著我看了好一會,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摟在懷裏,嚎啕大哭,“我的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我緊緊的抱著老媽,感覺她真的老了,背有點駝了。
好幾年沒見到媽了,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本來媽說做飯的,村長來我家說,煮大鍋飯,他家出一頭大肥豬。
村子裏的人都非常團結,我猶還記得,就在我去村東頭鬼屋的那一年,鄰村的人欺負我們村的人,村長硬是帶著全村男女老少找過去,讓人道歉。
傍晚時分,各種菜肴的香味飄在村子裏,讓人不停的吞著口水。
十多張桌子擺在村子裏,所有人熱熱鬧鬧的團座在一起,聊天喝酒,熱鬧不已。
叔伯們都熱情的過來向我和付真光敬酒,付真光也沒拒絕,喝了不少。
直到深夜,所有人才散去。
那一天我睡得很早,醒過來都是第二天中午了,我迫不及待的去了付真光住的那一間屋子,卻已是人去樓空,付真光早就沒了影子,在破舊的桌子上,一塊磚頭,壓了兩本書和一封信。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沒有了又想起別人的好來,我就是這樣,跟付真光修煉的時候,恨不得這輩子都見不到他才好,可真的看不見了,心裏又酸溜溜的難受,畢竟好幾年了,每天都能看到他那張不著調的13臉。
我挪開磚頭,拿起付真光留給我的信,我從來沒想過付真光的字能寫的這麽好看,行雲流水一樣,看著就讓人舒服,上麵寫著“小航,師傅我走了,老子也不能陪你一輩子不是,你並不是天生的陰陽眼,不過是生辰八字不好,陰氣較重,加上年紀小,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擔心,是十四歲以後,你就基本看不見了。”
“你要跟我學符籙之術,基礎都教給你了,至於有什麽成就,就看你自己的了,山上修道,紅塵練心,天地萬物皆是道,你師傅我是不會老死在山中的,另外多說一句,老子說走就走了,你要不服氣,有能耐你來找我啊對了,我給你點東西,還留了兩本書,你要仔細揣摩,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不用符籙則可,要是用了,丟了我的老臉,老子就弄死你,付真光。
我拿起黃紙下麵的兩本書,紙張很粗糙,用白線縫起來的,是付真光自己做的兩本書,一本叫五行理論基礎和實踐應用,一本叫做,符籙百科大全,書都挺薄,還沒語文課本厚,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小字,我拿著書,有些懵逼,付真光說給我留了點東西,可桌子上除了這兩本他自己寫的書外,也就沒什麽東西了啊
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情緒,老東西走都走了,還給我玩了這麽一手,留了東西也不說在那,讓我自己找,一瞬間我心裏對他的留戀頓時就輕了幾分,無可奈何的去找,找了小半天才在殘破的床下裏麵找到一個小小的布包。
打開一看,裏麵有一古香古色的小盒,特別小,裝的是朱砂,還有一杆狼毫,一疊黃紙,一塊小小的木製印章,黑漆碼乎的,有些地方還有破損,跟從灶坑裏扒出來的一樣,上麵纂刻著四個小字,通冥玉金牌。旁邊還有張小小的紙條,通冥玉金牌,申製章奏,發遣符貼,煉度亡魂,發送野鬼,開幽啟明,佩之大吉。
看到印章,我心就又有點酸溜溜的了,付真光留下這枚印,雖然沒明說,也知道是他給我準備戴在身上的,跟之前的護身符一樣,都是保我平安,不讓我看到那些死人的法器,這老東西,明明是好心偏偏就不會好說,淨出些幺蛾子。
我把印章用紅繩係了,戴在脖子上,拿著兩本書很是楞了一會,過了半天才走出廟門,出了門,忍不住看了看天空,清風幾許,白雲悠悠
付真光走了,我一個人在山神廟外呆呆的看著天上的白雲,坐了一整天,此後我經常會來山神廟,希望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可付真光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慢慢的我也就不報希望了,日子恢複了正常,戴上通冥玉金牌,再也沒有出過怪事。
小學畢業後,我開始到鎮子上住宿讀初中,回家的時候漸漸少了,功課也漸漸多了起來,付真光留給我的痕跡也越來越輕,雖然每到暑假,寒假,我都會拿出他留給我的兩本書研究一下,可隨著上高中之後功課越來越重,他留給我的東西也就很少去接觸了。
轉眼就到了高考,對於我這種山村的孩子來說,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這一年,我不想老死山中,更不想一輩子隻當個看林員,所以我學習很努力,可學習這種東西也是靠天分的,有的人整天玩,臨近考試的時候,複習一個月就能考個好成績,有的人,整天努力學習,考試就能考個啥也不是,很顯然我就是後麵那一種,再努力也玩不過命運的安排,在我苦熬了整整一年後,考的分數簡直和是慘不忍睹
於是我很悲壯的上了一所專科學校,還是美術專科學校,我的分數別說一本,二本,三本的邊都夠不著,隻有這所學校不分好歹,給錢就能上,還說,隻有今天有這個政策,明年給錢都不一定上得了。
我實在沒有信心明年繼續考一年就能考出好成績,纏著我爸讓我上了這所專科學校,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報名,交錢,等待通知書。
紅色的通知書拿在手中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多高興,身上卻是一陣輕鬆,城市裏的生活對我還是有吸引力的,畢竟,我還從來沒有看過真正的高樓大廈,我也要成為其中的一員了。
那個暑假我不停的看電視劇,看城裏人是怎麽生活的,經常去鎮子上,買幾件看上去不那麽土的衣服,對於我的大學生活,我充滿了,期待,緊張,不安和憧憬,在我焦躁的等待中,終於等來了開學。
在我離開村子的頭一天,我又來到了山神廟,來到了那條山溪裏的青石上,我知道短時間我是回不了家了,恐怕也沒有時間再來這裏,我坐在上麵傻乎乎的看了白天的白雲,然後對著付真光經常躺著的地方,念叨“師傅,我要去上大學了。”
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說,可近十年沒有再見到付真光,知道恐怕這輩子也很難在見到他了,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想了想,對著他躺著看金平梅的青石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對著天上的白雲揮了揮手,那是對往事的一個告別。然後昂首挺胸不在回頭。
大學我來了,學姐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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